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进城
江陵，大楚王都。
秋风萧瑟，呜呜的呼啸声如同孩童的哭泣声一般瘆人。
一辆青辕马车在城门口的关卡处被士兵拦了下来。
“请出示身份证明或者通关文书。”
坐在车辕上的是个青衣翠袖的黑发女子，名字叫秋月。
她从衣袖里掏出一纸黄皮文书，递到那名士兵手上，解释道，“车里的是陵阳城太守，我们是奉皇命进城复命的。”
士兵将信将疑地扫了眼手中的文书，随后将其交给了身后的女将军。
那女将军只是看了一眼文书上的凤纹，便轻轻点头道，“进去吧。”
说罢，她又将文书收了起来。
秋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试探着询问了一句，“这通关文书，还分一次性的吗？”
女将军蔑视地瞪了她一眼，“有些事劝你不要多问。”
秋月本想说些什么，可突然又想到什么，于是安静了下来。
尽管她的心中有很多疑惑，可也没敢继续询问，只能安静地驱使着马车进了江陵城。
等到马车走远以后，女将军朝身边的一名士兵招了招手，然后指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命令道，“跟上那辆马车，无论她们去过哪里，都给我记下来。”
“是。”
“还有你。”女将军又叫来了另一名士兵，命令道，“去和女皇复命，就说陵阳太守已经进城了。”
……
江陵城的街道上，那辆马车前驾马的变成了夜琉璃那个白发少女，而秋月则刚刚进了马车。
“晓白，通关文书被她们收走了，我们可能没办法离开江陵城了。”
“嗯。”身着白衣的夜晓白轻轻应了一声，而后继续让身旁的陵阳城太守为他化妆。
此次进江陵城，夜晓白是借着陵阳城太守师爷的身份进城的。
至于夜琉璃呵秋月，他知道他劝不住这些有主见的主，如果强行将她们留在陵阳城的话，可能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当然，他也没有那个实力可以觉得她们的去留。
秋月不解地看着夜晓白，问道，“你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
夜晓白平淡地回复道，“我毕竟在女皇身边待了十年的时间，自然清楚这位女皇的担心。”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秋月的语气之中透露着不解，在她看来，女皇从来就没看重过陵阳城，否则，她们之前也不会到了快要饿死的地步。
“可皇城的死士在陵阳城杀了人，杀的还是陵阳城洛太守的器重之人，你觉得她担心的是什么呢？”
“你是说她担心洛太守……”
秋月忽然激动了起来，随后立刻被夜晓白打断了。
“我们此刻已经进了江陵城，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了，何况还有很多人在盯着我们呢。”
“我当然知道。”秋月平复了心情，继续问道，“可我还是不懂，那当初为什么要将你赶到陵阳城呢？”
夜晓白笑了，“大概会以为我这般弱不禁风的身体会死在陵阳吧，只可惜，我活到了现在。而对洛太守来说，留在陵阳比皇城要更具有危险。”
“如此说来，我们这位女皇的猜疑心也太重了吧？”刚刚为夜晓白化妆的女子停下手来，随后拍去了手上残留的白色粉尘，又道，“晓白，你的妆容已经画好了，秋老板，你也来看看怎么样吧。”
秋月闻言低头仔细盯着夜晓白看了几眼。
夜晓白长得本就秀气，加上一副少年的体形，如今在洛太守的修饰下，竟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味道。
她心不在焉地伸手抚摸上了夜晓白的脸庞，随后就被洛太守一掌推开。
“别动，刚刚化好的妆容，他还要靠这副面貌隐藏身份呢。”
秋月回过神来，尴尬笑道，“我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化起妆来这么好看，所以……”
洛太守瞪了秋月一眼，“你这样还真不敢让你和他待在一起。”
“别说了，要进宫了。”
夜晓白掀开车帘，看了眼车外的风景，然后拉住了两人，“两位姐姐，待会进宫以后，希望你们注意身份，可别让女皇产生了怀疑。”
洛太守轻轻点头，“这我心里有数，只是还请某人不要感情用事。”
“你——”秋月刚想生气，可看到夜晓白的眼神以后，立刻闭上了嘴巴，“好吧，我尽量。”
夜晓白点头，再次复述了一遍各自的身份。
“从今以后，我便是洛太守的师爷，夜琉璃是洛太守的侍卫，秋月是洛太守的……”
“等等，还有一个人呢？”
秋月突然打断了夜晓白的话，然后透过车帘看向了车外，“我知道，你肯定带她来了，可这些日子，我都没有见过她，你把她藏哪了？”
“我以为你不愿意她跟过来的。”
“为什么？此时进皇城非同小可，我只是想问，城门口的护卫那么严，她要怎么进城？”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毕竟是死士，她自然有符合她身份的方法进城。”
夜晓白明白秋月所说的是清姬。
离开陵阳城的前一个晚上，秋月审了他一夜，质问他是何时结实到清姬这名死士的……
他的身体扛不住秋月的手段，所以没有硬抗。
对此，秋月甚至觉得有些遗憾，“那你说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那名死士的。”
“某天夜里认识的，所以你不知道。”
“为什么是夜里？什么事需要这种时候才能说？”
夜晓白看了看屋外漆黑的夜色，什么也没说，但秋月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意思。
没错，就像今夜一样。
可秋月觉得自己在夜晓白心中的分量应该比清姬更重才对……
夜晓白没有纠结，直言道，“你也知道，陵阳城监视我的人太多了，也就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才能议论某些事情……”
“就只有一夜吗？”
“嗯。”
“仅仅只有一夜的感情，居然到了可以互相托付性命的地步……”
秋月心里不甘。
要知道，清姬的那一刀如果换作是她来砍，都没法保证夜晓白的性命。
而且，要是清姬挥刀的时候有了其他的想法，夜晓白同样也会死。
那夜，秋月大概是吃醋了，尽管她知道那夜可能什么也没有发生，可两人因为那一夜有了后续的关系，所以她心里留下了一块疙瘩。
为了抚平这块疙瘩，夜晓白在那夜扛下了所有。
……
皇宫之中。
自夜晓白死后，女皇担心陵阳城会因为夜晓白发生民变，于是想要召回陵阳城的洛太守，试图将其留在江陵做官。
等到陵阳太守入城的消息传到她的耳中以后，她彻底安心了。
往后，她终于不用分心在夜晓白的身上了。
她终于可以一心来教育自己这些结党夺嫡的女儿了。
灵王在听到洛太守进城后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洛太守在夜晓白在指点下获得的功绩是有目共睹的，或许她能从洛太守这里得到一定的帮助。
至于其他的几个公主，大多数都看不上这个小小的陵阳太守。
当然，这些女皇的女儿中，还有另一位公主是个意外。
她对洛太守到来的兴趣甚至远远高于灵王。
而此时，她正在皇宫的城门口候着洛太守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