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历2009年4月24日,天海山脚下端木集团买下专门用来安葬牺牲士兵的墓地里。
叶淼特别请印清法师闭寺一天,超度亡灵。
在大夏官方的反复交涉下,罗莎联邦终于同意归还莫斯科战役中被击毁的战车残骸。
叶淼甚至放出狠话,如果不把兄弟们的尸骨和战车残骸还回来,他将率领他所有兵马从东向西一路进攻,一天不归还就放火烧一个小镇,直到归还为止。
夏总统是真的怕这个新的叶疯子干出什么影响国际形象的事,真的继炸鹅大师叶若锋,焗鹅大师叶奕桦之后变成烤鹅大师,只能暂时答应下来叶淼的要求,最终在双方外交人员反复谈判之后,罗莎联邦方面同意暂时开放大夏方面的火车进入国境,由端木集团出钱把战车残骸运回来。
叶淼跪在潮湿的地上,双手颤抖着捧起一捧碎骨。四月底的风裹挟着细雨,打湿了他的衣服,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10058-10064号步兵战车爆炸后,驾驶员只有下肢骨骼还能留下,上半身早就炸没了。
七个为掩护他撤退的卫士只剩下被炸碎的腿骨,已经碳化的组织和残破的布片了。
"兄弟们,我叶淼对不起你们啊......"
他哽咽着,将每辆战车里扫出的残尸装进各自的骨灰盒里,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小鱼历2009年4月2日,谢列梅捷沃机场的防守战打得正酣。叶淼率剩余的四千多敢死队死守。炮火连天,硝烟弥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少帅,咱们能守住吗?"
殷富贵缩在墙后,抹了把脸上的灰。他才十九岁,脸上还带着稚气,可眼神已经变得坚毅。
心里也拿不准的叶淼故作镇定。
"能,一定能。"
“就算守不住我们到了阎王爷那里继续做兄弟。”
他说着就击毙了一个狼人,殷富贵军装上沾满了血迹,那是搬运战友尸体沾上的血。
这帮兽人 不要命的冲锋,虽然是轻装步兵,但是现在敢死队的炮弹已经快用光了,迫击炮的炮火声越来越近,野兽的嘶吼声刺破了夜空。叶淼握紧了手中的高精度狙击步枪,清晨的阳光下,殷富贵的脸庞突然显露出决死之意。
“狗剩哥,我来陪你了!“
登上战车的时候,他面色苍白,手心全是冷汗。
刚才负的伤流了太多血,他清楚自己快丧失行动能力了。
就差十分钟支援能抵达的时候。他们弹尽粮绝。叶淼带着剩下的弟兄们准备全体殉国,殷富贵却主动要求断后。
“少帅,还有最后10分钟,你来操纵坦克,那里面只有11发炮弹了,只有你能做到一发引爆一辆步兵战车。“
“我这辈子能有你这个主子是最大的光荣!“
这个只有十九岁的少年笑着说。
"最后11发炮弹和自爆战车绝对能帮我们撑过去。"
叶淼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不行!这样的话你可就尸骨无存了!"
"要走一起走!"
殷富贵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少帅,你是指挥官,弟兄们需要你。我......"
"我只是个中尉。"
叶淼还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殷富贵猛地推开他,"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做了多么大的挣扎,离职告诉他必须开炮引爆这些自爆战车,可那里面是他朝夕相处的兄弟啊。
回头望去,那辆步兵战车在火光中显得那么单薄,他闭着眼声嘶力竭地喊着。
"富贵——"
"少帅,别犹豫!开炮啊!"
这是副官殷富贵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炮火声中,步兵战车爆裂开来,他看见这辆车只剩一个残破的底盘。
"殷富贵......"叶淼跪在战车的残骸前,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颤抖着手,从驾驶员座位底下找到了一枚炮弹壳。
"哥对不起你......"
他将炮弹壳轻轻放在坟前。
"哥没能带你回家......"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他的全身。叶淼跪在坟前,额头抵着冰冷的墓碑。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泪还是雨。他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里,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自己已经尸骨无存的副官。
"富贵啊......哥带你回家了......"
远处的雷声凄厉而苍凉。叶淼缓缓站起身,双腿已经麻木。他最后看了一眼殷富贵和旁边叶狗剩的坟,抱着殷富贵最后留给他的遗物转身离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痛难忍。
这枚炮弹壳被反装并去除引信的弹头塞着,还专门放在座位底下,很明显是殷富贵特意留下的。
雨还在下,叶淼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只有那座新坟,静静矗立在山坡上,以后每年的清明,他都会来这里,陪这两位副官说说话,讲讲这些年发生的事。
虽然他们再也听不见了,但叶淼相信他们一定能感受到他的思念。
"殷富贵,哥走了。"叶淼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明年再来看你。"
回到天海寺,叶淼跪在化宝炉前,不断为死去的兄弟们烧着纸钱,法师在一旁吟诵着往生咒。
叶淼颤抖着手,轻轻拧开那枚已经生锈的炮弹壳。经过爆炸弹壳已经失去了光泽,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锈迹,但依然能看出它曾经的光彩。
弹头被拧开了。叶淼的心猛地揪紧,他看见里面塞着一张泛黄的信纸,正是从民房里搜集的。这张纸被小心翼翼地折叠着,边缘已经有些破损,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少帅钧鉴:
当您读到这封染血的信时,属下已先一步赴了黄泉。这枚炮弹壳里装的不是火药,是属下这条贱命最后一点用处——保护您杀出重围。)
信纸边缘有暗褐色的血迹,像是被匆忙折叠时蹭上的,字迹深浅不一,显然是用缴获的铅笔在颠簸中写的。
(属下本是这世上的一条野狗,在大街上跟蛆虫抢食吃。那年冬天我快要冻死的时候,叶帅见我聪慧将我收入军营的时候,我连"人"字怎么写都不知道。是您把我带进帅府,和我们这些野狗同吃同住。您教我认字,说"人该站着活";您把肉夹到我碗里,笑我"饿死鬼投胎";您替我挡了王参谋的耳光,说"老子的副官,轮不到你教训"……)
(属下这辈子最值钱的,就是您给的体面。老帅始终教导我们,少帅的性命就是我们的性命,关键时刻要用自己的生命换少帅的生命。)
(记得十六岁那年,您在属下被收入军营的日子特意让厨子煮了长寿面。那碗面里有两个荷包蛋,您把自己的那个也拨给属下,说"富贵啊,从今往后你也有生日了"。)
(属下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做个男人,虽然那些女兵一开始挺凶的,不过是真的漂亮,不知道您用了什么手段,她们在这并没有遭到暴力对待,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都可乖了。)
这当然是叶淼从小鱼那里没收的合欢散在发力,她从苏甜那里骗来了她研究出的配方说给叶淼用。
(您总是说不能祸害平民,至于俘虏随便,严禁随便抓个女人说这是敌军。兄弟们都玩得很尽兴,也乐意遵守这个规则。)
信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那次突围时,咱们的指挥车被炮火掀翻。您硬是把属下从车厢里拖出来,一边肩膀扛着我一边肩膀扛着翰林少爷,三人共左一辆废弃的军车,属下在车里开车,您在上面用机枪射击,事后您还给翰林少爷输了800ml血......)
(今日在这莫斯科,我们已经陷入绝境,四面枪声就是属下的催命符。待会儿属下会带敢死队往南冲锋,求您千万别回头,别让我白死。)
信纸下半截被新鲜的血迹浸透,最后几行字歪斜颤抖)
(若真有下辈子......求阎王爷让我还做您的副官。)
署名已难以辨认,只余半截铅笔划出的拖痕。角落里粘着半片风干的野菊花——那是去年庆生时,叶淼随手别在他衣领上的。
叶淼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回弹壳,紧紧攥在手心。
他仿佛能感受到弟弟的温度,感受到那颗年轻而炽热的心。虽然他并没有哭出声,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叶淼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
敢死队从莫斯科胜利归来,前线野战军大获全胜,撤到长安和中原的市民可以回家了,这对每一个人都是完美的结局。
但对这些战死的英灵来说这并不是完美的结局。这一路走来,叶淼经历了很多,遇见了很多伙伴,和无数强大的对手战斗过,遇到过比魔鬼还阴险的人类,也见过正直善良的魔鬼。
他曾经迷茫过,自己就是一个无耻的政治骗子,用肮脏的手段给世人带来和平还是不是正义。
直到他亲眼目睹狗剩为了保护他唯一的儿子而死,狗剩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了迷茫的他。
生存是每一个生命的第一需要,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卫队明知自己有生命危险,却依然挺身而出以命换命,这不仅是自己老爹的安排。
或许不知什么时候,叶淼成为了这些人心中的太阳,给了这些被世界抛弃的人活下去的勇气。
或许世上本没有勇者,或许人人都是勇者。
这些卫兵的牺牲让他不再害怕这未知而充满黑暗的宿命,或许老叶那一代用这私人军事公司干了很多肮脏的事,自己是在肮脏的鲜血中成长。
这又如何呢,叶淼向世人奉献的是光明。
这便是叶淼继续敢向敌人挥剑的理由。
“我,为保护我所爱的人而战,就算屠魔的勇者终将成魔,等我成魔那天让新的勇者诛杀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