“去看明天的太阳，而不是凝视今晚的月亮。”——未来福音，第5章9节。
————
它们已经将所有血液奉献，但仍得不到血主的青睐。
那尊漆黑的石棺歪歪斜斜立在土坑中，它们将血滴上去，血液便顺着缝隙渗入棺内，然后回应它们的只有死寂。
还不够，它们记得有个逃跑的人类，前去追赶的灰堆没有回来，说明那个人类还活着。
有几个灰堆循着那个方向继续找，另外一些灰堆则开始在挖掘现场徘徊，寻找任何幸存的人。
剩下的灰堆则全都跪倒石棺前，它们有的不敢越雷池一步，有得则伏在石棺上像抚摸自己的爱人一样深情抚摸着棺椁。
在众多灰堆中有个不起眼的存在，他俯身在房车底下寻找人类时一样东西从口袋滑落，那是一块怀表。
表盖在落地时弹开，内侧的鲸鱼浮雕和黑白相间的表盘映入灰堆的眼帘，它脑海中的记忆像是午夜流星般划出一道短暂绚丽的光亮，虽然这道光亮立刻被无穷无尽的痛苦和饥渴湮灭，但就是这几秒钟的空挡让它得以解脱。
只见一位满脸刀疤的壮汉悄悄潜行到这只灰堆身后，壮汉趁着灰堆愣神之时用手中的银项链勒住它的脖子，仅轻轻一拉，对方整个身体便化成一堆灰烬。
壮汉正是巴里，他现在位于房车背向石棺的一侧，加上房车停在考古基地的边缘，所以他这个位置不会被中央的灰堆看到。
巴里要进房车里取一些装备，不过在不久前他刚刚目睹厨娘米莉惨死在这辆房车里，很难想象此刻再进入房车需要多大的勇气。
但是那个小女孩说现在房车里没有任何灰堆，语气之笃定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在车里装了监控。
出于谨慎巴里还是悄悄探出脑袋，想透过车窗看清里面的情况，满是血污的玻璃上有几处干净的地方，透过这几处地方巴里目之所及都没有灰堆的踪影。
但房车内部构造复杂，要是在厕所这种看不到的地方蹲着一只灰堆那就完蛋艹了。
另一个棘手的问题是车门在另一侧，从刚才的经历来看，这些怪物和电影里的丧尸完全不同。
拿出钥匙打开车门？拜托，当时巴里真有一瞬间以为司机打开门后会给米莉阿姨一个拥抱，告诉她这是个整人节目，瞧，那里有台摄影机。
所以冲进去把门关上这法子行不通，他需要一点外援。
等待信号期间巴里看向地上的灰烬，他认得那身衣服，整个考古小队除了妮娅珂这个外援只穿常服，其余工作人员都会在自己的常服外披一件马甲，很刻板，但也很实用。
因为除了必须穿马甲以外没有别的规定，所以很多时尚小伙都会给马甲定制些花哨的装饰，地上这件马甲背面绣着各种各样补丁，愣是把老土的马甲折腾成一件有些朋克的夹克。
“我们……永不消逝。”巴里用无声的唇语念着上面一段英文。
大概过了半分钟，在远离房车的另一端，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嘿！”那个声音中气十足，“即便是最仁慈的吸血鬼，也不会在一天内初拥两次。”
“所以来吧，趁你们还没有化为灰烬，趁太阳还未降下神罚，来吧，争取那只有一位的初拥名额。”
随着老威尔的呐喊，所有灰堆一拥而上，他们对于体内那股疯狂的痛苦已经忍耐到极限，即便他们潜意识里猜到这是个陷阱，但痛苦让他们无暇他顾。
老威尔喊话完毕立刻转身冲进树林，稀疏的树木无法为他做掩护，凭借他现在的体能想甩掉灰堆们基本不可能。
所以利用树木布置陷阱能大幅减缓它们的速度，这些陷阱由老威尔和巴里共同布置，都是些战场上常见的陷阱，但在关键的处决部分全都换成了银线。
但那终归只是银线，很容易被灰堆身上的衣服阻挡，加上现在正值冰岛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刻，它们在变成灰堆前都穿着很厚重的衣服，所以大部分灰堆在踩到陷阱后只是暂缓步伐，小部分则没那么幸运被银线切割关键部位化为灰烬。
“所以要么破坏心脏和头部，要么切掉至少一半的身体，否则灰堆不会消散。”
“就不能将附近的树木都绑上银线吗？像在公路上那样。”
“很遗憾告诉你，光是公路那次规模的陷阱就耗费了我一半的银线，而且灰堆还是有脑子的，那种十分明显的陷阱它们在发现后会立刻绕开。”
“激怒他们。”茉莉淡淡说道，“就利用它们残留的人性。”
“我们就沿着这个路线布置陷阱。”茉莉用树枝在地上画出一个弧形。
“等等，这不是绕回挖掘现场了吗？”
“对，还有一件事，房车里没有灰堆。”茉莉这次是对巴里说话。
房车里，巴里巡视一圈确定车里确实没灰堆，于是他从橱柜中拿出一个迷彩挎包，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他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另一边的老威尔还在和灰堆赛跑，整个考古小队总共有三十几个人，除去公路上消灭的以及迷失在荒原中的，这一路奔跑有一大半都被陷阱处决，这比例比老威尔预想的要乐观。
又转过一棵树木，前面的道路豁然开朗，不远处还停了着一辆房车，在车顶上的巴里看到老威尔后将一个裹着布条的棍状物扔向他。
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嗜血怪物，前方已经没有陷阱能延缓它们的速度，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老威尔却紧紧盯着巴里扔来的东西，已经解开的布条在风中四散而飞，露出里面包裹物的真容。
那是一把锋锐无比的银剑——
剩余的灰堆在老猎人握住银剑的瞬间全都刹住脚步，它们瞪着血目想找到这个老猎人的破绽，但诡异的是经过这么剧烈的奔跑，加上年龄的负担，对面明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但却给灰堆们一种毛骨悚然的肃杀感。
“天快亮了。”即便是极夜也有那么几小时是能见到阳光的。
老威尔的这句话像一声发令枪，所有灰堆不再犹豫，它们一拥而上准备撕碎这个老头然后再是车顶上的巴里，加上这两人的血液，血主一定会降下恩赐，结束他们的痛苦。
“就是现在！”
随着老威尔一声令下，躲在房车后的妮娅珂和茉莉拉动刚刚布置的陷阱，这个用掉最后一点银线的陷阱是一道银色的网墙，网墙在晨曦下反射点点银光，在它被撞倒前又切掉七只灰堆的脑袋。
剩下的灰堆扑向老威尔，它们赢了！又多出两人份的鲜血，这次一定能唤醒血主！
银光拭去灰烬，长夜迎来拂晓，老猎人只感觉晨风微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