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幕—幻想奏曲[孤独的演奏家]

作者:一只慵懒的白猫 更新时间:2023/10/28 23:58:03 字数:17707

[2035年 距离末纪元结束还有2年]

真是呢,多久没这么悠闲了,还真是闲的有些慌了。月湾栈道上,某个看起来怎么看都只能被称之为“女孩”的家伙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手里拿着杯奶茶拼命的吸着,“呼哈,好久没尝过这些东西了,感觉比以前做的更花式了,不过再怎么样味道也比分部的营养工作餐好上几十倍了。”

如果此时柒言浅看到她手中的茶品,就会惊讶的发现,她正品尝的奶茶和他与白买的一模一样。此时呢,她正有意无意的跟着前面两个聊天的家伙,保持一定的距离,混迹人群中,值守着她的工作,监管者。

不过跟了这么久,她才发现,这些假动作完全是多余的,那两人完完全全沉浸在两人的世界,没空寻找或者搭理她这位“可疑人”。最后监管任务就自然而然的变成月湾商圈一日游,啧,江倾月内心叹了口气,真正闲下来才发现,已经快忘记正常人的娱乐生活了,看着前面那两人的互动,不知道为什么,胸口莫名有些沉闷,揉了揉胸口,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是不是又大了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脸红了一下,想什么呢,江倾月!

一转眼的功夫,前面两人以及走开很远了,基本快要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江倾月连忙跟了上去,将那种莫名的情绪压下,算了,工作,工作重要,免得到时候又被那老头唠叨,别胡思乱想了,江倾月。

......

......

这里,是哪里?我缓缓睁开眼睛,所见之处都是一片白色。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经常会陷入过往的梦境,虽然说是梦境,但每一次都能让我感受到难以想象的真实。不过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在四处随意的走了走,最后有些无奈的坐下,除了白色还是白色,一股子茫然涌上心头。定了定神,发现这一次的梦境相较于之前所有梦境,都更加的,清醒,握了握拳头,这种实感,着实和现实没什么差别。或许,可以试试,如果着真的是梦境的话。

缓缓闭上眼睛,想象着月湾的夜景,大海,月光,灯塔,霓虹灯,栈道,沙滩......

白色的光此时像是收到了什么引导,如同无穷的光粒子,又慢慢变换着各颜色,组合成各种形状,向着远方四面不计其数的铺盖上去,延伸下去,直到无法看清的尽头。

再一次睁开眼睛,模糊的光影渐渐清晰,那熟悉的场景再一次呈现在了眼前,见到过的,或者没什么印象的,都在这之间完成了重现,踏开脚步,在栈道上轻轻的走着,看着前面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伸出手莫名想要触碰,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又将手收回,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摸了摸似乎仍然空落落的心,我在害怕什么?

叹了口气,将视线望向四周,很多的场景都是我没有什么印象的,可能只是当时不在意的一撇一看,就被记录到了我的潜意识之中,在这个梦境,那些如碎片的深层记忆又被暂时捡拾取重新组合呈现在眼前。

那是?之前那个算是救过我的女孩,吧?视线停留在一个身影上停住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下意识的走上去,和她打招呼,直到我的身体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我才再一次意识到这是梦。

我跟在她的身后,总感觉她的行动怪怪的,似乎是在,跟踪那时候的我,或者白?晃了晃头,啧,怕不是我染上什么迫害妄想症了,说不定人家就是来玩的,碰巧而已。况且,只要不对我的生活产生什么大的影响,就算是跟踪,或是其他什么,我也很难提起什么兴趣去管了。又想起当初她予自己的那些话,皱了皱眉头,但愿只是我多想了吧,眼中寒意一闪而逝。

仿佛置身事外,又仿佛被路人所窥视着,不管怎么说,浑身不自在。

犹豫了一下,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个指令。

[不要出现人]

眼前的场景一阵模糊后,又变的清晰,浪花沙滩依旧,却是只剩下海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安静了不少,栈道上只站着我一个人了。走到观景台,微眯起双眼享受着海风的吹拂,以及独属一人的安宁。还真是,很容易忘记这是在梦里了,真实的让人怀疑呢。

感受着那比以前提升不知道几个数量级的掌控力,不禁想到,可能这个世界真如她所说,早已经发生什么不可逆的变化了吧,嘴角微微一扬,想那么多干什么,有这样的机会,那就好好的,去感受感受,作为空想家的感觉。

面前出现了两把石椅,一张桌子,以及一张象棋棋盘,随便选了一边缓缓坐下,棋盘已经排好了棋子的位置,对面座位上浮现了一个人影对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兵只前,马走日,相行田,车横冲,士护将帅,炮隔车马打士卒。

夕阳渐斜,落下,又迅速升起,浪花奔涌,潮起又潮落不知几次。

伸了个懒腰,觉得有些许乏味了,放下手中的炮,脸上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对面的人影也随之消散,虽然现实中也自己跟自己下过棋,但像这样自导自演,还真是,太有意思了,想起一开始的自己给自己做请的姿势,嘴角就不自觉的扬起了些许笑意。手撑在石桌上,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长此以往这样下去会不会精神分裂欸?

不过这种一心两用的做法在现实中实在上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了,可能本身就是野棋出身,不喜欢和那种套路痕迹太严重的棋手打,平常身边也没什么人对象棋,军旗什么的感兴趣,就经常自己跟自己下,从一开始两边都输不了到偶尔的一边倒,怎么说都是感觉越来越奇怪了,自己输给自己?不对,我好像也没输呢?

想到这些不自觉的轻笑了一声。

起身,整个场景都发生了变换,现在是襄城公园的湖畔。呼,感觉这种运用越发熟练了,想当初构建场景去模拟,解决那几个烦人家伙的过程时,可是构想了好久,其间还得进行联想补充好几次。

抬起手,一柄长刀出现在了手心,不似屠刀,略像唐刀,身型与武士刀又七八分想象,这算是我最为中意的武器型,可大开大合如屠刀般使用,也可像剑一样,挑,拨,挡,轻盈自如,当然也是满足了我的一些念想,之前,看过的番剧多少以及一些轻小说多少对我造成了些许影响,中二,可能多少有点?

将薄刀在手中掂量掂量,阳光照在刀身,微微有些刺目,将刀微微偏向自己的左手,轻轻一划,鲜红的血丝丝缕缕的涌出。因为割裂的痛感,微微蹙眉,不过内心还是有些满足的,这就表明,伤痛要素模拟的很好,不过这种自己想象自己会流血会疼痛的感觉,挺新奇的,呼,有点兴奋了。此时的我就像是重拾旧游戏的小孩,突然发现了旧游戏的作者破天荒的更新了作品一样。

伤口以肉眼般的速度迅速愈合,单手握紧刀柄,微向前斜,带着些古怪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对面,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狐狸面具的人出现了,手持未出鞘的武士刀,微弓着身子呈拔刀状。刀与刀之间的碰撞,从一开始试探的碰触,到之后的大开大合的劈砍,两个人,哦不,我与我打的不亦乐乎,我与他都知道彼此下一步的动作,各自想着如何破开下一次的刀势,真正的劈中对方。不过,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两人的攻势渐渐缓和下来,将刀随意的插在草坪上,直接仰躺在湖畔边,带着狐狸面具的“我”,也将刀收回刀鞘,站立在我身后。我看着湖面那不时荡起的涟漪,“你说是缺少了什么呢?到头来,跟小孩子的打闹一样。”,说完这句话撇了撇嘴,没有人会回答,因为我本就是在问“我”自己呢,呵呵,可真是......真是,大概本来就一直是一个人吧。

孤独的演奏家,演绎着那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饰演着只有自己作为演员的话剧,魔王与勇者,天使与恶魔,灭世者与造物主,相望而观,为自己伴奏的人亦是自己,比与此,皆是自己,一曲又起一曲而终,续续不绝......

......

......

[2035 - 7 - 18]

国际高等物理研究院,霍尔德·阿西莫夫此时正在对这一次的行星轨道级粒子对撞机实验结果进行录入分析,手指在浮空的虚拟键盘上敲打,三维投射操控台上,无数的弹窗浮现又消失,中央三维显示器上越来越多的数学模型被构造出来或是微调或是修改,以及很多难以描述的三维物理模型体被投射出来,变化的越来越复杂。

做完手头上的工作,阿西莫夫将终端画面调整,显示的已然是十分详细的人体生物构造图,手指在空中滑动,图像被放大,再放大,直至填满了整个研究室,才停手,又进行了一些微调,将一个链状螺旋结构图调了出来,与三维呈现的DNA螺旋链进行比对。

这时研究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令阿西莫夫非常熟悉又无奈的声音响起。

“呵呵,阿西莫夫,你果然在这里,咦,这是什么东西?阿西莫夫你什么时候开始转行生物学领域了?”

阿西莫夫揉了揉额角,有些不想理会这个话痨子。

“物理,它最本初的定义,是探究事物的根本,研究世间万物的道与理,什么东西研究到最后,在我看来都与物理脱不了干系。”

“这样吗。”,来者奇迹般的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在研究室四处晃悠,顺带将一些电子演算稿随意拿起来瞅瞅。

看着这家伙仿佛走到自己家的样子,阿西莫夫虽然有些奇怪,这话唠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哑火了,还是被他这样轻浮的态度激的有些恼火。

“贝尔德·牛顿!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请你离开我的研究所!我说了多少遍,不要在我做事情的时候随意的闯进来!”

贝尔德·牛顿听到这话顿了顿,停下来脚步,回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看向阿西莫夫。

“这次,是真的出事了。”

阿西莫夫一愣,虽说贝尔德·牛顿这家伙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对于工作上的事情从来都是非常严肃的,从来都不在这上面开玩笑,或者说,这整个研究院里的工作人员,对于物理都或许有着某种超脱常理的信仰与崇拜。

“怎么回事?”

牛顿从衣领中随意的取出一个微型存储器,丢给阿西莫夫,将视线投向那在中央三维显示器上显示的,藏着生命最为本初的秘密的DNA双螺旋链上。

“既然你已经在这方面有过一定的观察和研究,那么也就肯定发现了,这种本应该缓慢进行的筛选型突变,却仿佛那种被辐射催化过的的异常突变,疯狂的改造着那些开始使用‘源’这种根本无法分析的物质的人的基因链接,甚至达到一种丧心病狂的程度,根据不一样的人,这种变化从几天到一周,就能让一个人的基因序列变得和原来迥异不同。”

贝尔德·牛顿,靠在终端控制台上,微闭着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控制台。顿了一下,接着说。

“不仅如此,变化后的基因链,通过同位素标记,又或者是放射性元素渲染,与正常的基因链以及元素数据库进行对比,发现。”

深吸了口气,贝尔德·牛顿接着说。

“那些,没法被标记的,元素数据库无法检索到的物质,经过一定的验证以及研究,被确认为是一种,新的,前所未有的,或者说,在近十几年前,宇宙中不曾存在过的元素,就这么凭空出现了,而且,目前仅在生物体内提取到过。”

阿西莫夫皱了一下眉头。

“宇宙这么大,说不定这就是当时,大统计,所遗漏的元素罢了。”

贝尔德·牛顿冷笑一声,心里苦笑,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呢,阿西莫夫?

“命运中央科学理事会的人也介入了其中,如果说为什么会引发他们的注意,那么只能说,在进行实验数据报告分析的时候,检查出了这种元素的维度性,它的维度状态极为不稳定,但却非常违背常理的能够从低位向高维展开,又自如的重新跌至低纬度。”

“这不符合能量逸散原理和熵增原理。”

阿西莫夫驳斥道,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愣住了。

“看来你是想到了什么吧,五六年前爱因斯坦•摩柯斯的实验,以及那被称之为神之诅咒的‘舟行乌头’,在显微镜下,‘源’的结晶就如同紫色的花簇,晶莹剔透,如同宝石,让人沉醉之间而不自知,真是,难以想象啊,这种东西居然在结晶的情况下会形成这么美丽而充满诱惑的花朵形状。”

阿西莫夫沉默了,是的,他确实想到了,摩柯斯当初的那个实验,以及他所留下的,那个被物理学界认定为荒谬的手札。

还没来得及及说话,就听到贝尔德牛顿那仿佛呓语般的呢喃声。

“科学的尽头,却成了神学,呵呵,哈哈哈......”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阿西莫夫没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存储器。

“神学?为什么是神学?”

将存储器插在终端上。

[检测到外接数据,是否进行读取:是/否]

[是]

[正在进行读取中,存贮格式不匹配,格式重新载入中,数据模型构造中,适应性三维信息调配中......]

[数据处理完成,演示开始]

阿西莫夫的眼孔从一开始的疑惑到之后的震惊,在到最后的呆滞。坐在控制终端前,微低着头,两只扶着终端的手在微微颤抖。

[数据信息演示完毕,格式化自启动装置准备就绪]

没有理会接下来的提示音,阿西莫夫慌忙地起身,冲到实操台前,有些慌忙的调整着模拟装置。

[外接存储器格式化进程:15%]

[外接存储器格式化进程:45%]

[外接存储器格式化进程:90%]

[外接存储器格式化进程:99.9%]

[模拟装置启动中,格式化进程暂停,参数载入,自控实验装置启动]

[实验粒子以就位,参数载入完成,临时数学模型构建完成]

[自动化实验,正在启动中......]

[人工智能—娜娜启动,人格构建中,构建完成]

[身份认证中,虹膜检测中,脑纹路检测中,声纹分析中,身份确认:高等物理研究院,霍尔德·阿西莫夫博士]

[是否开始进行基础物理验证实验]

“确认。”

[计算实验时间,预计十分三十秒之后完成,阿西莫夫博士,是否需要一些咖啡,根据实验室日志,您共计一周的睡眠时间不足三个小时,目测您现在的精神状态不佳,是否需要申请身体健康检测]

“一杯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精,谢谢,身体检测就免了,小娜,帮我将近几个月所有关于超自然事件的新闻整理分析一下,报告展现在中央显示器上。”

[如您所愿]

不一会儿,控制台桌面展开一个开口,一杯咖啡升了上来,阿西莫夫将咖啡拿起轻抿了一口,微热的流体让他那原本已经有些晕眩的大脑稍微振作了一点。

分析报告,不间断的呈现在了屏幕上,多少年没关注外面的事情了,阿西莫夫不禁有些感慨,但随着报告分析上异常事件月走势折线图愈发抬高的走势,以及一些重大事件的汇总,三年前云科尔大撤退,一年前月辉核电站出现问题被迫停运,今年5月无尽能源—核聚变方程失效,世界能源危机初现,自然能重运用法案通过,今年6月核裂变再运用失败......

一条变红的新闻跳入他眼帘,是今天的,准确的说,他刚刚看到过更具体的过程。

命运科学理事会第四代哈伯尔望远镜,正式完成,第一次观测开始,然而这个观测范围基本可以达到半个理论计算宇宙半径的望远镜,所记录下来的观测记录,是一片黑色的死寂,曾经观测到过的半人马星座,三体星系,银河系中央黑洞,索马里射手座,芬克尔星系.....全部消失了,就像是,被从纸上擦去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为什么地球没有事,太阳系没有事呢?

阿西莫夫不知道,也猜不到为什么,就眼前的变化就已经让他难以相信与承受了。还没等他继续去看其他的文字。

[基础实验结束,结果统计中]

[基本定理谬误率:3%]

[能量守恒定律实验结果出现无法分析错误]

[质能方程谬误率:55.99%,已超出误差可容忍范围,请检查数学模型及参数输入是否出错]

[电磁学定理检测谬误率:12.33%]

[自然物理学基础定理谬误率:1.34%,正常]

[是否重新进行实验]

“不用了,准备实验粒子,开始粒子聚变裂变实验。”

阿西莫夫拿着咖啡的手有些颤抖,因为看过了那则存储器的演示,所以对于这个结果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真正在自己手中被证实了,那种信念崩塌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准备完毕,参数输入中,临时数学模型构造中]

......

[出现无法分析错误,实验终止]

阿西莫夫将初始数据调了出来,亲自手算了好几遍,最后将电子演算稿往桌上一丢,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长呼了好几口气,才再次起身。可为什么,粒子对撞机实验结果没有出现问题呢?

“小娜。分析这一年的粒子对撞机实验报告,分析结果,以及数据重新进行计算,再投射出来。”

[好的,阿西莫夫博士]

[数据统计分析中......]

一个小女孩在中央三维显示器上浮现,眼睛里浮现无数的机器底层代码,周身模拟着大量的数据流。

[正在启用额外算力单元,拟神经网络计算机矩阵分析单元已启用]

[预计还有1分钟]

[分析完毕]

小女孩的眼睛缓缓闭上,身侧的数据流渐渐消失。

清脆呆滞的声音响起。

[参数计算结果对比未出现谬误]

“有什么异常的数据吗?”

[根据统计,粒子对撞机试验记录,出现的无效数据由时间线推移不断增多]

“查看判定无效数据的记录。”

[正在检索,检索完毕]

[数据计算结果低于预设限制,舍弃]

[数据计算结果异常,比对错误,相对速度测量超过真空光速,舍弃]

......

越来越多的记录被罗列在娜娜的面前,而某几个相同的错误记录的重复次数也是越来越多,那就是—超光速记录,以及类量子态的变化记录。

阿西莫夫呆滞的看着,不断的呢喃着一句话。

“限制没有了,限制没有了,乱了,粒子也乱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根据观察分析结果,阿西莫夫博士,精神状态,极差。脉搏跳动超过正常范围时间过长,体温升高明显......]

[建议洗个冷水澡,在睡个觉冷静一下,或者,是否需要小娜给您一巴掌,让您冷静一下]

听到娜娜那冷漠的少女音以及提示,阿西莫夫才渐渐从那种心灰意冷,癫疯的边缘停止了脚步。而最后一句话让阿西莫夫打了个寒战。

似乎是观测到了阿西莫夫的异常,小娜接着说道。

[这只是一种让您恢复正常精神的手段之一,并不会真的给您一巴掌,毕竟小娜是严格值守机器人三定律的人工智能]

这......阿西莫夫不知道该不该接话,怎么,以前没感觉到,这人工智能,这么会说话,建议以后别说了。

[温馨提醒,您使用的人工智能人格模拟,构建对象—小娜]

嘴角抽搐了下,原来是这茬,差点忘记了,微微缓过来的阿西莫夫,站起身,有些摇晃的走出实验室的大门。

[您不继续做物理研究了吗?]

身后传来人工智能的声音,阿西莫夫脚步一顿,你刚刚不还劝我休息的吗?

摆了摆手,“不了,不了,人老了,干不动了,差不多该退休了。”

[......欢迎您的下次光临,再见,阿西莫夫博士]

“科学的未来已经死了,都无所谓了,高等物理的顶层不过剩下些风化残渣,偌大的金字塔却是从最顶端开始腐烂了喽,那么根源又能坚持多久呢?又或许是一个新的物理时代的到来,都不重要了......”

随着老人的消失,轻轻的呢喃声在静谧的研究院回响,可能此时才发现,曾经声名远扬的国际高等物理研究院,此时还剩下几个人呢......

......

第二天,新闻热榜第一,享誉世界年过八旬的物理学界巨人,霍尔德·阿西莫夫失足从国际研究院1000层观云台坠落,身体在坠落中化为灰烬,散落人间,享年83岁。当日,全球不下数百名各个领域的物理学家,天文学家,以各自不一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尽管国际联合各国极尽全力封锁信息,还是引动了短时间多地小范围的动乱。

此后,末纪元进入最后倒计时,崩坏时代开始。

......

......

坐在已经不知道变换了多少次的场景之中,嘴边叼着根杂草,手里把玩着狐狸面具,眼前渐渐清晰的画面,竹林小楼,清溪流水。

将面具别回腰间,左手拿起入鞘的长刀,累了,这样静默的地方适合休息与思考。在溪流旁找了块巨石轻轻一跃躺在了上面,左手拿着刀鞘挡在双眼前,清新的风在竹林间婉转,吹拂,很是舒服,不过,原来梦里也是会困的吗,或者说,多久了......

躺了一会儿,起身,整了整衣服上的竹叶,微眯着眼望着天空,已经是晚上了吗?心念一动,竹林如水墨般散去,又重新化为一片无际无涯的海棠花海,一片拥着一片,蔓延下去,起起伏伏,似乎没有尽头。对于记忆中没有见过的场景,凭借一些已知的素材也是可以构想出来了呢。

天空浮现出黎明时的景色,晨雾散漫的飘,微光洒在花海之上,一时间显得梦幻而虚无。

独自一人站在无边无际的花海中央,伸出手想要抚摸什么,某种强烈的不知道该称之为什么的情绪慢慢在心间弥漫,直到最后如同汹涌的江河冲垮了一切,手之所触,眼之所见,如同泡影,镜子,一触即碎......所有的构想就像是突然被卷进了漩涡,失去了所以凭依,碎成了无数的部分变成细碎沙砾消散在了眼前。

所有的场景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海边,少年瘫坐在地上,捂着脑袋,发出些许痛苦的呻吟声。

是因为,这次构想的次数太多了,超出负荷了吗,可为什么,还在梦里?这场景,是回到了最原先的地方了吗?

天空突然一暗,一个影子出现在了我的对面,面貌穿着渐渐清晰,我猛地瞪大眼睛,啊这,不是我,我自己吗?不过穿着和第二个场景一样。

还没等我想清楚发生了什么,“我”突然向我冲了过来,拔刀,劈砍,情急之下,我用刀鞘挡住了那一下劈砍,剧烈的反震感,让我虎口发麻,怎么回事?我好像打不过“我”?

我正想说什么,被他接下来不停的攻击直接打断了,真是个疯子!不过接下来我有些慌了,我发现我对梦境的掌控权消失了,怎么回事?紧咬牙关,想要将刀拔出刀鞘,他却完全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只能被动的拿着刀鞘抵挡那来势越发汹涌的刀影,从衣角被割裂刀,真正的被划伤,呼,这些都不可能是我这个门外户会的招式。

喘着粗气,拿着刀鞘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身上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已经不知道被划了多少道伤口了。就在我准备狼狈的接下一次的进攻时,轻轻的触感从我的右手传来,推了下我的右手又将我的左手往后一拉,刀终于成功出鞘,并且正好格挡住了“我”的进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下一下,接着无数下,每一次都被身后的力道控制着将每一次攻击完美的挡下,甚至打的有来有回起来。

这种感觉仿佛自己成了提线木偶,但又能够感觉到自己似乎是真的学到了什么。

下意识的想回头看看是什么东西,头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分辨不出男女,“还不是时候哦。”

活人?

我有些蒙了,我没想过这些东西欸,而且她为什么能够操控我的梦境,并且打断我对梦境的控制?而且,她或者他,在教我如何用刀?

不过,我能够从它身上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感觉,仿佛曾经见过几次面,什么时候呢?感觉越发接近记忆中那个影子的时候,突然发觉到意识中涌现出的灼热感,恍惚间看到燃烧的圣焰,欢呼扭曲的人影,感觉到内心无比的躁动与烦厌,但四肢传来的剧痛却又无法动弹的感觉,又将我的思绪拽下了无尽的深渊。

呜,脑袋被谁拍了一下,之后就听到那个声音再一次传来,有一点焦急,这一次听出来了,不认识的女子的声音,“都说了,还乱想,认真练刀,每一式只教一次哦。”

什么玩意儿嘛,这梦里闹鬼吗?意识逐渐回到了“现实”,就是不停歇的对练,不过在那家伙的引导下,踏着奇怪的步伐挥着刀,还算是勉强凑合,至少没有再负伤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又渐渐模糊了起来,手有一些更不上动作了,好困,突然的,觉得好累。

“欸,这样吗,看来这一次确实是到极限了,那么梦也该结束了,记住哟,第一式叫做‘醉舞’。花前月下独步舞,梦里三千醉酒归......”

意识越来越沉,断断续续的声音随着我的思绪一同沉寂在了意识深处......

......

艰难的再一次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有些木然,回来了,“醉舞”吗?还真是难以相信呢。轻轻一动,嘶,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会这么酸痛,梦怎么会影响到现实了?将身体挪到床边,歪着头看了下手机熄屏时钟,七点五十九分,拉了拉自己的衣领,是出了多少汗,黏糊糊的,很难受,怕不是梦里在练刀,现实在梦游......

呼,长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的拿了件衣服和浴巾,就,就跌跌撞撞的,扶着墙进了浴室,忍着酸痛脱掉衣服,开了热水,双手扶着墙壁,等到热水将整个身子彻底淋湿,蔓延的热意慢慢驱散着那怪异的酸痛感,此时我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看着镜子中,水雾弥漫间的自己,竟一时有些恍惚......

5第四幕—恋之歌[夏末的协奏曲]

在那一页的白纸上

注视着什么东西

海浪的味道在不断逝去时

带走了夏日

......

悠然仰望长空

不知爱为何物

......

我们都乘坐奔向夏日的环状线

说完“明天见”后静静等待着

随旋律向前

一无所知也没关系

只需将今日铭记

———人生進行形

......

[2035 - 7 - 23]

将一本书合上往书桌上一丢,整个人直接扑到了床上,好累啊,内心不禁哀叹一声。

桌子上叠了好几本书籍,《催眠师手札》,《梦的解析》,《精神学说分析》,《心理学概论》,《论清醒梦》......

揉了揉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呢喃着,“完全找不到相似的案例了。”

将一旁的手机拿起,翻开新闻就是刚刚看到的那则被置顶的头条,‘科学巨人的陨落’。

又将视线投回自己桌子上的那些书,怎么感觉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如果说梦源于记忆,源于我本身的联想,那么梦境中唯一拥有自我意识的也应该只有我啊,如果这么说,难道“她”是我的另一个人格?总感觉怪怪的,完全不像是,包括性格以及“她”所知道的东西,况且,我自己怎么可能把自己塑造成“她”,一想到这里,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过抛开那些难以解释的,这种状态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想到自己在构想梦境中的特性,某种程度上的不死,意味着只要要素足够多,可以有限次的尝试以及修改,“时间”的感觉相较于现实似乎完全失去了意义,应该是类似于思维活动的超速导致的错觉,按昨晚算的话,也差不多一晚上梦里五到六天的样子,可以把控的时间也变多了,我还可以主动加速梦境时间,不过着对我本身没什么特别大的感受,就跟快进差不多。以及,处于意识深处的特性,我可以找到白天很多没有记住的东西,在梦里进行学习,甚至能够重现白天不怎么注意的东西的细节,不同于短时记忆海马体需要主动记忆的特性,潜意识的不完全复刻是下意识的。再者,这个状态的特殊性的加成,从某种程度上,我可以说是“过目不忘”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改变,奇怪的梦境状态,梦里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以及最近碰到的那些怪事,新闻上越来越超出常理的报道。生活依然要过,不过能用的肯定要好好运用一下,毕竟我想要学尝试去做的东西可多了,这是一个机会。

所以先要干些什么呢?先做些实验吧,看看在这种异常状态下,能够复刻到什么程度,以及还能做到其他什么事,有什么负面影响,就先从,歪着头想了想,量要大,要够复杂,并且对我有用,那么,就从繁杂的编程技术开始了,web开发,几十种编程语言,还有好几种操作系统的应用,先不想从哪个开始了,都过一遍。

拿上钥匙,带上手机,哪里的相关数据可以免费白嫖又容易接触?自然是襄城中心书院。

......

上了襄城磁悬浮地下列车,带上耳机,还没眯起眼打个盹,就被手机信息提示音惊了一下,一般应该没人会主动找我,会是谁呢?

——柒,在吗(猫猫问号)

欸?是白。前几天那场约会之后,我们每天都会断断续续的发一些自己生活中有趣的事情,偶尔商讨下一次一起出去玩的想法,比如一起看场电影,来一次短途旅行之类的,不过到目前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决定就对了,以及,就是日常的,早安晚安之类的问候了。不过趣事什么的主要还是她在发,我,呃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分享的。有时候,也觉得挺,尴尬的,时间久了也不去多想了。

——在呢,怎么了?

——我今天出去玩了哟,一个人。

——嗯嗯。

——而且,重要的是找到了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它家的蛋糕种类真的好的好的欸,冰淇淋香草味,珍珠奶茶味,抹茶味,还有好多以前从来都没听说过的品类!

——誒?珍珠奶茶味?好奇怪......你尝了吗,怎么样?

“襄城中心书院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记得带齐随身物品下车。”

到了吗,可能是,高考结束的一般比较早,正常的假期还没有开始,所以一般假期格外拥挤的中心书院站,今天倒是冷冷清清的。

刷二维码出了车站后,无缝衔接,直接进入书院地下一层,边看着手机上的聊天信息,顺便调小了提示音,边慢悠悠的找着编程类专区。顺手拿了几本比较感兴趣的闲书,很杂,有关犯罪心理侧写的,推理类的,言情类的,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就是之前想看一直没时间去看,除此之外,顺面将上次借几本书还了。 掂量了一下手里书本的重量,今天就先借这么多,每次借阅的数量是有限制的,关于编程类的书籍,就现场能看多少就看多少吧,哦不是“记”。

想了想,又翻了翻自己手机上存的书单,将一些看过的书名删去。

编程类专区还是很好找的,毕竟,专门写了个牌子悬在专区前。找了一处比较空旷安静,少有人走的角落,将收集的一大堆书籍放下,靠着书架坐下,还真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呢,毕竟上中学那会儿每天放学后都会来这里看书。

还没等静下心,又来了新的信息。

——还不错,尤其是冰淇淋口味蛋糕,下次带你去吃!可惜了,胃不是很舒服,不敢吃太多(猫猫委屈),好啦,接下来去买奶茶!上次之后都没怎么出去逛街了,有点馋了。

——是吗?可以啊,不过既然胃不舒服,还是不要喝太多冷饮了,尤其是奶茶,嗯......多喝热水。

——噗嗤!哈哈哈,这奇怪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啦,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劝着多喝热水,好了好了,我会注意的(猫猫打滚),就喝一点,就一点点,放心好啦。

——呃,嗯。

——誒?娃娃机誒,过会儿再聊,我去夹几个抱枕,哇,真的好可爱誒!夹到了,等会儿发照片给你看!

——嗯嗯,如果实在抓不到,我可以远程指导哦。

——哼哼,别小看人誒。

——嗯,我看书去了,一会儿聊。

——(猫猫ok)

放下手机,犹豫了一下,调成了震动提示。

不知何时,有些日常成了习惯,潜移默化的被双方遵守,但是更多的东西呢?是不敢去面对那不知道是否虚假的真心,还是下意识去回避那无法预知的未来,很多游走于心间的情绪,是我没法去真正的理解,还是只是不想去理解,我说不清楚,也许,内心的空洞或多或少被填补了一部分......又或许只是某种心理安慰所导致的假象,我要的究竟是爱情,还是什么其他东西?

偶尔可能,也是真的会去想,真希望多一些除了习惯之外的东西。

侧眼望向,身旁放着的几本心理学类书籍,所以我才会挑选了这么多剖析人这种生物的书籍,我想了解他们,同样,我想了解自己,可,他们真的,很复杂,很复杂,至少,比我复杂多了。

自嘲的笑了一声,内心莫名的情绪流转开来,有时候,我都搞不懂自己,还谈什么比较啊。

呼,长呼一口气,将那越发混乱的心绪拽回现实,又看了下聊天圈,暂时没有新的信息,将手机放到一旁,在一旁的书堆中随机抽了一本开始进行“刻写”。

......

誒,最后还是没忍住,看起了闲书,多久了?放下手中已经看到尾页的书,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右边“看完”的书本,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将一旁放着的手机拿起,点开那个熟悉的小白猫头像,进入聊天框。

——(照片)(照片)(照片)

——可爱吧,我厉不厉害!

——(照片)我出来了,现在在书院二楼的花语广场,您看这片叶子像什么?

——誒?还在看书吗,等会儿一定要回我!(小猫生气)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半小时前。

看了下时间,这么久吗,三个多小时,看书的时候还真没什么时间感,先回复吧。

——厉害,厉害,抱歉了,看书看入迷了,没看消息。

——叶子?是枫叶吗?挺好看的。

这次过了有十几分钟,可能是,生气了?

——哼哼,这次就原谅你啦。

看到内容,松了口气,誒,又是那种感觉?

——真是,榆木,脑袋,那片叶子,难道不像是,一个,一个爱心吗?

微微一愣,又翻看了下照片,好像,是有那么点,像吧?

——啊,哦,确实嗯嗯。

——呐,这次,别突然消失了哦,我现在有些,不舒服。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乱吃东西了?

——是,还是胃不舒服。

——对的,刚刚去了次厕所了,可能真的中奖了吧?

——我现在准备回家了哦,天已经黑了。

——小心点,如果觉得实在不行,告诉我位置,我送你回去。

想了想,打个电话?不过说回来,我们好像没怎么打过电话给对方呢,除了月湾城那一次。电话没多久就接通了。紧接着就是白,那有些虚弱的声音。

“呐,柒,怎么了?”

“你,真的没事吗,怎么感觉,等会儿,你刚刚说你在书院?”

“嗯,怎么了吗?没什么事的啦,胃不舒服的事,实际上事老问题啦。”

“我就在书院一楼看书。”

此话一出,两边都陷入了短暂沉默。

“哈呵,还真是巧啊,呼。”

那强作欢笑的声音,我还是能听的出来的。

“是又开始痛了吗?”

“嗯。”

“可以试着去买点热饮暖暖肚子应该会好受点。”

“嗯,其实,都怪学校饭堂啦,把胃吃坏了。”

后面声音微微放小。

“这里没有路灯,好黑。”

“没事,别怕,我一直都在。”

“嗯。”

“还疼吗?”

“嗯,不过,好多了。”

“那就好,以后注意少吃点冷食喽。”

可能是,心虚而减弱的声音。

“啊啊,知道了,只是今天可能一不小心吃多了,一般不会这么严重啦。”

“嗯。”

......

两边都沉默了一会儿,可能都在想接下来说什么?

“你还在吗,柒?”

“在的。”

“嗯,那就好。”

总感觉她语气越来越,有了什么我说不太清楚的变化。

“我,送你一趟吧?”

“不用了哦,我已经上车了,今天,谢谢啦,柒。”

“上车,就差不多了,那先挂了。”

“好。”

“注意安全,有任何事情,打电话给我哦。”

“嗯。”

放下电话看了看已然灰暗的天空,不知不觉间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不过,既然在书院,去车站加等车要那么久吗?不管怎么说,问题解决了就好了,摇了摇头,想那么多干什么,回,回家了?

一想到空旷无人的房屋,内心的空洞感越发明显,揉了揉略感不适的心口,不应该早就适应了吗?而我在意的真的是无人的孤独吗?想不明白,还,真是烦呢......

“算了,去书院二楼再转转吧。”

自言自语的呢喃声,若即若离,为什么要去那里,是无聊之下的随机选择,又或是某种说不清楚的情绪驱使,想要去看看她走过的地方呢,看看她捡过的树叶,她拍过照的地方。

大概,也可能,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的坐一会儿。

夜空,城市,落叶,晚风,一个人......

......

家是什么?

其实我可能真的没那么在意,本来我对于归属感这种东西就很欠缺就是了。

从我开始有独立意识开始,也许,就是这样了。

我做任何事情,都会或多或少留下些余地,或者准备一些类似备案的设想。

因为在我的假想设计中,从来都不会有第二位同谋者的影子,更不会期待于有人会帮我兜底。

尽管从结果上来看,可能有人曾帮我过我掩盖一些,事后的影响。

但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过。

任何人。

......

......

有轨列车靠窗座位,女孩放下手机,一直因为忍痛而皱着的眉头舒张一些,嘴撅了撅,“是我暗示的不够明显吗?还故意放慢了脚步,哎,自作自受了呢。”,边嘀咕着边用手轻轻揉着自己那还在抽痛的小腹。

转眼将侧脸轻轻靠在侧窗玻璃上,望着车后越来越远的建筑,可能是列车内空调温度开盾比较低,女孩将身体微微蜷缩了下。柒,你还在那吗?你还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呢,是吗?最后看了眼手机上那个电话的备注:[我的小柒!],然后将手机放回包里。将头埋在膝盖里,嘴角的那柔弱的笑意,却也是藏不住。不管怎么说呢,还是谢谢,有你在。

......

......

“嗡~嗡”,手机信息的提示音将从大脑放空的状态惊醒,揉了揉困乏的眼睛,我在这里干什么呢,居然一不小心睡着了,环顾了一下四周,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打开手机屏幕,突然的亮光让我差点下意识的把手机扔出去,稳了稳发晕的大脑,点开新的信息。

[白]

——我到家啦。

呼,也是呢,我也该回家了。

[柒]

——嗯,知道了,这次可真的是要记得多喝热水了。

[白]

——嗯嗯,知道啦,我准备洗澡睡觉了,这么一折磨下来,犯困了(猫猫犯困)

[柒]

——好,那么,晚安喽,贪嘴猫猫。

[白]

——哼哼,胆子大了是吧,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晚安猫猫)

撑起自己有些躺麻了的身体,按照流程,发完“晚安”后,已经没有太大兴趣去看下一条消息了。之前相对大量的情绪波动像是一下子耗尽了我的所有欲望,这在以前也有,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只不过那件事后这种状态似乎更加糟糕了。

懒得找地下列车入口,晃晃悠悠的走回到家,走流程一样的拿好了换洗的衣服,在水雾弥漫的浴室,再一次对着镜子看着,此时此刻,白天那个遵循社会规则活着的提线木偶彻底消失了,镜子里只有那个满眼淡漠无趣的自己,搓了搓自己的脸,我,真的,是有病呢?

垂下眼帘,任由温热的液体流淌全身,一直,一直这样下去,就好像这样就可以将眼帘下藏着的迷茫空洞洗去。

陪着自己玩着所谓的恋爱游戏吗?那么,到如今,我真的喜欢她吗?还是,只是把她想象成了某种空泛的支撑,亦或是心中空洞之处的替代品?爱,是什么,我真的有过吗,还是只是不自觉的沉浸在那种被依赖,被需要的,虚假的自足感之中,又或许只是想要找到某个独属于自己的陪伴,我不知道,不知道......

可是,到现在,我还有权利拒绝吗?

有些事情已经成了习惯了,我也早已渐渐将自己困在了自己为自己编织的谎言中。

爱是习惯吗?

谎言与模仿久了会成为现实吗?

还是,只是一种,新鲜的,欲望呢?

只是为了填补内心的空虚呢?

这是谎言吗,这是欺瞒吗,这是自私吗?

我大概是一个骗子,一个连自己都欺瞒的骗子?

......

......

白净的床上,带着些少女粉的蚊帐里,一个淡粉色的团子滚来滚去,里面还不时发出些零零碎碎不成段的声音。

“混蛋啊,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烦死了,烦死了,感觉人设全崩了啊!”,“都怪柒,都怪柒,对对,都是他的错......”,“切,居然到最后,也没来找我,真是笨猪,笨猪,榆木脑袋,蠢货,啊啊啊......”

过了没多久,声音安静了下来,白小喵将被子展开,整个人躺在被子上面,眼睛困惑的盯着蚊帐顶部,轻轻的呢喃着,“都快两周了呢,我们,只见了一面呢......”,从一开始无时无刻的想念到现在,曾经那种火热的感觉也被时间或多或少的淡去了不少了。

“我们真的能走下去吗?”

想到前几天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成绩报告,当初自己还找柒帮自己分析了好久,一起报什么大学呀,选什么专业比较好呀,以及就算是不在同一所大学,柒也承诺一有时间就来找自己,陪自己出去玩什么的......

嘴角刚微微扬起的笑意又慢慢变成了苦笑,可哪有那么简单呐,其实自己心中早已经知道自己的成绩是不可能在襄城上一所自己满意的学校的,实际上自己,可能,也不想,在襄城上大学......这样填报的话,自己的志愿大概率是会落到东湘美院吧,这样的结果之前多少也有预料过了。而且东湘的话,自己至少可以选上自己喜欢的专业呢。

可是,东湘呐,离襄城差不多一千多公里,柒来找自己,一次来回都要,好几天吧?

哀声一叹,将头埋进枕头里,发出呜呜的烦闷声音,异地恋,又隔了这么远,还是一个说看电影,却又固执的一定要等到合适的在一起看,想约会却又被我随口假意的推脱一下,就困惑而罢休的家伙,真是......

想起这些天与柒的聊天,柒为自己写的别扭又执拗的诗,柒对自己正式的表白,我们一起发出的朋友圈,互相分享的趣事......一想到这里,刚刚上扬的嘴角又一下子垮了下来。

“什么嘛,每次都是我在说,哼哼,都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过的日子。”

突然愣了一下,好像柒以前也不怎么提他的生活,包括他的家人亲人,欸,我好像也没怎么对他提我自己的家事......我又是喜欢他哪点呢?好像真的,不是很了解你呢,我们,是不是,走到了什么误区?爱情应该,是这样吗?还是仅仅是我自己对于什么东西缺失的渴望?

房间外突然传来摔门的声音,以及母亲那惯常的软弱劝说声。

“呜!呜呜......”,白小喵下意识的全身一抖,慢慢将身子重新用被子裹好缩了起来。

那些隐藏极深的,又或许本能的想要忘记的印记被再次唤醒,已经好了的“伤痕”仍然在已然痊愈的位置隐隐作痛,还真是差点就忘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过去了,那些,我的父亲,留给我的“遗产”呢。

这些黯淡的过往中,最让我本能的恐慌的,甚至第一次感觉到绝望的,莫过于那段家里揭不开锅的日子。

那时因为全球性的经济危机,父亲失了业,白天在外,晚上回来都是烂醉如泥,嚷嚷着找到赚钱的方法了,直到讨债的人上门,我和母亲才知道,父亲他去赌博了,被他的所谓的“朋友”给耍的团团转,也就这样把家里剩下的钱全部浪没了。

那之后,父亲就习惯了家暴,没多久,又领着几个人到家里,他们都看着我,说着一些我不懂的东西,父亲贪婪奉承的笑容,以及那几个人审视物品的目光,让我很害怕。

那天,也是我爸爸妈妈吵的最凶的一次,妈妈被打了,整个屋子里都是血。

那天晚上我也知道了那几个人的身份,他们是研究院的人,他们是这样自称的。

第二天,父亲和母亲似乎达成了吗协议,倒是没有在吵架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商议好,要离婚了,我和房子判给母亲。

在之后,第三天,我被父亲“借”给了那群自称研究院的家伙,换取他的酒钱,那段时光,虽然大部分已经难以回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记忆被动了手脚。

但光是还记得的事情,苍白单调的封闭病房,安静死寂又重复的抽血,注射,身体检查,在那见不到阳光的病房里,身体被他人肆意支配的感受,甚至连时间的概念都渐渐被遗忘,到现在,每每想起那种日子,都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不住地发抖的身体,不正常的虚汗已经打湿了鬓角。

......

呼,这是又想起来了吗......

被送回来之后是什么时候了,我只记得那段时间我患了严重的抑郁症。

直到我母亲与父亲分居后,才渐渐好转,但父亲还是不时的回来几次,每一次我都会躲进房间,逃避那再次想要冒出的曾经的影子......

外面好面子爱吹嘘自己,回到家里不管是非抽人撒气的酒鬼父亲,软弱温柔只会忍耐的母亲,到现在也没有习惯这样的生活呢,真是,可悲,大学,大学,还是离家远点吗?柒,我应该怎么办,我......

我的家庭,我的过去,你的未来,你的过去,我们的未来,我们的过去..... 我有好多,好多的规划,想分享给你,可是,我好害怕,也不能,那样,这也许该称之为自私吗?我可真是个,自私的,就如你所说的,小猫呢,属于你的小猫,但猫是多疑的,受了伤也只会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也因为受过伤,而不愿意轻易的再相信谁,而你的犹豫与那模糊的感觉带给我不了绝对的安全感......我很害怕,害怕你知道这一切之后会不留余地的抛下我,厌恶我,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哪怕它只是一种可能性。

至少,在时光的长河中,有一段时间,我们属于彼此呢。

呜,可能要,对不起了,柒,现在的我可能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事情,也更没有勇气将它们告诉你,可能很久之后,我才能看清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承受这彼此的“爱”,那大概叫做“爱”的情绪。

重新打开手机,门外的声音,让白小喵不时的缩缩脑袋,打开聊天圈,又重新将两人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又一遍,本来只是打算浏览一下的,可是,可是,怎么都看都不够呢,我的柒,啊,可能,不久之后,就不是我的了呢,会是哪个幸运的家伙呢......我还真是贱呢,明明,明明都已经决定了,还这样犹豫......

柒,我们之间的故事,可千万不要忘记,就算是当做梦,也要记得哦,毕竟,对你可能不算长的这些记忆,对于我来说,可是一个暗恋你三年的女孩子留给最后印记了呢,美好的印记,没有混杂任何的污秽与痛苦。

最后,静默的,祝你好运,也许,未来见。

晚月当空,夏末蝉鸣,女孩抱着手机,裹着被子,带着眼角未干的泪水,进入了她那现实中未了,梦里延续的美好的幻影中。

......

嘿咻,今天我和闺蜜去滑冰了欸,看看看,给你发视频了。

我和我闺蜜牵手的照片欸,你看你看我是不是比她的手要白啦?

今天打游戏碰到一个小哥哥加我欸,还说要带我飞呢。

你不会吃醋了吧?嘿嘿嘿,我没加他哦,果断拒绝,哼哼,谁知道是不是骗子呢。

咦,柒,你是不是偷偷练习了欸,怎么感觉你游戏水平直线提升欸?

柒,要不要来我家玩呀,今天就我一个人在家哟。

柒,新年快乐呀~

柒......

......

不会去说再见,只是慢慢退场,原谅这最后的任性,只是为了让梦,可以延长那么一会儿。

......

我们要不要冷静一下,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呢。

我们都需要时间,去看清自己,过去,未来,现在,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呢。

柒真的很特别,也很关心我,我对柒也喜欢的很呢,只是我们或许还需要些时间了解彼此。

明天没有时间哦,柒,我好闺蜜约我出去逛街了欸!

晚上哦,现在,晚上要早点睡觉了,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柒也知道的,我的肠胃呢,一直都不给力欸,今晚就不陪柒上号啦。

......

柒真的很好,只是我们或许真的不合适呢。

所以去未来找答案吧,柒,可惜我不能陪你了。

我相信柒会找到更好的她,在此我祝愿你们,祝福你们的未来。

未来要开心哟,柒。

......

......

强忍着将手机甩出去的冲动,抓起书桌上写满整齐字样的日记本,几次想要将它们全部撕碎以缓解内心疯狂,烦躁,恶心,各种杂乱的负面情绪。

多久了,可能已经过去两三周了,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中出现了什么纰漏,这些日子我已经在尽可能的回想以及反思了,我尝试了很多很多的方法,想挽回哪怕一点点。

可我始终都能感受到,白,你,对我越发明显冷淡的态度,最后甚至连回复,都开始敷衍了。

今天,你,将我删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对某个人,某件事能够在意到这种程度,想起一开始自己接触恋爱的目的,着实可笑,可是,是白你将我拖拽进去的,你给予了我,我曾经从未有过的触动,却又想怎么轻松的一走了之,我,又该怎么办?

内心的空洞,精神上负面情绪,无限的展开在我思想之中。

这就是,失败的代价吗?是因为最初抱着特别目的,触碰“爱”的的报应吗?

头突然的抽痛起来,可能是之前那件事的后遗症,而这反而成为让我从那种极度的压抑中得以勉强抽回一丝神智的契机。

不住的喘着粗气,跪坐在地上,咬着牙,将视线维持在地面上的一个位置,汗液滴落的声音,被此时心脏那剧烈的跳动声遮掩。

冷静,冷静,这些不过是我的胡思乱想罢了。

那些什么的,我本来就不需要,记住自己一开始的目的,不要被苯基乙胺,多巴胺,PEA这些所谓的激素给影响到了。

本来就不曾拥有过,又何必在意此时的失去,不过是,不过是回到一开始的程度罢了......

“滴答,滴答。”,眼泪混着汗液滴落到地板上,曲着身子,右手死死抓着心脏的位置,痛,真的,很痛呃,为什么......

“呵呵呵......”,太久了,都快忘记怎么流泪了,为什么,个屁咧,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一边笑着一边哭着,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笑什么是哭了,如果此时有人看到我这副样子,大概会被当作疯子一样吧,一切都无所谓了。

勉强用左手撑起身子靠在床边,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用颤抖的手打开聊天记录,布满泪痕的脸上此时带着不该有的平淡的微笑,缓慢而没有犹豫的将那些痕迹清理干净,待最后的删除键按完后,手一松,手机再次落到了地上,原本有些紧绷的身体也是在此时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像一滩软泥一样靠在了床角上,头仰靠在床上,看着房间里淡蓝色的墙顶,就这样静静的靠着,很久很久......

时针走了几刻,阳光拖拽着最后一缕红霞离开了大地,我渐渐缓过神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右手轻轻放在右胸上,感受着心脏的有序跳动,心头却再难以有任何起伏,那种空虚的感觉或许已经变成了麻木。

“大概是,真的累了,这假期过的,可真是,呼......”,嘴角泛起一丝有些僵硬的笑容,又恢复平静。

洗洗睡吧,睡前,是不是要对谁说,晚安?

哦,已经不需要了,以后,都,不需要了。

[2035 - 8 - 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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