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塌的横梁下，是一只攥紧的手。
“带出去……带给全世界的人……”
攥紧的手摊开，银白色的U盘上闪烁着UN的字样。
“你度过的最漫长的季节是什么？”
“是被袭击之后的索菲亚的第一个冬天。”
……
“呼——！”
睡梦中的顾青猛然惊醒，坐起的瞬间，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同眼角的水珠混合在一起。
他大口的喘着气，新鲜的氧气进入肺部，再呼出二氧化碳。
高度紧张的精神得以慢慢缓解，理智正在和思维靠拢。
足足用了十几秒钟的时间，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顾青才终于脱离了梦境，回归现实。
“顾青，你怎么了？”
苏曦月担忧的声音传来。
顾青顺着声音扭过头去，却见苏曦月正端着一杯水，神色紧张的看着他。
“没事……”
顾青发出略显沙哑的声音。
“先喝口水。”
看着顾青发白的嘴唇，苏曦月三步并作两步，将手中的水杯送到顾青的面前。
顾青接过，让清水滋润嘴唇和喉咙，并逐渐抚平内心的焦躁不安。
没想到十几年的时间虽然过去，但他依然忘不了前世的那一幕。
偶然在睡梦中，熟悉又陌生的脸，总会带着血污在眼前闪现。
“谢谢。”
顾青将水杯还了回去，声音已经好了许多。
直到这时，他才看着自己身上的毛毯，短暂的思考过后，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是做噩梦了吧？”
苏曦月一边说着，一边将水杯放下。
随后，在顾青的注视当中，少女迎面走了过来。
两只比顾青的要略大一些的白嫩手掌伸出，缓缓的按在了顾青的头上。
指尖刺入发丝，轻轻的按揉着。
苏曦月一边学着顾青之前为她头部按摩的动作，一边柔和的讲述道：
“我亲爸刚走那几个月，我也经常做噩梦，总是睡不好觉，心神不宁。”
“后来我妈不知道从哪弄了一点熏香，睡觉之前点燃，的确是起了作用。”
“我那还有一些，一会我都拿给你。”
苏曦月在顾青的头上按压着，少年柔顺的发丝穿过指缝，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我其实没什么事。”
察觉到苏曦月语气中那股关怀，顾青的心稍稍一暖。
头上轻柔的按压感刺激着头皮，进一步舒缓了紧张的脑神经。
少女的手法很稚嫩，甚至有些地方都按错了。
但这并不影响作用。
因为顾青不是头痛，也不是劳累，他仅仅需要一点心安。
更简单的说，他仅仅想看见一个活人在他面前，这样就足够了。
“我知道顾青你没什么事，但就当让我练练手，好吧？”
苏曦月继续按压着顾青的头。
看到少年的脸色恢复到了以往的淡然，她便知道，顾青可能只是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而已。
虽然有些好奇，究竟什么样的梦境能让顾青都脸色发白，但她可不会傻乎乎的去问。
“那你按吧。”
顾青说一声后，调整了下姿势，让苏曦月能够更顺畅的发力。
苏曦月一边按压着，一边道：“我今天就满18岁了，我已经提前找好了驾校，准备明后天就去报名。”
“顾青你可是答应我，驾照考下来后，就要叫我姐姐的。”
“所以你要不要去监督一下我报名？”
苏曦月这话故作玩笑，实则真心。
她无非就是想让顾青和她一起去看看驾校罢了。
不过，她倒是并没有报什么期待。
这么热的天，如果顾青不愿意出门，也是理所应当。
而且她已经发现了，顾青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翻看一些外国历史相关的书籍和资料。
由于都是外语，她只能有限的认出几个词汇来，因此一时半会倒也没搞清楚顾青到底在忙什么。
但让她出乎意料的是，顾青在听了这个提议之后并未拒绝。
“那好，去驾校的时候叫我一声，我陪你去看看。”顾青说道。
他的确需要去驾校看一看。
因为他在下个月也会年满18周岁。
考驾照的事情，也已经被他提上日程了。
不过这个过程可能会比苏曦月要简单的多。
前世作为一名战地记者的他，开车是必备的基本功。
哪怕此世已经十几年未曾触碰过方向盘，但也只需要稍作回忆，再加上一些练习，便能很快掌握。
“那就说好了！”
意外得到收获的苏曦月露出一张笑颜。
本就长得好看的她，此时在阳光的衬托下，更增添几分青春明媚。
顾青被这一下炫目的有些晃眼。
最近的苏曦月成长了很多，变得比以前沉稳了。
但这种沉稳并未削弱她身上的朝气，反而增加了她的自信和勇气。
放在前世，这样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气息，且还懂得一些为人处世的美少女，恐怕会成为很多人心目中的女神。
即便放在此世，苏曦月也有一些追求者。
在那二中大礼堂的纷乱的告白声中，苏曦月的名字也曾响亮过。
只不过平日里，因为顾青和她走的太近的原因，让许多暗恋苏曦月的男生，都不敢上前表达心意。
极少有同龄同性别的人，能在顾青面前保持自信。
来自颜值和学识以及气质的多重压迫，总能让他们自惭形秽。
头部的按摩练习一直持续到了苏曦月两手发酸，才借着给顾青再倒一杯水的理由而终止。
又喝了几口水后，顾青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下午五点。
“今晚你如果自己回不来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顾青想了想，说道。
今晚苏曦月将邀请她几位同学和好友在外面过生日，可能吃完饭后还会去KTV唱唱歌。
喝点酒是在所难免的，顾青也没打算劝阻，因此只是提醒了一句。
苏曦月之前倒是邀请过他一起前去，但他拒绝了。
他和苏曦月的同学朋友都不熟，而且加上他和苏曦月的特殊关系，都可能让这场朋友间的生日宴变得尴尬。
许多能说的话，有了他在场，可能就变得不能说了。
与其让气氛变得尴尬，不如干脆让苏曦月去玩个痛快。
十八岁的成年生日，一生也仅有一次。
只不过，顾青认为，一个人真正成年的时间，从来不是看出生年月。
而是看父母在何时消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