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用能力直接让妮娅珂不再爱我?”
梅尔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些许心痛,“你还真是直指真相,我们大部分人都没你这种洒脱,要么是躲躲闪闪,要么拖到以后忘记这事,而你却能毫不犹豫的将其剥开,我真好奇在那之后你都经历了什么。”
“所以你会这么做吗?”
“你知道吗?光棱会给每个囚犯设置了危险级别,在某些极度危险的囚犯体内会安装一个微型炸弹,没人知道他们安在哪?你只记得麻醉推入手臂的刺痛,醒来后那股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感就会伴随你一辈子。”
“你是说……”
“对,我就是那种极度危险的犯人,我相信在能力撤销的瞬间他们就会引爆我体内的炸弹,不会有任何犹豫。”
“你的能力只能作用一个概念?不能同时修改两个?”
“怎么?按照你的作风,现在不应该假装关心我体内的炸弹,像哄骗那些女孩一样从情感层面蛊惑我?”
“有必要吗?反正你也不吃这套,你我心里面都有数,老实说我觉得和你交谈还挺舒心的,不用去扮演某种真挚。”
“哼~谈笑间你又用了一招以退为进,还真是个挨千刀的混蛋。”
“所以炸弹是真的?”李时收起脸上的笑容。
“是,老实说我还挺荣幸的,你知道吗七个人里就我和吉尔有,其他人都没这待遇。”
“他……还活着?”
“如果他想活着离开那里没什么能拦住他,更何况现在大家的能力都得到加强,我估计他现在宛如一个半神。”
李时以为吉尔在那小岛上醒来后会立刻寻短见,没想到他居然一路活着从被捕到现在逃脱,或许人的求生本能确实能超越一切伤痛。
不过想那么多也无济于事,眼下的问题是面前这位阴晴不定的老女人,她信誓旦旦要偷走自己的挚爱,李时很好奇她要怎么做到。
“所以……你不肯动用能力,要怎么偷走我的爱。”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和你那小妞都没正经说过话,不过有挑战才好玩,你不会害怕然后赶我走吧?”
“我还没那么残忍,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只要别使些什么龌龊手段就行。”
“嘿嘿嘿,我会让你大吃一惊的,一定会的。”
梅尔也算正式住了下来,这本来也就是她的家,李时和妮娅珂反而是鸠占鹊巢,而如今原主人重返家园,他俩人作为房客需要做的无非是每天做三顿饭,以此来解决梅尔的吃饭问题。
有意思的是,一直以来李时和妮娅珂互为锚点,各自将对方的人性拴在合理的范围,而当梅尔这个外人介入后,一切都起了微妙的变化。
李时会开始思考做的饭菜合不合对方胃口,同样的菜品也不会连续做太多次。
而妮娅珂身为吸血鬼,她能敏锐察觉到梅尔的身体正在日渐衰老,于是每到夜晚入睡那段时间她就将感官放大,透过墙壁注视着对方睡眠状况。
事实上梅尔确实偶尔会在深夜陷入梦魇,她会因此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整个人像是坠入深海中窒息而痛苦。
这时一直暗中观察的妮娅珂就会来到梅尔床边,她轻轻将对方唤醒,而梅尔醒来后也会抱住妮娅珂寻求慰藉,外人看来这就像一对母女的普通交流,完全谈不上什么情什么爱。
是的,妮娅珂偷听了那天李时与梅尔的对话,她听到梅尔要偷走自己对李时的爱,也听到这个女人并不打算用能力作弊,所以妮娅珂同样好奇对方要怎么做到这件事。
“我害死了那孩子的双亲,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
妮娅珂坐在床边听梅尔将自己过去的事,但大部分都是充满愧疚的忏悔,她讲自己因诈骗毁掉多少个家庭,又因为伪善将骗来的大部分钱捐掉,循环往复,这样的罪恶漩涡令她上瘾让她迷失。
每当忏悔完梅尔就会重新睡去,妮娅珂也会默默离开。
一来二去两人竟然熟络起来,饭桌上不再死气沉沉,尽管李时没有参与进这两人的交流,但他向来能享受和旁观这种热闹,只是那天梅尔信誓旦旦的模样还深深刻印在李时脑海里。
也许她放弃了,也许她被妮娅珂的真诚所打动,也许她终于知道欺诈游戏背后所代表的空洞与虚无,结论是李时无法制止梅尔做任何事,他就像冒牌天神中的男主角,即便无所不能也没办法去改变一个人的思想。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李时渐渐觉得妮娅珂在一点点和自己拉开距离,她不再对自己知无不言,一些和梅尔的悄悄话也持保密态度,就像从小养到大的女儿突然进入叛逆期,他知道这是个不礼貌的比喻,但却很贴切。
而李时的态度呢,他无能为力,或者说他不知道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妮娅珂依旧爱着自己,两人对视时那双蓝色眼睛中的情感不会骗人,他也不会对妮娅珂的改变而暴怒,那是只有控制欲扭曲的家伙才会做的事。
所以梅尔放弃了?
冬去春来,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梅尔将李时叫到自己房间,她整个人蜷缩在一张沙发里,身上还盖着一张毯子,初春的凉意对于一个老人来说还是太严酷了。
“我失败了,她是这么的爱你。”她的声音微弱,如同梦中的呓语。
“实际上我看不到你的尝试,你们只是很普通的在相处,她可能和我生成了一些隔阂,但这在正常爱人间很常见。”
“呵呵,常见?你都不知道那女孩又多爱你。”
“我知道,我比你知道得多得多。”
“所以我打算作弊。”
“等等,你……”李时走上前想制止对方。
“动用我的能力,『让妮娅珂不再爱着李时』。”
权能转移,意味着光棱会不再受到影响,李时想象中对方被炸得粉碎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他来到沙发旁蹲下,沙发上的梅尔阖上双眼,脉搏也停止了跳动。
是自然死亡?还是炸弹的威力刚好能让人悄无声息的毙命?
李时还没得出结论,房间的木门就被“碰”的一下推开,妮娅珂来到梅尔身边紧紧握着对方的手。
她脸上有悲伤有不解,还有一种愤恨的决绝。
两人将梅尔的尸体安葬,这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似乎是梅尔的能力应验了,这一整天妮娅珂都没和李时说过话。
到了夜晚李时更是完全找不到妮娅珂的踪迹,他在别墅里漫无目的的游荡,最后在一间房间的衣柜里找到了妮娅珂。
她此刻蜷缩成小小一团,这并不是某种比喻,妮娅珂变成了几年前第一次与李时相遇时的幼年形态。
“她说她讨厌你,不想再见到你,所以让我来代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