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名声不好的教导主任似乎并没有过于在意这种事情。
虽说被学生叫了外号，但还是沉着脸，挥了挥手，示意方景两个人赶紧离开。
两个人刚刚越过教导主任身边，这位老女人忽然又叫住她们。
“等一下！”
方景转身，有点紧张。
沈清明都不敢回头了。
却见她稍微试了试沈清明的单马尾。
“头发有点长了，下个星期记得剪！”
留下这样一句话，她才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人真的可以走了。
方景拉着沈清明走了好一段路，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下次也还是注意一点吧，给老师起外号的话，也不要当面说出来啊。”
方景特意回头看了看那位依旧在校门口检查发型的教导主任。
这么说起来，没想到那位刻板的老师意外的还是有点人情味嘛，他还以为可能会直接把沈清明按在校门口剪头发呢。
……
……
夏季的天总是很炎热的，午后，体育馆的换气扇开到最大功率，嗡嗡吵闹的声音让人觉得心烦。
“打球吗？”沈清明站在方景的面前，摊开的手掌上平躺着一只网球。
方景正坐在体育馆边缘的长椅上，此刻，略微抬起头来看着站在眼前的沈清明。
他随手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汗。
有点热啊，不太想活动。
沈清明忽然伸手把方景的衣服拉下来。
“不要。”她有点紧张：“露肉了，会被大家看到的！”
“没关系啦！”方景稍微考虑了一下，还是站起来拎着网球包。
“那就打一会吧。”
这么说起来，他倒是想起来之前看过的一部作品，那里边的网球可打的太吓人了。
沈清明说：‘我知道，是那部《杀人网球》对吧？’
方景接连点头。
球网对面已经有人了，是沈清明同一班的学生，没想到居然还是网球双打。
不过方景是无所谓的，他比较擅长这些事情，稍微整理了一下，敞开的网球包放在一旁，抽出了一只自己觉得还算顺手的球拍。
“我去对面吗还是在这边？”他看了看沈清明。
沈清明指了指对面，不想说话。
对面已经有两个人了，你去干什么！
方景看了看对面，恍然。
也对！
开局，对面发球，转眼间就已经达到了双方激烈交火，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的程度。
方景算是游刃有余，保持着体力，他在等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眼看着网球又要飞过来，他一抬手，抡圆了球拍，直接将那枚倒霉的网球砸回去。但网球飞出去的一瞬间，方景就感觉手感不对。
球拍裂了！
顾不上太多，他低低骂了一句，忽然丢下球拍，跑到场外，从网球包里抽出了一只新的球拍。
再回来时，那只网球刚刚经历了一个轮回，再一次被打回场地，而且是特意选了沈清明够不到的位置来的。
或许是因为已经笃定这一球会得分，以至于对面的两位同学都不再走位，中间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破绽。
方景抓着新换的网球拍，奔回球场，顺势抡圆。
这一下势大力沉，可怜的网球瞬间化作外太空飞碟，擦着底线飞了出去。
对面的两位同学瞬间呆滞。
什么玩应嗖一下就过去了！
“好危险啊。”方景擦了擦汗水。
幸亏他技高一筹！
学生之间的比赛没有那么多复杂的规则，打累了就中场休息，趁着大家喝水擦汗的功夫，沈清明顺势坐在方景身边，她觉得压力有点大。
“阿景，这么打球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有吗？”方景又要撩起衣服擦汗，看沈清明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动作，便讪笑一声，放下衣服。
沈清明稍微埋怨了一句：“不要老是用衣服擦汗呀。”顺手递过来一只手巾：“先用我的吧。”
“好，谢了。”方景没和好兄弟客气，顺手就接过来擦了擦汗。
沈清明摆弄着手里的网球拍，本来想说的话却说不出来。
其实她想说的是，太优秀的话，追赶起来会感觉很有压力啊。
不过沈清明又觉得还是不要说出这种话来比较好。她努力一下，应该也可以的！
很快，第二轮比赛开始。
虽说沈清明很努力了，不过，男女之间的体力到底还是有差距的，到了下半场她已经有些开始体力不支了，也没办法和上半场一样很轻松的跑位还击。
方景觉察到了这一点，开始有意的向沈清明这边靠拢，分担一下压力。
而对方的攻势也开始转向沈清明这一边。
“啊……”
眼看着网球从对面飞过来，沈清明的脑袋里忽有些空白。
这可太明显了，这只球几乎是擦着边线飞过来的，而且就贴在她这一边。
再怎么样，方景也没可能够到这只网球的。
沈清明觉得她应该再努力一下，至少要追赶上方景的步伐才行。
于是她抓紧了网球拍，跃起，还击。
那支网球在即将触及底线的时刻里，还是被她结结实实的抡了回去，不过她也因此摔倒在地上，而且这一次，沈清明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从小腿传出来的疼痛，让她的身体瞬间蜷缩起来。
方景没再打球，扔下球拍跑过来。
“干嘛那么拼命！只是随便玩玩而已啊。我看看……嘶！”
方景抽了一口凉气：“你别动，我们去医务室。”
说完他也不管沈清明说什么，先背上人，跟老师打了声招呼，奔向医务室。
体育老师喝着枸杞水，随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体育课，学生受伤是常有的事。现在的家长多半都很开明，也没有谁会因为学生打球受伤就去追究学校的责任。
友谊赛算是直接结束，方景冲出体育馆，在空旷的操场上背着沈清明跑的飞快。
“你干嘛那么拼呢。”方景觉得有点不可理喻：“只是一场和同学友谊赛而已啊。”
“就是不想落下你太多嘛……”她靠在方景的后背上，渐渐不说话了。
方景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不然你以为体育运动为什么要划分男赛和女赛啊！不是因为歧视男性或者女性，而是因为两者之间的体力确实有差距的嘛！”
总算到了阴凉的地方，距离医务室也不远了。
方景刚才大概看过，应该是有点扭伤，至于问题严不严重还要看过校医才行。
他就这样子背着沈清明冲到医务室里，上了年纪的校医正有些昏昏欲睡，见状瞬间就清醒了。
大概检查了一下，也换了药。
“还好，问题不算严重，只是有点扭伤，休息一下就好了。”她看了看腕表：“刚上完药，先躺十五分钟再回去吧。”
方景点点头，搀扶着沈清明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这下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沈清明搬了搬自己的腿，此刻一边的裤腿已经挽起来，白净的脚踝上涂了药，还绑了绷带。
“跟那一次也差不多呢。”她看着方景。
“你还记得刚升学的时候，那次校园运动会吗？”
方景想了想：“什么时候？”
“哦……那没事了。”沈清明叹了口气。
贵人多忘事啊。
方景没想那么多，随意摆了摆手：“快下课了，你等我，我去买两瓶水。”
看方景又跑出了医务室，沈清明抿了抿嘴唇，不想说话。稍微换了个体位，侧身躺在床上，手掌搭在枕头上，似乎那玩应就是方景。
方景可能是忘了，不过她没忘。
高中刚刚升学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运动会。
学校新铺的场地，还有些不太适应，再加上打球打的太激烈，她受伤了。
那时候，还是陌生人的方景背着她去了医务室，再然后就急匆匆回到运动会的赛场上去了。
她连名字都没来得及问。
话虽如此，当时那个宽阔的后背还是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再然后呢？
很幸运的在体育课上遇到了方景的班级。
方景觉得她们第一次见面是体育课上那次男女混打。
但其实，不是的。
至少对于沈清明而言，不是的。
外面又有脚步声音传来，方景买了两瓶运动饮料回来。
“喝点水吧。”他笑笑，满口白牙干净又整洁。
沈清明忍不住想笑，因为她想起来那个经典的广告。
我们的目标是？
没有蛀牙！
接过运动饮料慢慢的喝着，沈清明忽然问方景。
“刚刚我们是赢了还是输了？”
“赢了。”方景说：“其实她们打的球已经出线，只是我们没有裁判，所以没有谁给我们判断输赢。所以严格地讲，我们是赢了的。”
不过也正因为没有裁判，所以只能算是平局啊。
听说理论上讲是赢了，沈清明才松了口气，忽然伸手，握住方景的胳膊。
“阿景。”
“怎么了？”方景觉得她可能是有事：“你说啊。”
“不，没什么。”沈清明轻咬着下唇：“我就是想问问你，真不记得运动会的事情了吗？”
“运动会？哦！”方景想起来了：“那次我也参加了，也是网球赛，还赢了。不过我没记得对面有你啊？”
沈清明叹了口气。
肯定没有啊！先不说她当时受伤了，就算没受伤，方景打的是男单，对面也不可能有她不是吗！
“算了。”她稍微低了低头，把脸埋在枕头里。
“我有点累了，我，我想睡一会。”
“好。”方景随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要不要听摇篮曲，我会唱摇篮曲，可厉害了。soft kitty warm kitty……”
沈清明不禁噗嗤一声在枕头里笑出来。
“不用！！辛苦你啦，就，陪我稍微坐一会就好。”
方景才嗯了一声，渐渐没了声音。
沈清明在枕头上蹭了又蹭，假装自己蹭的是方景。
然后她想。
有时候，感觉方景真是个大傻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