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发错卷了】
易羽很想现在就把手机从课桌下面的书包里掏出来,对作者发表一些自己关于新书的建议;当然,言辞得显得激烈一些。
要是她能够从自己那些生涩的词句中读懂;“原来易羽不喜欢在作品里当个女孩子”就再好不过了。
比起看到自己头上长出什么可爱的猫耳朵,易羽更希望自己是个类似英雄的角色,如果可以的话再为自己配一名值得信赖的伙伴。
比如在某次结束冒险的归途中,自己和这名伙伴会在那些残垣断壁的废墟中找到那唯一伫立的石柱,并在上面刻下各自的名字以及粗糙浅略地记录下此前发生在这里的英勇事迹。
就好像那本【追风筝的人】;主角阿米尔和哈桑;嬉闹之余,他们会在自家院墙前面那块从不结实的玉米地旁的石榴树上刻下‘病玉米之墙’以及哈桑清晨从梦境里带来的那个‘喀布尔的苏丹,阿米尔和哈桑之湖’
但那书描绘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也正如书中所说;兴许好的故事,总会带着悲伤呢。
易羽这些无边际的想象被身后一把椅子与地面轻微的摩擦声打断了。
他看到那位头发灰白的语文老师已经站到了讲台上,班主任则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教室。
语文老师将手上那些课本在讲台上摊开;有一本外面印着红色封皮,它被压在一本厚书下面。
易羽注意到刚才那种轻微的噪声正是身后这位新同学发出的;此时,她正把那只看起来和她的外表一样可爱的书包塞进课桌里。
换作平时,易羽也许会忍不住偷偷多看她几眼,而现在;他一心只想听课。
可惜事与愿违,就算易羽试图集中精力去听课上的内容,【龙儿】新书上那些若隐若现的故事情节就像水面上一只填满空气的气球,怎么也无法让它沉入水底。
这样坐立不安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午间休息时分,在此之前,还有另一件麻烦事让易羽感到相当困扰。
因为坐在距离她较近的位置,每到下课,班级里的其他人就像提前约定好似的一股脑地涌向这里,围在那女孩的课桌边缘,把课桌间的狭窄通道挤得水泄不通。
有些女生试图和她搭上话,男生则大多凑在一块像在看什么难得一见的稀奇玩意。
好在易羽每次都能在通道被堵住之前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他从没像现在这般想要对自己的直觉致以万分谢意。
因为班级里来了这样一位美少女新生搞得教室人满为患,但易羽确实在此期间没有听到那女孩说过一次话;不知道是否是那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的宛如乱麻一样的噪声将她的声音淹没了。
猫头鹰似的圆形镜片外面还涂着奶油一样的乳白色呢。
这种朦胧仿佛你和她之间永远隔着一面障眼的纱窗,只有靠近了些才能够从缝隙间窥见那镜片后到底拥有怎样一双瑰瞳。
易羽舒服地背靠在阳台上,试图模仿语文老师那种置身事外却又洋洋得意的自在感。
他正想象一个词或是一句优美的话;用来合适地形容当下这种场面,但易羽这种安静的思索被走廊右边一个不长眼的家伙碰到肩膀而打断了。
那人很面生,看起来像是高年级的人,但他脸上诚惶诚恐的表情表明他并非有意为之。
有很多像他这样的家伙从他们的教室里跑了出来,其中甚至还有四名老师;他们只为一睹那家伙是否真像才兴起的流言里所说的;是一个光看外表就足够引得人们为此驻足观望的漂亮女孩。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易羽很不幸地被班主任留在了教室里。
她的理由是“既然是生物课代表,那么你应该替你粗心大意的生物老师去完成他那未竟的伟业”她说这话时狡狯的微笑仿佛不受控制地从她脸上流淌出来。
“我会把作业带过去的”易羽让自己努力表现得像个听话的好学生。
班主任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转身消失在走廊上。
好在同学们都比较自觉,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把做完的作业留在课桌上。
易羽从第一排第一个座位开始收起那些摆放在上面的作业本。
现在的教室空无一人,当走到某个座位的时候,易羽发现身边的空气里突兀地充斥着某种淡淡的花香味,于是他不自觉地将视线往这气味的源头望去。
看到某张空着的课桌,虽说这和教室里所有人的课桌并无二至,但看到它所处的位置,易羽还是马上明白过来;那里正是今早新来的女同学所坐的地方。
易羽自己的座位位于靠墙那一列的尾部倒数第三个;正好紧挨着窗户,是个第一眼望去就会觉得相当具有安全感的好地方。
那女生则坐在易羽邻桌后面的那个座位。
他漫不经心地收完课桌上的作业本,就在即将踏出教室门口的时候,易羽心底忽然疑惑起某件他还不知道的事情。
这件换做平常显得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此时却让易羽的心跳声开始剧烈加速。
他紧张地眨了眨眼睛,在那张散发着某种宜人花香气味的课桌前停下脚步。
至少在凝视课桌的五秒钟内,可能还要更长一点;这种行为让易羽感觉自己就像个什么小偷。
在那种即将填满整个身体的负罪感决定自己的行为之前,易羽趁机扫视了课桌的一角。
但此举并未让易羽看到他所想要找寻的东西;课桌右侧角落的那块被透明硬塑料包覆的白色方块内并没有写上她本人的名字。
教室里每个人的名字都会出现在那小小的长方形里,这一意想不到的情况让易羽感到了疑惑。
怀里那摞厚厚的作业本与易羽胸前的衣服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最终易羽还是在课桌前方找到了那女生别出心裁地留在一块木板横截面上的名字。
易羽蹲下身去,细细打量,木纹上用比自己平时所用的铅笔大上一号的黑色笔头写着三个字【缘红玉】
“还真是奇怪的名字”易羽喃喃咕哝着,他又重新仔细地扫视了一遍那上面的几个小字,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
这下总算是满足了好奇心。可就在易羽转身想要站起来的时候,额头却像是撞在了某个柔软的像是自己每晚睡觉时所使用的枕头似的东西上面。
好在背后课桌的金属桌脚替易羽做了些缓冲,这才没让怀里的作业本全部掉落下去。
“对不起”易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但是当他抬起头的刹那,心里那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道歉之辞此时都仿佛变成了一块黑色橡皮泥的一部分。
“你在做什么”
缘红玉就像一尊从某处黑暗角落里突然浮现人间的人偶般站在易羽面前不到一根铅笔长的位置上。
乌黑且带有稍微卷曲的秀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耳朵;额头的刘海恰到好处地向外人展示出她那张非比寻常的美丽脸孔。
猫头鹰似的大眼镜是半透明的乳白色,它有些歪斜地挂在她那经由窗外光线的映衬下显得洁白而带有淡淡粉色光泽的鼻梁上。
而这也许正是易羽刚才那种不小心的冲撞所导致的。
易羽慌忙站起了身,虽说他并没有在除眼镜以外的区域找到任何有关于她此时正在生气的征兆,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仿佛有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而这种在与她对视的几秒钟内就很快遍布全身的强烈羞耻之心致使易羽恨不得马上找个能与世隔绝的房间把自己关上整整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