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又睡过头了?”
图灵叉着腰嘟哝。
【周日上午】,即KTV日的后一天上午,女孩们如常在公园广场集会,律却不在。图灵如常地只叫了爱茵起床,对于她心中的那个魔鬼则不管不顾,任其房门紧闭呼呼大睡。
清澈的白日里,树枝和女孩裙裾的阴影落在浅灰色砖石上。有人骑着自行车从旁经过,将轻快的口哨声带来又带去,最后此地又还归安静的美意。
过了一阵,她又问:
“喂,那人不会今天一上午都不来了吧?”
“……”
回应她的只有卡夫卡的翻书声。
卡夫卡书脊上还是写着《摆烂与自律行为学》,现在看的是第二章。“一旦开始有了推迟一会会的念头,无尽的推迟就已奏响序曲。”——书上如是写。
剩下是爱茵丝坦,只是看着家的方向,幻想自己仆人到来的样子。那心里还对昨日愉快的KTV之旅(虽然有点小插曲)念念不忘的少女,必须要等到律才愿意开始今天的训练。
律迟迟没有来。
三个女孩陷入僵局。
“我的仆人……”
爱茵很愿意相信律是真的睡过了,毕竟她和她是住在一起的心灵相通的死宅姐妹。既然如此,她又要在自己偷懒的愿望,和律让她锻炼的欲望间作出取舍,于是陷入自我矛盾中。
“这么想我通过考试,我的仆人一定超想留下来……留下来是为了……啊,是为了主人我~!”想着想着,她的心思忽然歪到了别的地方。
“等等!”
图灵看看奇思妙想中的爱茵,又看看沉迷书本的卡夫卡,提出了关键的看法:
“昨天那个家伙在唱歌的地方穿女仆装被校长抓了现行……她不会是受了很大的挫伤,所以才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出来吧?”
卡夫卡抬头了。
爱茵听罢觉得有理,便也惊觉:“啊!那仆人岂不是……”
“啊,我随便猜的,”图灵不敢笃定自己的判断,毕竟在她的眼中,律可是法力高强的魔鬼,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躲在屋里,于是说,“我想我们还是该回去看看……”
一旁的爱茵用力点头。
她看了看空旷的广场,心想,还是回家看自己的仆人要紧,今天的锻炼就先放下吧!就算一天不练,明天也会继续的。
“等着主人我回来!”
她心里迸发出极大的关切,一下子就自顾离开了,图灵和卡夫卡费好大劲才跟上她。她们走过街道,回到小楼楼脚,走上楼梯,打开爱茵家的门。
那房子里空荡荡的,客厅的餐桌和椅子没有动过的痕迹,厨房和里屋更没有声音。三个女孩小心翼翼跨进门,在客厅里环顾一圈,未见异样。
律的房门关着。
图灵在外面喊了一声:
“喂,魔鬼,还不起床啦!”
然而没人理她。
“!?”
诡异的感觉充斥了房间。爱茵按捺不住找律的心情,先冲到卧室门口,哐的一声打开门——卧室里空无一人,律的床上被子胡乱掀开着,并没有整理。
“她……出去了?”
爱茵惊讶地喃喃道。
图灵宛如侦探断案,伸出手臂,首先发现了盲点:“她没有来得及叠被子!难道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
“真的诶——”卡夫卡附和。
“啊,”爱茵用调皮的表情解释,“我和仆人平时都不叠被子的……”
“……”图灵面无表情看她。
“……”卡夫卡面无表情看她。
“嘿嘿……”
线索在三人的沉默里中断。现在她们唯一已知的是,律已经离开这里了。原因?不明。去向?不明。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字条一类的东西。
爱茵寻找仆人的愿望加强了:
“怎、怎么会这样!!”
图灵心中强迫症般的释谜欲望也加强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校长的事……”
卡夫卡的看书欲望突然复苏了:
她拿起了书。
……
这时,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那、那是!!!”
爱茵像捕获流沙里的黄金般昂起头,两三步蹦到门前。女孩们也匆匆跟上去。打开门,她们却失望了:原来只是提着菜篮回家的邻居。
“不如问问吧?”图灵说。
“那个那个,请问你有看见……”爱茵用手比划着。
“嗯?”邻居转头。
“看见一个大人,是女的,然后……”
“呃,什么样的大人?”
爱茵沉思数秒,随后道:
“喜欢美少女的、沉迷美少女的、心甘情愿为美少女服务的大人!”
她身后的图灵皱眉:
“……这就是魔鬼的真实形象吗!?”
听闻此描述后,邻居面露难色:“嗯……这也……恐怕我没有看见过。难道你们说的是附近有变态吗?需不需要我呼叫卫兵?”
“啊……啊!不不不!误、误会了!”
三位少女忙一起摆手。
邻居满脸疑惑地点点头,随后在她们的目送中上了楼去。
爱茵垂头丧气:
“失败了……”
女孩们关上门回到屋内。本以为会有转机,到头来还是原地不动。
“难道她真的因为昨天的事情感到恐惧……然后离家出走了!?”爱茵在房间里散热似的快速转悠,要不是这里还有两个人,估计她已经自己出门了。
爱茵迫切是当然的,可图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律的踪迹这么在意。她在房间里左瞟右瞟,目光忽然停在地毯上——那里有一双鞋。
“那家伙的鞋……”
“鞋……”爱茵恍觉什么,打开鞋柜。律的鞋子一双都没有少。
“她没穿鞋就出去了……不会是被迫的吧,被谁绑架了!?”
图灵见此情景便说着,忽然觉得记忆有几分骚动。——绑架?……校长、律、没有鞋子、消失、绑架……
过往某刻的记忆化作光芒,忽然在她脑海中乍现。
“我记得第一次听到校长要去KTV是在咖啡馆里,当时她似乎在和音乐学院的那个名字很长的主任吵着什么……音乐学院!”
她似乎找到了突破口。
“校长和音乐学院的人意见不合!那么在这个时间点发现了有女仆装把柄的那家伙,就很自然地把她当作人质了!接下来,数理院和音乐学院开战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很自信地分析一通。
“有、有道理!!!”
爱茵听到这闻所未闻的一事,自己也一思忖——若校长真和音乐学院主任有争吵,这一论断其中可能确有说法。更重要的是,她也等不及知道关于律的消息了,不假思索地便心焦起来。
总之,这一惊天的事件令她震悚。
“我、我的仆人!要是没有她,好像家里的游戏漫画都会不香的!”
她乱了方寸。
“我们得去营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