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茵她们上课去了。
又是日常的间隙时间，现在的律打算做些别的事。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
图书馆一楼，她坐在问讯处前。周遭很安静，就像是这地方的任何一个日常时刻一样，只偶有取书的学生走动。卡夫卡如常坐在她对面，挂着胸牌，也挂着平和的笑意。
那女孩明澄的目光毫不回避，等待着她问问题。那就是小图书管理员的风范——在学校的运作时间里。
“我……”
律显然有一件事要说。
卡夫卡等待她的话语。
然而她似乎忘了之前组织好的语言，毕竟现在她要说的事，或许是前所未有之事。最近的工作包括运动会和讲课什么的，但现在是别的事——关于她自己的事。在这间隙时刻，她定是要做些别的事的：
“我想……”
她希望小图书管理员能会她的意，尽管那并不现实——她即将发出的请求是没头没尾的，也没和任何人说过。说话中的她有些迟疑，那是因为，身为大人也身为教师，对面前少女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
“是什么呢——？”
卡夫卡问。
那女孩捧起脸，耐心地等待。她的神情总能给律一种安心的感觉，这次也不例外。图书馆的时间仿佛无限到可以随意虚度，而她的权限也高往异常的未知，因而女孩气场慢吞吞的。律想，好孩子——于是说了：
“想当冰激凌车旁的玩偶人……”
她自觉幼稚，为掩饰尴尬，还要笑两声。
“当冰激凌车旁的玩偶人”——这就是她要做的事。
……
听罢她的话，卡夫卡从语气到神态上毫无异样的波动，只悠悠道：“可以哦——”看来申请的权限也在她的掌控之内。
“是玩偶人呢——”
女孩又补充一句。
“对的捏。”
律歪头。
“所以可以哦——”
对方轻快地认可。
律拍拍胸脯，露出宽慰的笑容，想，有这样的好孩子真是太好了。在学校里行事如此顺利，她甚至有点不习惯。
那么——准备去当玩偶人吧。
于这样轻快的进行中，卡夫卡领着她，去往图书馆的二楼。
……
话说，关于她为什么突然要当玩偶人，其原因很简单。它来自时间走向月末，而日益逼近的一种紧迫：
搞钱！
——从早上开始，这想法就在律心里慢慢萌生。
给女孩子们训练接力赛跑是一回事，她自己在这片土地上的生存又是一回事。早在她发现自己连买副扑克牌都狠不下心的时候，它的必要性就蒸腾起来。
在日上竿头，大家都上课去时，她的课却在下午，讲义已备好。因此她有过一段小小的空白时间，得以思考，下半月要如何才能在经济上开源……
在学校里转了一圈，看到了熟悉的冰激凌车，玩偶人却不见了，替代的是招聘纸。不知道艾萨克女士去了哪里，但她很乐意接手这份工作。这不就能搞钱了么？
而卡夫卡刚好就坐在问讯处，背靠着各种各样神奇又海纳百川的文件。律想，既然运动会可以在图书馆申请，冰激凌车的兼职或许也能？
于是，上完自己的课后，她来了——
……
她被卡夫卡带到图书馆的二楼，在纸箱里看到了玩偶服。
“对了……上次我看到艾萨克女士在做这个，她不做了么？”
“牛顿校长还有很多兼职要做，似乎忙不过来——”
“真辛苦呢……”
“听说帕莱主任想资助她，却被婉拒了呢——”
“诶……”
“总之，先穿上吧——”
律穿上了干净的玩偶衣，看着毛绒绒的，幸好是透气材料。她拍拍手，穿玩偶衣后，感觉自己的手掌无比厚实。
接着是头套，里面有一些支撑结构，她小心翼翼起来。视线也不佳，如果要看地面，必须把头低下来。
幸好，现在她只用看卡夫卡的脸——能看到那女孩可爱又淡然的表情。
“所以……”
她现在是玩偶人了。
“玩偶人要做什么？”
可她还不知道工作内容。
从头套里看出去，她发现卡夫卡拿了一个本子，上面写了些东西——看来玩偶人内胆的工作并不止卖萌那么简单。卡夫卡扭头，对她道：
“我要读了哦——”
“嗯。”
“第一，不能说话——”
“啊，说话会很突兀。”
“第二，学会跳舞——”
“诶？”
“有专门的舞蹈，当然不算太难，只需要稍稍摆动一下身体哦——”
“好吧，可以接受……”
律想了想，大不了一会学一学。
卡夫卡继续念了：
“第三，如果冰激凌的轮子自己转动，请不要触摸开关——”
“嗯？”
律有些听不懂。
“第四，如果排队的人数等于十三，请不要接通来自‘办公室’的电话——”
“这是什么啦！”律反应过来，“这是夹带私货吧！”
卡夫卡摸摸自己的脸，酣酣笑：“对不起——”那女孩终于正经地翻了笔记页，等律重新全神贯注，她说，剩下就是主要的工作方式：
“只需要招揽顾客就可以啦——大家会把钱放进你肚子前的口袋里——让大家自助取冰激凌就好了哦——一次大约接一盒——”
“嗯……关于工资的话……”
“登记后戴上运动相机，每天放学到校长办公室那栋楼日结工资——”
“真方便啊……”
律想，这下总算可以稍稍补血了。刚才的内容她记了个大概，卡夫卡同意了，一会儿把那笔记本放进她玩偶服口袋里。
“对了，要记得还有活动——”
“活动？”
“是这个哦——”
卡夫卡拿出一沓集章卡。
“每买一个口味的冰激凌就能集一个章，为了大家常来品尝冰激凌，在夏天集齐各种口味的章可以换一次纪念品——”
“纪念品啊。”
律看了看集章卡上的图片。
“有海报口袋书画册什么的……漫画相关也有？”
“是牛顿校长提出的——”
“她能接受这些啊……看来学校经费很足，她自己口袋里却没钱呢。”
律将集章卡和印章也收在口袋里。现在，玩偶人的大体工作她已了解了：不说话、跳舞、收银和集章活动。看来还需要费一番功夫。
从现在开始的下午到放学前，就是她第一次做这工作的时间。那么好，披挂上阵吧——也不知道会遇见谁。
她在学校暂时的、训练间隙中的兼职要开始，卡夫卡欣赏似地看着玩偶人装束的她。她适应般走了两步，低头，忽然看到墙角的纸箱——原本和玩偶服堆在一起的另一纸箱。
纸箱里有什么东西——
“诶？这是？”
她蹲了下去，却因为重心问题差点没站稳，看来这头套还需要再适应。
但纸箱里好像的确有吸引了她注意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