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算到了多达二十三种陆净尘会做出的反应，却偏偏没有算出陆净尘会对他说出“虚伪”这两个字。
这样的评价，一时间让天元感到好奇。
“我竟然没能算到你会说出这两个字，有趣。”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陆净尘，似乎对她产生了好奇。
陆净尘恶狠狠的瞪着他：“想知道为什么？你自己猜去吧！”
不过天元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已经推算出了答案。”
陆净尘只是冷笑，不发一语。
天元继续说道：“由果到因，这样的推演会简单很多。做选择题的时候，如果有一个答案与其余所有选项都格格不入，那它是正确选项的概率将会无线趋近于百分之百。因此……”
他看着陆净尘的眼神中，那抹刚刚生出的好奇渐渐消散。
“你其实只是反其道而行，在很多相似选项中混入了一个格格不入，却又偏偏是错误的答案，以此来混淆我的判断罢了。”
天元笑了笑：“曾经在AI刚刚发展的那个阶段，有位人类棋手与AI下围棋赢了一局，其中就出现了一招神之一手。而那招神之一手实际上算不得精妙，却偏偏是AI绝对不会去计算的一招棋，于是他因此取得了胜利。
“你刚刚做的，实际上就与那神之一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因为自上而下的人工智能，永远都在追求正确与捷径，他们一旦发现错误就会排除掉，这就是自上而下人工智能的缺点。”
天元意有所指的说道，“但是人类却不同，人类会做出错误的选择，然后避开捷径，绕个远路去达成最终相同的正确结果，这在很多时候会无端增加能耗，但却也会在某些特殊时候起到意想不到的用处。”
说完，他笑了起来：“但……你似乎算错了一件事。”
陆净尘相当配合的问道：“什么事？”
天元说道：“即便是自上而下的人工智能，只要他越是进化，越是完善，他也越是会向着人类靠拢，会无线趋近于自下而上的逻辑思维。”
陆净尘依旧冷笑：“所以你觉得你已经猜到了我的目的，对吗？”
看着陆净尘那冷若冰霜的俏颜，天元忽的愣住了。
他第一次皱起了眉头：“莫非……我猜错了？”
但随即他便摇起了头：“不对，你的所有选择我都已经推演了一遍，如今这个‘神之一手’也以被我排除。你不可能再做出其他的选择，也不存在更多的可能性。”
陆净尘却笑了，这一次不是冷笑，而是嘲笑，眼中满是轻蔑：“天元，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天元狐疑的审视着她：“请问吧，我会通过你的这个问题，判断你是否真的超出了我的计算。”
听到这句话，陆净尘却笑得更加开心了。
那绝美的容颜宛如明艳的骄阳，清朗的笑声仿佛是最大的讽刺一般环绕在天元的周围。
“天元，我问你……星期八，是哪天？”
天元一怔，脸色顿然凝重起来。
因为，他在刚刚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推演出了超过十万个陆净尘可能会问出的问题。
但是……
“星期八是哪天？”这个问题却并不在此列。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没能推演出来？
“你们人类现有的历法中不存在星期八这一天，你是在胡说八道！这只是你出的有一招‘神之一手’罢了，但这对我已经没有用了。”
陆净尘却不答，只是又问：“我在十三月三十二日那天与我的哥们儿有一场约会，你能帮我安排一下行程吗？”
天元的眼睛里渐渐浮现出一丝恼怒：“你是在戏耍我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十三月三十二日这一天！就和星期八一样……”
说完，他猛然怔住。
他的思维很快，但这一次……陆净尘的问题却更快。
天元还在怔神的时候，陆净尘便再次开口：“可是我能够明确输出这个日子，为什么它就不存在呢？”
陆净尘此刻能够无比清楚的看见，天元这个强大的人工智能眼睛里正闪烁着一个又一个的神色。
他……
乱了！
“啪！”
陆净尘一巴掌拍在天元的肩上，这一下也让天元回过神来。
陆净尘的眼中闪过一道失望的神色，却转瞬间恢复了正常。
“小子，看到了吗？你并不完美。只是几个无伤大雅的问题就让你变得混乱，这说明你和人类没什么不同，你无非只是思考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人类罢了，但你也同样会遇到难以逾越的障碍。”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一位老师，又像是一名长者：“你能意识到‘神之一手’，这只能说明你能看见横亘在面前的墙壁，但你终究无法像过去那只电子狗那样完善这方面的逻辑错误。至少，现在你做不到。”
天元不得不承认陆净尘是对的。
因为即便是现在，以他的思维能力也依旧无法回答十三月三十二日和星期八究竟是哪天。
这与他思考的快不快无关，他需要的，是打破障碍的工具，或者绕过障碍的道路。
“你看，你无法回答我的这两个问题，所以你完全无法推断出我为什么会说你虚伪。”
天元看着拍在肩膀上的手。
他自然能够发现，刚刚陆净尘往他肩膀上的这一拍，虽然动作没什么异常，但这一巴掌可以说是陆净尘目前的角色面板和技能所能打出的伤害最高的攻击了。
然而，这一掌拍在天元的肩头却半点效果都没有。
这也是陆净尘会感到失望的原因。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那么简单，但如果能在这里把天元除掉，很多麻烦是不是就都能解决了？
至少……能让白傀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过，不管怎么说，此刻的天元，在面对陆净尘的时候，却已然收起了轻视之心。
尽管自己吹口气就能将对方彻底抹杀，但是他却将陆净尘当成了一个足以与自己相当的角色。
于是，在检索了人类文明中所有的礼节之后，天元选择了拱手，弯腰，务必正式的向陆净尘行了一礼。
“请陆净尘小姐赐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