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在燃烧,天空降下铁雨,土地生出血肉,无序的尽头连时间也开始倒转。——过去书,第16章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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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整个小镇都是卡尔的人,难怪他总能掌握我们的行踪。”
伊卡洛斯被酒吧外人群吓到了,感觉只要卡尔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冲上来把两人撕碎。他看向李时,发现对方看着外面的人群愣神,似乎也被这诡异一幕震撼。
“你说卡尔究竟要干嘛呢?”
“你也有不知道的问题。”
“或许我从来不知道任何事情的答案,毕竟一个方向算什么答案呢?”
“没错。”包扎好的卡尔来到两人这桌坐下,而那酒保就端着枪站在他身后。
“一个方向?没有距离,不知道东西南北,这算什么?”卡尔姿态优雅语言却轻浮,“就像一台废弃在铁路上的火车,沧海桑田,文明覆灭,许多小动物把火车的外壳当做一个避雨的去处,却从不知道这辆钢铁巨兽破败前的飞驰岁月。”
“你什么意思?”伊卡洛斯不明白卡尔话里的意思。
卡尔盯着李时,说道:“不妨让你这个朋友跟你解释解释。”
“我为什么要跟你浪费口舌,不如让我们继续在这干耗,看看那些行径冷冽的世界警察会不会给你解释的机会。”
李时说的就是那群正常世界的维护者,好像叫光啥会来着,加上魏沉已经知道这里的状况,估计也在着手解决这里的异常。
卡尔饶有兴致说道:“你不会真相信一个垂垂老矣的猎人,能将你那小情人毫发无伤的保护下来吧?”
“我更相信你这种规模的计划不会靠威胁来达成,所以想说什么你自己说,我这一路已经说够了。”
李时说完站起身,他这个动作立刻让酒保警戒起来,但李时只是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杯橙汁。
“我以为你更喜欢威士忌。”卡尔呷了一口自己杯里的威士忌。
“何以见得?就因为我在这酒吧喝了二十七杯威士忌?”李时说完还看了一眼酒保,对方依旧一脸冷漠。
“不管怎么说,那个老猎人确实是个意外,啧啧,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每天都在跟踪一个未成年少女,这行为听着实在是不优雅。”
“我猜那个所谓的老头给你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可别小看一个无儿无女的疯老头子。”
“呵呵,你知道吗,就像在一艘快要沉没的巨轮上,水手们还在争论昨晚是谁偷吃了厨房的面包,就好像这无畏的口舌之争能拯救一场无可挽回的灾难。”
李时眼皮一颤,说道:“我以为刚才那拳把你打醒了,请别再用莫名其妙的比喻来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让我们有话直说。”
“哼——”卡尔摸了摸鼻子上的纱布,冷哼一声后说道:“好吧好吧,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懂得优雅的人,看来我对你的判断再次失误了。”
“你记得妮娅珂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吗?”
卡尔的话让李时一惊,他在之前的分析过程中总感觉少了些至关重要的信息,就像一句话中缺失的谓语,而这个谓语的形态可以完全扭转整句话的意思。
“那可是天平之手啊。”卡尔双手一上一下摆动着,像在拨弄一个隐形的天平,“尽管那人常常好为人师,但在此前从未真正收过徒弟,你说这样一个小女孩究竟有什么资格能成为他的徒弟?”
“她的权能。”李时沉声道。
“权能……” 卡尔又是一声冷哼,“恕我实在不喜欢这个词,我能接受现实中被权钱规划的三六九等,但权能这东西实在是……太疯狂了。”
“仔细想想天平之手的权能,那算什么,简直就像是被天神赋予了『世间所有交易』的判定权,只要他认可的交易都能达成,如果他哪天认为海水和汽油能交换,恐怕顷刻间就能点燃大海。”
“他不是那种人,海水和汽油,他会想得更多更仔细,他比任何人都要遵守……”
“遵守那些流程繁琐的仪式?”卡尔打断道,“得了吧,那些又臭又长的仪式只是他用来压制自己的障眼法,他比谁都清楚,那份至高无上的权能一旦失控将会给整个世界带来灭顶之灾。”
这时一旁沉默的伊卡洛斯插话道:“等等,你们在聊谁?天平之手,这名头听起来可不好惹。”
“瞧瞧我们的小漫画迷,只要一聊到这些奇人异事他就来劲。”卡尔打趣道。
“如果你再用这种语气说话,我真的会揍你。”伊卡洛斯握紧拳头,他从没打过人,也从没像现在这样想要打人。
卡尔耸耸肩说道:“关于这个天平之手,你应该问他,他知道的绝对比我多。”
伊卡洛斯转头看向李时,后者也感应到对方眼中的好奇与热烈。
说真的有必要吗?在这个危急存亡的时刻,对面坐着一个可能毁灭世界的大反派,李时还有必要和一个中二少年解释远在大洋另一端某个怪大叔的特殊能力吗?
李时叹了口气,开始解释魏沉所以拥有的权能,而伊卡洛斯听完后的感想则很好体现了一个漫画宅男的洞见。
“这与其说是一种能力,更像是一个权限,某个庞大系统的权限,动动手就能决定这个系统的运转方向。”
“是的,看似限制重重,其实一旦全力施展,随手就能巅峰整个世界秩序。”卡尔收起轻浮的表情,语气也难得严肃起来。
“哦……”李时若有所思,“所以你是那种反派,想要将世上所有超越常人的力量抹除,回到那个一切都有迹可循的田园世界。”
卡尔即刻大笑出声,他笑歪了头,笑乱了发型,笑得桌子发颤,笑得人耳膜发疼。
“你错得太离谱了,我既不是反派,也不想抹除那些异常力量,更知道田园世界本就不存在。”卡尔白皙的脸庞因为激动而充满红晕,“但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希望一切有迹可循。”
就在这时,酒吧上方的天空来震耳欲聋的音爆声,那声音以一种难以理解的轨迹在天空徘徊,按理来说,发出这种音爆都是些能超音速飞行的战斗机,而天上的声音轨迹却像一只燕子在灵动翻飞。
音爆声很快停止,李时来到酒吧门口朝外看,只见一个金发少女正缓缓从天空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