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南方的商业国家在100年前发明的汇兑体制,埃迪从他的师傅,也就是旅行商人的亲戚口中知道时,深深为这个体制的存在而感动不已。
不过埃迪是经过两个星期的冥思苦索才理解其中的奥妙,眼前这位稍有年纪的男子只听了一次,似乎同样无法理解。
“这真是非常奇妙啊。”
男子说完频频点头。
“我住在一个叫做洛琪希的城镇,我的葡萄园从没采用过这么奇妙的方法来买卖葡萄,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问题啊?”
“这种交易体制称为汇兑,这是商人们为了方便和不同地方的人做生意才发明出来的体制,如果您是拥有葡萄园的领主,只要小心不被葡萄酒商恶意贬低葡萄的品质,然后便宜收购就可以了。”
“嗯,我们每年都会为了这档事与酒商争论。”
虽然男子笑着这么说,但事实上想必这位领主请来的会计人员会面红耳赤地与老奸巨猾的葡萄酒商争论吧。
拥有葡萄园的人多半是贵族出身,但几乎没有一个贵族会亲自耕作或交涉金钱。
“你说你是埃迪女士吧!下次有机会来到洛琪希时,欢迎你来寒舍拜访,记得带上你那位男伴。”男子看了一眼站在大厅角落位置的麦轩,微笑道。
麦轩的位置是正好能看见整个房间的位置。
如果法兰克在场的话,一定会吐槽麦轩中二病发作真是辛苦了。
“好的,谢谢您。”埃迪往左踏出一步,正好站在二人中间,她同时不失礼节地回复。
男子没有提及自己的姓名,这是贵族特有的习惯,他们以为即使自己没有道出姓名,对方也应该认识自己,所以他们认为由自己说出姓名的行为有失格调。
想必若真有一天埃迪和麦轩去了洛琪希,只要提到了葡萄园的领主,就非这位男子莫属了吧。
如果在洛琪希城里,埃迪等人或许根本无法与这名男子交谈,所以教会是最适合建立这种人脉的场所。
“那么,因为妻子有些累了,我们先失陪了。”
“希望神能指引我们再次相逢。”
这是在教会里人人都会讲的一句话,男子从椅子上站起身子,和妻子一同轻轻点头告辞后走出大厅。
埃迪从先前男子邀她拿来一同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把夫妻两人刚刚坐着的两张椅子放回大厅角落。
在大厅里,只有贵族,有钱人和骑士有资格坐在椅子上,而这三种都是会惹人嫌弃的身份。
“嘿嘿,我说老板,您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当埃迪收拾好椅子,回到坐在大厅角落的麦轩身边时,一名男子挨近过来,从男子的装扮和举止看来应该是个同行。男子被胡子遮盖的脸孔看起来很年轻,似乎是刚入行没多久的商人。
“我不过是个随处可见的旅行商人罢了。”
埃迪冷冷地回答,坐在她身边的麦轩突然抬起头来,年轻男人被他的红色瞳子吓了一跳,咽了口口水后,他继续说道:
“您客气了,小的刚刚也一直想加入那对夫妻的对话,只是老找不到机会。但老板您却轻轻松松的做到了,想到将来要和老板您这样的对手竞争,就让人觉得意志消沉啊。”
男子露出笑容说,缺了一颗门牙,让他的表情显得很可爱。或许他是故意拔掉门牙,好让他那有点笨拙的笑容告诉大家自己还是个新手,如果是个商人就一定知道自己的脸会给对方什么样的印象。
这男子小看不得。
这时埃迪却突然收起冷淡的态度,她积极地接下了男人的话茬,热情得像是难得遇见知音的少女。
“我也是这样啊,当年我刚踏入这一行时,所有旅行商人在我眼里看来都是妖怪,到了现在也仍然觉得一半以上的人是妖怪。尽管如此,总还是可以混口饭吃,所以说呀,凡事靠努力。”
“嘿嘿,听到您这么说,小的就安心多了啊,小的名叫吉姆,我想您应该看出来了,小的是刚入行的旅行商人,还请多多关照。”
“我是埃迪。”
埃迪想起自己刚踏入这一行时,为了多认识旅行商人,也是像这样到处与人搭讪。
当时她曾经因为所有人的态度都很冷淡而生气,然而如今自己变成新手搭讪的对象后,也就能理解当初大家为何会对她冷淡了,初入行的旅行商人只能一味的从别人身上找情报,自己却没有任何情报可以给人。
“呃......啊,那位是您的同伴吗?”
不知道吉姆是因为没有任何情报可以提供,还是犯了新手常会有的毛病——就是想尽办法在自己不提供任何情报之下,多得到一些情报的毛病——他开口问道。
如果是两个经验老道的旅行商人对谈,相信现在早就互换好了几个地方上的交易情报了。
“我是护......”
麦轩开口,却被埃迪抢先了。
“我男人麦轩。”
虽然刚刚麦轩还在犹豫是否要使用假名,但后来想想其实没那个必要,便顺从了埃迪的应对。
“喔,夫妻俩一同行商啊?您丈夫......看起来还真是年轻呢。”吉姆尴尬笑笑。
虽然这样的搭配很少见,但埃迪看起来也就是十九岁左右的样子,吉姆也不是不能接受。
或许是觉得埃迪气场太强,他开始和麦轩对话。
“嘿嘿,夫人真是了得呢。”
吉姆的意思显而易见,旅行商人不是什么安全崇高的职业,通常来说,少有女子能够胜任。
但现在无论在任何人看来,埃迪都足够称得上是一位优秀的从业者。
“光是想要怎么不被踩在脚底下,就够我受了。”
麦轩假装很烦恼地苦笑道,他其实不反感这个前来搭讪的陌生人。
或许吉姆以前曾是城里面的市井无赖,他的能言善道让麦轩有些佩服。
不过埃迪在路上曾告诫过麦轩,最好不要有像他这样的说话态度。
“小的想能够与两位相遇,一定是神的指引,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听听小的说话?”
就在沉默降临的那一瞬间,吉姆露出了缺了门牙的笑脸,挨近埃迪和麦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