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轩慢慢地摇头。
面对花城一反常态地主动道歉，他应该做什么回应？
他的视线越过花城，看了一眼站位稍微靠后，眼泪汪汪的花镇。
他需要去做什么反应？花镇希望他做什么反应？
这不是能用“不是你的错”、“我并不是这么想的”这类廉价台词，就能敷衍过去的话语，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能用真心话认真回答。
于是他开始了思考，这时，他突然隐约察觉到了两个字。
命 运。
或许谁也没有错，就像龙卷风会摧毁停车场，龙卷风没有错，停车场没有错，错的是【天】。
麦轩想到这一层的瞬间，昨天死斗时出现的苍老声音再一次出现，声调嘶哑。
“祂不是【天】！”
回过神来，麦轩发现姐妹俩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他一点一点地将视线移动到窗户边的镜子上，发现镜子中的自己的脸意外狰狞。
青色的血管从眼角跳起，仿佛躁动的细舌，原本q弹的脸蛋此时却绷紧了，好像红热的铁泼上冰水淬火。
他意识到刚刚自己其实不是听见了苍老之声，而是发出了苍老之声。
“咳咳......”
他尴尬地咳嗽起来，心里暗道不妙。
这什么情况，自己来到异界的方式不属于前世流行的穿越流小说中借尸还魂那种吧？不至于有什么原身的意识和我抢主导权吧？
这种设定在他看来最操蛋了。
但还是等有空再研究这“声音”吧，麦轩认为当务之急是如何度过这尴尬的局面。
可被这一打岔，麦轩的思路一下断掉了，亏他原本还打算给花城一个有深度的回复来着。
不用参加高考的缘故，在没有任务需要出差的情况下，麦轩过去大多数休息时间都是在组织的地下基地里过着类似尼特族（死宅）的日子。
在这样的时间里，经历了无数GalGame的洗礼后，他学会了一个道理。
在这里“随便应付过去”的意义。
还有在这里“说出有内涵的话语推进好感度”会促成什么发展。
稍微思考了一下，麦轩还是开口了：
“错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
他一字一句，故作深沉地说。
没错，麦轩最终还是选择了抄作业，《东京喰种》的台词太过中二，他刚说出口，就羞得满脸通红。
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小心翼翼地窥视着身边的两位少女，麦轩发现姐妹双双僵住了。
果然还是不行啊......
中二病到哪里都是中二病。
早知道就说些“看得到的背叛并不恐怖，真正恐怖的是看不到的背叛。”之类的台词了，明明傻子都知道这种时候就应该用蓝染的语录才对呀，他刚刚怎么没想到啊！
麦轩悔恨地捂住头，懊悔地嘟哝着。
“使徒......大人，你好温柔！”姐妹二人突然呜咽起来，突然同时温存地贴上麦轩坐起来的上半身，这让麦轩一下子愣住了。
少女们的哭声无比澄澈，美得让人心碎，空灵得似乎可以听见回声。
第一次，不仅仅是花镇，就连花城也在麦轩面前显现出稚气。
麦轩心里清楚，魔族的同族之间本身就容易产生心灵依靠，如今姬尔身陷监牢，或许自己现在就是她们的心灵寄托。
于是，他静静地坐直了身子，等待着二人的情绪“沉淀”下来。
*
“你知道“监牢”困不住她的，姬尔·邓巴论实力在如今的魔族中可列前五，只要她还活着，麦轩小子就仍有危险。米歇尔，你要是不忍心下死手，可以让老子去。”
逢魔殿中，卡斯巴哈背对着米歇尔，冷冷地站在一座沉重的暗色刀匣前，握住其中一把巨刃的柄将其出鞘一寸，即便尚未完全拔出，“嗡嗡”的鸣声也已经填满了整个空间。
“你现在倒是关心起麦轩来了。”
“别和老子转移话题，我不是傻子，这段时间我们都有目共睹，【言灵lv2】的潜力毋庸置疑，他能让弟兄们能不再挨饿，厄休拉也说它或许能克制神剑【格拉墨】，运气好的话......”
“你想说可能也能压制‘白镡者’？卡斯巴哈，你并不聪明，考虑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太远了。”
米歇尔摇了摇头，他上前将卡斯巴哈的巨刃【暴怒】按回刀匣，随后又补充道：
“我了解她，她此番对麦轩出手只是为了给自己多年来的执念一个解释，既然第一次没能得手，她不会对同胞出手第二次。”
卡斯巴哈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音族是魔王大人最后创造出的种族，虽然大人他没有明说，可他当年对待音族的态度，就已经足够说明他的意图。”
“魔王大人的意图？你现在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音之一族是我们魔族的‘锚’，我们先前与人类的战争只是为了争取生存的权利，魔王大人的本意并不是希望魔族变成嗜血的种族。”
“姬尔之所以会对麦轩出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觉得人类与魔族之间或许仍有余地，而一旦开战，这份‘余地’就会破碎，如今没有魔王的魔军必然会再次迎来失败。她‘软弱’地认为，只要除掉麦轩，就能让我取消人魔之战。”
“也就是说，如今姬尔的选择‘不战’，或许也有700年前魔王大人的意思，这也是魔王大人传承的一部分。当年的魔王大人想用这份‘软弱’告诉我们什么，在我没有得出结论之前，我不会动手杀她。”
“......你是认真的吗？”卡斯巴哈向来心直口快，此刻却罕见地无语了。
“你几时见过我开玩笑？”
“我觉得现在就像是见到了。”
......
*
麦轩鬼鬼祟祟地左右看看，一会儿哼着歌儿，一会儿用『加速』从这个拐角移动到那个拐角。
这段时间他天天被姐妹俩缠着，这让他的私人时间大大减少了。
他今天出来，是要向米歇尔提出一项重大的申请。
经过上次的战斗，他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每当他复盘过去的经历，他都觉得如果自己当时能强一点，再强一点的话，或许很多话都能提前说出口，很多缘由都能当场摸清楚，很多误会都可以现场解决掉。
为此，他不能再等了，他要前往奥斯帝德大陆，他要提升自己的【实际等级】。
灰积大陆不仅没有人类，更没有魔物（魔物与魔族是完全不同的生物，前者是没有多少智慧因魔力产生变异的妖物），麦轩想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提升等级，基本上没戏。
所以他要申请【外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