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了,静悄悄的,听,他们在吵,在起哄,听,有人在哀嚎,在悲泣,听,有晚风,有落叶,有蝉鸣声......
可是为什么那么寂寥,为什么呢......
哦,原来是那夏末的葬曲。
——————《七言,夜曲》
......
也许是到了家,也许是没到家,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里的。最后就我和启言闵选择了离开,剩下几人打算在那通宵。摸到铁门前,迷迷糊糊的拿着钥匙开门,一连方向插错了好几次,手一抖,钥匙落在了地上。
呼,缓缓蹲下身来,有点恶心,反胃,头时不时痛几下,揉了揉脑袋,借着扶手站起身,伸出手下意识的去敲门,手快碰到门时突然停了下来,哦,我出去的时候他们好像说过有急事要出门一趟,快的话,可能过几天回来,慢的话,就很难说了。啧,家里没人呢。
再次弯身捡起钥匙,胡乱的塞进口袋,慢悠悠朝小区外面踱步而去,既然家里没人,那也没必要回去那么早了......不知道内心是真的如我所说那般不在意,还是在害怕什么东西的缺失而特意留下点念想,以维持些什么,本来应该早就习惯了的,为什么呢?
该去哪里呢?
微微抬头,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无人的道路,只有红绿灯孤独的闪着,天上依旧布满了夜色,浓墨沉重。呼,已经是几点了呢,真是安静。路旁的水洼借着微弱的灯光勉强倒映者我那模糊的身影,散乱而轻浮,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摘下了耳机,闭着眼睛站定了一会儿,呼,好多了,至少眩晕感基本没了,胃里多少还有点残留的难受。双手揣进口袋,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就不急不缓的挪着步走去。
公园,小巷,木桥,枯黄的草地,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誒?这时候居然还有人在这里闲逛,还是一个人,女生,虽然现在城市治安不错。微眯起眼睛看了看,仔细端详了下,好吧,太黑了,就只能看个轮廓,其他基本什么外貌信息也观察不到,算了,免得惹上什么麻烦,还是先走为敬。可能也是对本来的一个相对安宁无人的环境被破坏了,而有些许郁闷罢了。那就,离远点,再找一处,就好了。
该做些什么呢?
找了除临近湖畔的地方,取出几张纸垫在微润的草地上,继而抱膝坐下,静静的望着偶尔泛起些许涟漪的湖泊,映在之间的城市灯火也随之摇曳。深夜的清风带着些许凉意,偶然间,撩起几缕发丝,吹散几许困乏。
可能还带着点好奇,下意识的回过头望向那陌生女孩之前的位置,怔了一瞬,瞳孔微缩,什么鬼,她蹦来蹦去的干什么,手上那是?拿出手机,夜景模式,放大,那闪着微光的什么?有点像匕首?她是在躲避什么东西,不对,不对,她的速度也不对,靠,镜头都是半糊着的,她搁着躲子弹呢?摇了摇头,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人的肉体,很难承受那么快的变加速度,真以这种状态维持一段时间,不死也是奄奄一息了,所以那,不是人?那攻击她的大概率也不是什么智人种生物,甚至不太可能像碳基生物,硅基生物?搞什么?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把戏?拍戏呢?
身体自我暗示的危险预警程度极速增加,思想上确是视线死死盯着那边,一动也不动。
要不要过去看看呢?
其实什么都无所谓的吧?
什么无所谓呢,为了什么走到了今天呢,依托了生命本身的意志还是谁的意志呢?
说到底,我又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根本,看不到自己,过去,回忆都在,却是越来越陌生了,我好像一直被困在了此时此刻了,被阻断了一切,未来,曾经......
晃了晃脑袋,苦笑一声,酒精的副作用吗?似乎将这些曾经极力避免的思绪也放大了很多倍呢?
虽然口中说的,心里所想的,不在意他们那些讨论,可,最终,也不过是其中迷茫不知所途的可怜人罢了。
去吧,去吧。反正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想也想不明白,就去,偷偷看一眼?虽然对生没有太多的期待,但死亡什么的,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就做决定了,姑且法制社会也没人敢胡乱杀人吧?大概是在拍戏?
强忍着身体预警的本能,放下背包,猫着腰缓步走向草地尽头的那片女孩所在的林子。越靠近越觉得意外,那女孩在躲什么,她前面什么都没有,近距离看,只觉得那些动作就像是一个人的尬舞一样,非常滑稽。
看到这一幕,虽然本能的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这么多年来的“世界常识”的学习,让我真的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匪夷所思。
大概走到离女孩不足十几米的地方,女孩似乎此时也察觉到了我的靠近,似乎也是有些意外现在的这个时间段居然还会有人在这里。她微微偏过头看向我,边“跳”着奇怪的舞蹈,便抽空用余光,似乎是在观察我吧?
之后便见她皱了皱眉,脸色似乎变得有些难看,小声嘀咕什么,听不清楚,所以我又走近了点,有些好奇的看着她那莫名其妙的躲避动作。
此时她向后跳了好几个空翻,然后看向我,刚看到那微涨的嘴角,她脸上突然涌现出几分恐慌与焦躁。
嗯?感觉到背后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进入了身体,很奇怪的感觉,没什么特别激烈的感受,但是身体的虚弱无力感很快的向全身侵袭而来,缓慢小心的扭过头,却只能借助余光看到空空如也的身后,怎么回事?
突然,眼前的模糊了一下,闪过了几重重影,还没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一切又恢复了原状,除了,空中留下的一双鲜红的眼睛,它,在注视着我吗?呜,呃,感觉大脑突然一阵恍惚,无数让人疯狂,堕落呓语一样的东西无法阻止的涌入了脑海,将一切搅的天翻地覆。
艰难的回过头,看向女孩。她好像在焦急的对我说着什么,并且向着我的方向冲过来,可我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除了那不断涌入脑海的声音......
像是喝酒喝断片了一样,浑身无力,眼睛也睁不开了,好沉重,好难受,他们在说什么,我在说什么,究竟是谁在说话,好困,可是,太吵了,太吵了!能不能安静点!呃,我是谁来着?你们又是谁?我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身体缓缓跪倒在地上,头也无力的耷拉了下来,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失了,是什么呢?意识彻底坠入了黑暗......
好冷,好黑,什么都看不到,没法呼吸了,哦,好像不用呼吸了......
所以,这是在哪里?
黑色的尽头闪起了微弱的光,像是小火星,把黑暗点燃了,接着,整个视野里,那光越来越亮,红色混着白色,有时又是紫色,青色,可是,为什么,这么冷,火,火焰,不应该是温暖的吗?
光,已经窜到了身前了,目之所及,一片光怪陆离,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那“火焰”,欸?我好像没有手这种东西了,怎么回事?我好像看不到我自己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此时此刻,那些火焰仿佛找到宣泄口一般,涌向我,以视线才能判断的位置。
呃,靠!疼痛感,灼烧感,却不是高温带来的那种痛感,感觉不到自我,根本没法移动,无限制的火焰,仿佛是在灼烧灵魂一样,冰冷到了极致的火焰,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感官还在,此时已是将冰冷与灼热混淆一谈。痛到抽搐,却是连动一下都没办法,为,什么,会这样?连昏睡过去的权力都没有,一切都似乎在被“燃烧”殆尽......
时间的概念在慢慢消失,感觉大脑中也慢慢对很多概念性的信息失去了处理能力,太累了,累到麻木,太痛了,痛到习惯。
他妈的,有本事就烧的狠点,就这点本事,也敢搞你大爷!!!
......
呼!呼,呼......呵呵,呵呵呵,就这吗?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有本事让我出去,咱们单挑!绝对要打爆你的狗头......呼,呼......
那什么,那什么,呃呜呜......
......
好痛,好痛,好难受,有谁,有谁能和我说句话吗?这是死亡的前奏吗,可是......可是......死亡不应该是一瞬间的事情吗?
......
呵呵呵,居然卑微到只剩下痛苦了......
谁能来......救一下我吗?实际上......实际上......我,咳咳咳...应该还能抢救一下的,噗呲......真好笑呢...
......
谁能来...谁......是被放弃了吗?咳咳呵哈哈哈,本来也应该如此嘛,这自言自语也该到头了吧,这是谁的错呢,那个奇怪的女孩的吗?也不是,大概...大概也不过是我自作自受吧......
啊...还没结束吗...什么时候了......
能不能......稍微快一点...结束呢......
好累...好累.......真的......为什么要这样......呼...
......
如果,结果,没法,被改变,那么,请快一点,焚尽。
思维已经无法思考,只能被动的接受那极致的痛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不知道......
似乎已经对这种痛楚麻木习惯了,思维上也是难以再起什么波澜了,连思考都已经被放弃了,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坚持了下来,居然,还是没有彻底死寂崩溃,又为什么会去坚持,哈哈哈,可能真的,只剩下了那点,本能了吧......
真是可怜啊,我......
隐约间看到火焰中的那摇曳不定的被固定在十字架上的身影,干涩的笑了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可能是觉得同病相怜?又或许是想要在这绝望中找到些许慰藉?拼命的伸出那似乎不存在的手,像是要触摸什么似的,强忍那越发灼痛的感觉,咬着牙关,凭着感觉拼命的让手臂靠近那道身影,咔擦!咔咔咔......
好像碰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就在我要确认一下什么的时候,影子,伴随着那火焰,如同镜花水月般,像是镜中世界一样,碎了,碎成了无数快,像是刀刃一样的镜面,划过我的“身体”,却没有了疼痛的感觉,带着些凉意,困倦也随之涌上大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再一次睁开了双眼,结束了?看到了自己完整的身体,呃是从对面那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镜子里看到的。
还真是,狼狈呢,你.......
对着镜子里的我,我笑了出来。破破烂烂的服饰,散乱的头发,浑身粘着各种红色的脏污,整条右手臂血肉模糊。仿佛那游荡于世间阴暗角落可怜的孤魂一般......四周散发着蓝色的荧光,火焰已不知去向。
似乎有了着力点了,踉踉跄跄的走到镜子前面,静静的看着镜子中的那个家伙,同时它也在看着我眼睛,我们可都是够糟蹋的了......
面无表情,也毫不犹豫的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挥向镜面,它,也同样用右手向我挥来。
碰!毫无意外,碎了,一切,我与它......
什么东西在涌动,带着些许刺痛感,嗯呜......
再次睁开双眼,呃,又迅速闭上,好亮的白光,不过没有灼烧感,挺,温暖的?又试了好几次,终于让眼睛适应了光明,思维上却是对光感已经快要麻木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挺新奇的?
这里,应该,是,医院吧?哦豁,应该是的,这是,病床。
誒......还在这个世界啊。又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