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疯子

作者:雷雨天打游戏 更新时间:2023/10/20 23:54:56 字数:2133

“——!?”

交通事故——会让人作此联想的巨响,以及受制于那物理的风压,加速被解除了。

仅在些微的瞬间后——

姬尔站立着。

而重甲的稻草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到哪去了?

就在麦轩寻找那农民伯伯的友人时,他的背后传来了咚当一声巨响。

在后方十多米的地方,有个碎掉的黑卵。

这应该是被姬尔击中后,飞到空中再掉下来的吧。

“你看吧。”

姬尔满足地笑着说。

“......哈。”

麦轩也笑了。

老实说他现在感到有些恐惧,所以这不是普通的笑,而是情绪失常所不禁发出的笑声。

“呜喔喔喔喔!”

“姬尔大人好帅!”

两位迟来的少女发出欢呼,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像在营业。

农地中央的空地,一个一脸npc样的老魔族正在悠悠抬着一具新的稻草人插在土地上,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麦轩震惊的反应,就淹没在那日常中。

在他们看来,这只是日常的训练。

但实际上,麦轩察觉到,姬尔在那一击中,灌注了无与伦比的思念。

“啊,麦轩——”

叫唤着麦轩的姬尔,被少女们围着看不见表情。

“了不起。”

本人就算听不见,麦轩还是这么赞美着。

麦轩突然心有感应,他晃步离开,去看碎掉的铁甲。

已经是没有任何光泽的可怜残骸。

他拿起了一个碎片,隐隐有不明显的血迹,但是已经闻不到血的气味了。

不知为何,有种难过的感觉。

为什么呢?

是因为铠甲以前的主人与自己梦中的某人重叠了吗?

麦轩在地上挖了一个小洞,把那碎片埋了进去。

那边不会冒出新芽。

但即便如此,

“现在,就安眠吧。”

......

......

这仇恨,由我来终结。

冥冥之中,麦轩似有幻听。

......

......

在那之后,姬尔领着麦轩往下一个目的地走,路上,麦轩和姬尔交流了自己的感想,后者似乎对麦轩的反应很满意。

就这样往庭院的东边前进,出现了像是正面玄关的地方。

建筑物是栋平房,给人的感觉有一点像大号的神社,但也只是一点。

他们脱下鞋登上了走廊。

宽广的走廊、擦得很干净的地板、纸门、拉门。

麦轩一言不发地穿过这风格迥异于地球所有建筑派别的建筑物——

在绕道东侧外围时,看到了很有特色的风景。

在走廊的下方就有个池子,当中则有个日冕立着(说起来,灰积大陆明明是在地下,却仍然能照到阳光呢。这个世界是地平论成真的世界吗?)

“这景色真漂亮,这里也很凉快呢。”

这池子似乎是涌泉,有如天然的冷气般沁凉。

“你满意就好,正好想把这边当做你的房间。”姬尔说。

花镇小跑到前面把旁边的纸门给拉了开。

里头是普通的卧室。

房间经过了大致的整理,没什么不知道用途的家具。

房间的内部,透过开着的纸门可以看到有个小走廊,还可以看见一个小小的中庭跟樱花树。

“这里,原先是有人在住的吗?”

以位置来说是很好的地点,看起来像是有人搬走后留下了些基本必要的家具的样子。

“是的,到最近都还有人在住。”

“不会是为了我而搬走的吧?这样我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原来住着的人病死了。”

姬尔平静地说。

“......原来如此。”

世道艰辛啊。对不认识的生命的死虽然并不感到悲伤,但麦轩还是打心底献上哀悼。

“因为没有粮食啊,灰积大陆的土壤营养日渐流失,能够种植并成功成熟的农作物的数量已经无法匹配总人口的需求了。越来越多的魔族因为缺少食物而逐渐流失生命,最后死于小小的疾病。”

“你很好奇吧,明明到处都是破败的风尘,却只有这里有如此的风光。”

“这是言灵的力量,可我们只能做到帮助既有的生命活的更久,却无法创造‘新生’。我们无法在农事上创造奇迹。”

“在魔族的其他人看来,【言灵】只是无用的加护,而音族也只是没用的种族吧。”

姬尔的话语中开始有落寞溢出,尽管她刚刚才教导过麦轩要相信自己,相信他人的善意。

麦轩想要出声安慰,却说不出话来。

不知为何,他不希望看见眼前的“姐姐”伤心。

从小无父无母的他,在异界的地底,找到了自己的种族聚落——他从未想过“亲人”这个词会像今天这样近。

“越来越多的同胞失去生命,因此近年来有很多人向米歇尔申请要杀回地表,都渴望至少要为魔族夺取一个小国家的领地。而就我的情报来看,米歇尔最近似乎开始动摇了,残秽们的集会也逐渐变得密集。”姬尔揪着自己本就不长的银发,好像很不认同这样的现状。

她痛苦地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魔王先生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便转身立于万万人前,横刀向渊,要血染奥斯帝德的天穹。

浩浩荡荡的魔族劲旅出发了,年幼的姬尔·邓巴目送着他们远去,她看着第一军前游刃有余的十二使徒,看着即使已经变成一个点儿却仍然散发出强大存在感的魔王先生,用自己尚不熟练的【言灵】默默献上祝福。

——然而,数日后前线便传来了魔王的死讯。

她第一次见到,原来米歇尔的战马也会发抖,连站都快要站不稳;第一次见到两只手的卡斯巴哈;第一次见到哭泣的厄休拉;第一次见到——没有魔王先生的世界。

姬尔的世界观崩塌了,明明没有亲临战场,但她却似乎比谁都要害怕战争。

——下一次,我会失去谁?

她在无数个深夜这样问自己,然后无数次地梦到“下一次”后惊醒。

不可以再战斗了,和好吧,去与人族谈和吧,一定可以的,他们也死了许多的人吧,明明之前的战斗带回来的死人铠甲都快要填满仓库了。

她几百年来都在尽力为自己抢夺话语权,多次向大家声明自己的观点,在她的努力下,就连米歇尔过去也公开表示过认同她的看法。

可是这场旱灾却好像要强行去“注定”结局。

这让姬尔无比烦躁,她只能每天用言灵平复自己的心态,甚至经常遮住角和尾巴去往人类国度秘密交涉——可数百年的时间对人类来说何其长远,人类的国王只当她是疯子,一个患有该死的骨质增生的美丽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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