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我的缘分之人吗？”
周小楠站在肉铺前，直勾勾的望着那杀猪汉。
汉子拿眼瞅了瞅周小楠的锦袍，又瞥见周小楠腰带下悬挂的玉佩，慌得脸上的肥肉都抖了抖。
“客官……大人，您看，早上现杀的大肥猪，这块里脊肉，最是美味，哪怕是大官人、仙师来了，都要买回家尝一口……大人？”
周小楠也不接腔，一双眼睛翻着白，就这样盯着屠户的瞳孔不放松。
杀猪汉鬓角腾的一下冒出了汗水，把手中的剁骨刀一扔，口中乞饶到：“这位大人，我王二老老实实杀猪卖肉，干这营生今有十年了。家中女儿年幼，还有八十老母，等着小人拿钱回去赡养。”
“若王二有什么不开眼的地方，大人千万不计小人过，别和我这种粗俗汉子一般见识呐。”
十个呼吸已经过去。
「叮——」
「检测已完成！」
「检测对象：王二」
「好感度：-35（憎恶）」
「情绪：畏惧、逃离」
「屠户王二，认定你是故意找他茬，喜好仗势欺人的纨绔公子哥。鉴于身份上的巨大差距，王二不敢有所反抗，但是不妨碍他内心对你的咒骂。」
「梯度奖励：人物王二并无好感度梯度奖励」
“大人，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收下！把小人当个屁放了罢！”
王二一咬牙，竟打开肉案的抽屉，摸出几块银两，递向周小楠。
那银两大多是小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碎屑，唯一一块完整的也只有拇指大小，看重量差不多一两上下。碎银子不知道是成色不纯，还是沾上猪肉的油腻，表面已经微微发黑。
周小楠想起自己储物袋里的一千两银子。二十枚五十两的元宝，块块个大体肥，圆滚滚的颇令人喜爱。雪白的银子仿佛被雪洗过，干干净净，漂漂亮亮，里面甚至还渗杂着金色的纹路。
这种叫做“足金纹银”，制作时在白银块内混入金丝，每一两银子在市面上能都当作一两二来使用。
和纹银放在一起的，还有10块灵石。
灵石就更加不得了，仙凡从来有别，一块灵石能换千两白银，千两白银却难买半块灵石。
见周小楠皱眉，王二以为公子哥嫌少，又在抽屉里、包裹里、衣袖里掏了掏，最终只掏出来一小把发馊的瓜子，和三两枚生锈的大铜板。
他只得对着周小楠作揖：“大人！不是小人不愿意孝敬啊！实在是只有这些了。大人别嫌这些少，可是家中老母一旬的口粮啊！大人收下这些罢！”
周小楠长叹一口气，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纹银，抛给王二：“赏你了。”
那五十两重的足金纹银在桌子上翻滚几周，最终摇摇晃晃停了下来。王二的眼睛几乎长在那银子上，再也挪不开了。
周小楠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什么东西撞在硬物上，“砰砰”直响。
“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原来是王二跪下来磕头。他捧着这块银子，涕泪横流。
“盯——”
周小楠站在一对母女面前。
刚刚那屠户王二又是哭又是磕头的，闹得动静很大，好多人都看着周小楠，议论纷纷。
这个摊位远离热闹的人群，安安静静的，是个实验的好场所。
只是周小楠看半天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来卖什么的。
薄薄的一层破麻布铺在地上，上面放着几颗枯萎的大白菜，两三根蔫巴巴的小葱，和一个歪歪扭扭的竹蜻蜓。
小女孩才五六岁年纪，坐在妇人身边，瘦瘦小小的，不哭也不闹。
比前世见过的熊孩子，要乖巧太多。
周小楠蹲在地上，望着小女孩的瞳孔。小女孩身子往妇人那缩了缩。
周小楠在地上揪起一根狗尾巴草，一来一回的逗着小女孩。她终于不再害怕，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于是周小楠也跟着笑了。
汲取上一次的教训，周小楠明白，一言不发盯着别人，是很叫人害怕的。
于是他开口询问：“姐姐，你们这是在卖什么？”
“什么都卖，老爷。只要是拥有的，我们什么都卖。”妇人答道。
“什么都卖？”周小楠有些疑惑。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妇人弯下腰，把衣领往下拉了拉，露出一片美好的雪白。
他这才意识到，这妇人身上沾满了尘土，但她毕竟还年轻。
“姐姐，这不合适。”周小楠说道。
他仍在看着那小女孩。
十个呼吸到了。
「叮——」
「检测已完成！」
「检测对象：狗儿」
「好感度：25（陌生）」
「情绪：好奇、饥饿、疾病」
「狗儿的父亲没有撑到她出生，只留下狗儿这么一个名字。家中农田被占，母亲一人的收入不足够喂饱两人的肚子。狗儿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饭了。长期未进食造成的营养不良、低血糖摧残着她年幼的身体。」
「梯度奖励：人物狗儿并无好感度梯度奖励」
“她也可以卖的。”妇人如此说道。
“老爷缺人服侍么？我家女娃最乖了。”
“您瞧，叫她站起来就站起来，叫她坐下来就坐下来。买回去绝对听话，老爷不吃亏的。”
“她太小了。”周小楠不知道作何解释，只能这般说道。
“别看她瘦哩！那是我笨，没给养好！老爷把她带回家，每顿只要给个窝窝头就能活！再过几年，等身子骨长开，暖床能上，男人的重活一样能做！”
“你几天没吃东西了？”周小楠冷不丁问道。
“五天，五天了，老爷。”妇人愣了愣，才终于在干瘦的脸庞中挤出一丝笑。
“别看我这样，有吃食的时候，我可漂亮哩。”
“女儿随娘，我家狗儿是个美人胚子哩，老爷带回家，不吃亏的。”
她仍然在孜孜不倦推销自己的狗儿。
狗儿倔强的牵着妇人的衣角，眼角有一滴泪水滴下。
“我不要你的狗儿。”周小楠说道。
他看见妇人的眼中逐渐染上绝望。
周小楠接下来的话突然堵住了。
他沉默半晌，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银子，丢给那妇人。
“送给你。”他说道。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身后是妇人一连串的感激声。
“这个世界的凡人都这么苦的吗？”周小楠心道：“仅仅是一身好一点的衣服，就能让手握利刃的男性毫无反抗之心，就能让孤苦无依的女子低声下气。”
他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周小楠的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妙龄的窈窕女子，另一个是一身劲装，腰悬横刀的精壮汉子。
两个人都散发出庞大的灵力，汉子是金丹修为，女子则更高，周小楠感受不到。
就像一层纱被掀开，周小楠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
自从自己步入这片集市的第一个瞬间，两人就一直走在自己身旁。
眼睛看见了他们的身影，耳朵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可是自己一路上却浑然不觉。
直到这两人正大光明的站在自己眼前，直到这女子娇笑着开口。
周小楠才终于发觉：原来他们跟着自己，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妙龄女子笑着挥手：“哟。”
“这是哪一门的好弟子，下山行善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