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王府中，一些路过的门客见走廊中的一名女子盯着庭院发呆，不免有些好奇，于是上前询问道，“霜雪姐又在看什么呢？”
那名年轻女子随手指向庭院里比武的两人。
“瞧，有高手在府里比试。”
“高手？府里还能比霜雪姐实力更高吗？”
人群中有人打趣道，然而当那人看清比试那人的身影以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萌将军居然在和人比武？”
“什么？怎么可能？”
“那个白发少女是谁家的？怎么以前从未见过她？”
名为霜雪姐的女子缓缓摇头，随后继续安静地观摩起了两人的对决。
在那群门客的哟呵下，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起来。
“这小姑娘的实力可以啊……”
“我看不行，你没看萌将军都没用尽全力吗？”
“拜托，妹妹你也不看人家多大吗？”
说出这些话的是府里的下人，虽然大多数都未曾学过武，可要是在府内见着了这般精彩的高手对决，自然还是要驻足点评一番的。
院子边缘，岐王身边的女侍出言提醒道，“大人，要不要赶走这些仆人？”
尹悦摇了摇头，“不必了。”
说到底，那人也是她女儿的客人，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她的半个门客了。
若是府中能有与萌将军过招的高手存在，传出去也能为她挣几分薄面。
女侍看出了岐王的这些想法，装作无心地说了一句，“也是，整个王都也就只是我们府里有能和萌将军比试的门客了。”
岐王笑道，“墨漓，这就是你对我们的这个女皇不够了解了。”
“愿闻其详。”
“对于女皇来说，若是我们有意去避免一些事情，反而更会引起他的怀疑，若是什么都不做，她反而还不会多想。”
墨漓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大人英名。”
那院子中一直无人在意的白夜左右看了一眼周围看得入迷的门客和女仆们，见时机已经成熟，终于开口叫住了琉璃。
“琉璃，已经玩够了吧？再继续动手的话萌将军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我又不怕她，你尽管让她用出全力。”
琉璃的语气之中虽然依旧透露着孩童般的不服，可她的双手还是听话地收去了力道。
围观的群众见两人的比试因为院中一个男子的三言两句而中断了，不免产生了怨气。
“好好的一场比试被这人的一句话破坏了，真是晦气。”
“就是，还是个男人，也不知道府内的那些人是怎么看的，居然让这种家伙混进来了。”
零零散散的埋怨声传到传到尹落霞的耳中，她脸色难堪地开口训斥道，“府里的事情都做完了吗？再多嘴一句全都赶出去！”
那些人闻言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后又回头看向了府里的那些门客，结果发现那些门客早在霜雪的带领下离开了，于是只得在嘀咕了几句倒霉。
至于白夜，倒也没有在意她们那些难听的议论，毕竟，在这个世界，他这种身份的人要是在意这些评论的话，怕是早就抑郁致死了。
萌兰见琉璃收了力，便也跟着停了手。
“小姑娘实力不错，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
“拜师？”琉璃对白夜投来疑惑的目光，像是在征询着他的意见。
萌兰见此情况不免有些尴尬，“若是跟随了我，只要我在女皇那里美言几句，日后这皇城的禁军统帅便是你的了。”
“禁军统帅？那是什么？好玩吗？”
萌兰正要解释，可抬头才发现那少女居然只是在询问那个男人的意见，于是无奈地自嘲了一句，“搞什么啊？没想到这禁军统帅一职居然比不上一个男人。”
白夜趁机走上前来，一边摸着琉璃的脑袋，一边笑着对萌兰解释道。
“琉璃她脑袋受过伤，所以心智有些不成熟，希望萌将军不要介意。”
“这样吗？”萌兰闻言也就不再纠结此事，反倒是将视线再次落在了白夜的脸上。
或许是这一次的距离更近了，又或许是白夜抚摸着琉璃脑袋的动作让她回忆起了什么，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自她出生以来，像眼前男子这般冷静的男人，也就只见过两人。
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是十年前死去的夜晓白……
尹落霞生怕白夜会触犯萌兰的逆鳞，连忙解释道，“这位公子名叫白夜，是落霞从蜀地带回来的门客。”
萌兰稍作思索，又追问了一句。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只是一个门客的话可是进不了江陵城的。”
尹落霞笑道，“确实如此，不过这位公子出手不凡，解决了女皇一直都很头疼的蜀地匪患，因而我才能将他顺利带入岐王府养伤。”
“养伤？”
“是的。”白夜拱手道，“在下这般体弱多病，让萌将军笑话了。”
萌兰闻言瞬间来到白夜身前，伸手便朝白夜身体伸去。
站在一边的琉璃立刻准备动手，好在白夜放在琉璃脑袋上的手掌及时安抚住了她。
“不用担心……”
萌兰的手指在触碰到夜晓白身体的瞬间，眼神也随之骤变。
接着，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征兆地将白夜抓到了屋檐之上。
一阵阴风掠过，萌兰冰冷地问道，“你还没死？”
白夜俯下身去，左右看了一圈。
萌兰冷言道，“不用看了，这里是盲区，周围也没有在监视……”
“那就好，你果然还是像当初那么的善解人意。”
萌兰见他始终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心里莫名感到生气，“我在问你问题！”
白夜知道萌兰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他也没打算对萌兰隐瞒什么，于是耸了耸肩，看向了远方。
“如你所见，没死。怎么？你不高兴吗？”
萌兰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虽未死，可我们的灵王已经死了。”
闻言，白夜的笑意随之消失，并转头看向了萌兰的眼睛，“你是在怪我吗？”
“当然！如果不是你！当初我就能在灵王的身边护她周全的，可你偏偏要我离开，还让我加入女皇的禁军，说这是什么约定和命令……”
尽管此刻的萌兰已经狠生气了，可白夜并不打算解释向她什么，只是随口说起了另一件事。
“可我们不是已经有了婚约了吗？”
“我知道，我还知道这桩婚约是怎么来的，更知道如果不是这桩婚约，灵王她也不会……”
“你真这么觉得这样她就不会死了吗？”白夜走近了一步，满脸认真道，“你说的没错，你确实应该恨我，以你的实力，能护得了她的一时……可你有想过在那之后怎么办吗？你不要忘了，想要她死的是皇位上的那个人。”
“……”
萌兰沉默了，她从来就说不过夜晓白，即便他已经变成了白夜。
“那我就去杀了她！”
“怎么杀？就算你能杀她，杀了她又能怎样？在整个大楚的人看来，不过是灵王谋逆，随之而来的是大楚的分崩离析，是永无止境的战乱和死亡，而灵王想要守护的不就是这些吗？你难道要亲手摧毁她的努力吗？”
那个江陵城中的禁军统帅，那个从未低头的萌将军第一次落下了无奈的泪水，“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白夜伸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你还可以留在江陵城，和我一起，帮灵王沉冤昭雪。”
萌兰猛地抬头，用着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白夜，“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我说过我会回来的，这十年里，我没有一天不是这么想的，自我进入江陵城的那一刻起，就是做好了不死不休的选择，而现在，大萌，该你做选择的时候了。”
“滚啊！说了多少遍，不要再叫我这个名字！”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萌兰出于本能地出掌了，接着便听到白夜从房檐上滚下，落在地上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