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思裴斯的面容在神力的牵引下缓缓重构，视线重新聚焦于周围的环境。
首选映入他眼中的是一片苍白透明的空间，其次便是遍地的飞艇残骸。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现在他应该正置身于那扇传送门背后的世界……一个独立于主世界之外的维度。
然而，那些飞艇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它们难道集体在这片空间中自爆了吗？
思裴斯调动体内神力，凝聚出一柄幽蓝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向眼前的虚空劈去。
然而，空间仅仅轻颤了一下便再度恢复了平静，并未如他所料那般被劈开一道空间裂隙。
“奇怪……？”
思裴斯有点疑惑。正当他思索如何突破这层束缚之时，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忽然袭来，如同大军压境，令人莫名有种窒息之感。
“！”
“轰——！！！” 一道身披漆黑重铠的身影自天际落下，其势如山崩地裂。随即，一柄长达十几米地漆黑巨斧猛地朝着思裴斯竖劈而下！
思裴斯敏捷地侧身，避开这毁灭性的打击，但还未等他直起身来，那高达十几米的巨人已迈开大步，巨斧在手中一旋，带起狂风，横扫而至！
“乒！”
思裴斯右手凝聚出神力长剑，迎面挡向那横扫而来的巨斧。然而，就在下一刻，巨斧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将长剑连同他的身躯一同砸为两段！
紧接着，那巨人一步上前，巨大的手掌轻易地握住了思裴斯飞起的上半身，用力一捏，如同捏碎一颗石子一般，将其碾为齑粉。
思裴斯破碎的头颅落在地上，幽蓝的瞳孔中倒映着那尊威严的巨人形象。
“战神……”
他在心中默念，同时快速估量着自己体内剩余的神力量。
显然，兰斯利特的仪式成功了，但是……似乎又没有完全成功……
因为这尊战神看上去就很不对劲啊？这很明显是缩水了吧？？！😥
然而即便如此，祂的力量仍旧非思裴斯所能抗衡。祂手中的那柄巨斧更是在神力的加持下坚不可摧，令他的长剑望尘莫及。
而且，这片空间本身也很不对劲……
他凝聚出的长剑本身劈砍能力其实相当一般，但他实际上并不是在用他的剑对敌人进行劈砍，而是在用剑刃劈出的空间裂隙对敌人造成伤害。
但是，现在的这片空间彻底隔绝了他与主世界和亚空间的交流，导致他根本无法利用空间裂隙对战神造成伤害。
思裴斯破碎的躯体从战神的指缝中滑落，随即迅速恢复成了原状。
思裴斯一把揪住自己飞来的头颅，将其安在了自己脖颈的接口上。
下一秒，巨斧携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再次向着思裴斯狠狠地砸下！
“咔嚓——”
思裴斯一个躲闪不及，半个头颅连同整个右肩被巨斧携带的巨力瞬间轰碎。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瞥见了一样珍贵之物——自己那颗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右眼，宛如一颗完美无瑕的蓝宝石，在苍白的空间里，独自散发着奇异而神秘的光辉。
思裴斯本能地伸出仅剩的左手，紧紧地抓住了这颗蕴含着诸多秘密的球体。那股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令他微微一怔。
之前不是时候……
那么，现在呢？
“咔嚓……”
面对着战神即将再度劈砍而下的巨斧，思裴斯微微一笑，毅然决然地捏碎了这颗晶莹的球体。
下一瞬，思裴斯的意识中涌入了一连串陌生却无比真实的画面，它们如破碎的镜片般在他的精神世界里闪烁，然后迅速消逝，留下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熟悉感。
空间开始扭曲，就像平静湖面上泛起的第一圈涟漪，随即，波动化为实质，一道直径数十米的巨大裂隙在这片奇异空间中骤然显现，迅速扩张，将思裴斯与战神一并吞噬。
宛如星空的粘稠液体从思裴斯空洞的眼窝中溢出，迅速覆盖全身，凝结成一件缓缓流淌的黑色长袍
四条带着肢体碎片的液态手臂从他的长袍之中探出。那不同长短的几条手臂中密密麻麻地插着一些零散的空间碎片。透过那些碎片，隐约可见一座颠倒悬挂的城市轮廓。
最后，思裴斯抬起了祂那布满了裂纹的面庞，用祂那仅剩的左眼看向了此刻呆愣在原地的战神。
“阿瑞斯。” 思裴斯轻启双唇，声音如同夜空中柔和的星辉，“我回来了……”
而祂那被粘稠液体所覆的乌黑长发，此刻却在并无空气的亚空间中无风自动。
“不……”战神低语，左手紧按额头，双眼掠过一丝清明，“你……不是祂……”
“哈……”思裴斯轻轻一笑，并没有反驳。
“但是，你也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位战神了，不是吗？”
“轰！！！”
回应思裴斯的并不是战神的话语，而是巨斧掠过时的呼啸之声。
“对不起……”在战神挥斧之际，思裴斯身形便瞬移至数十米外。
祂那异质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愧疚的神情。
“我无法拯救你。”
话语随风而逝，思裴斯摇了摇头，手臂轻轻一扬，指尖触碰虚空，犹如画师在无形的画布上作画。
“叮————”
一声清脆失真的响声响彻了整个亚空间，空间在思裴斯的指下扭曲，仿佛一张被捻起的纸张，被骤然翻转折叠了起来。
“哗啦——”
战神被一分为二，血雾与怒火迸射而出，而那赤红的火焰则将断开的身躯再度熔铸，恢复了完整。
思裴斯的身影如鬼魅般飘忽不定。战神紧握着手中的巨斧，携带着猩红的烈焰，疯狂劈砍，却又次次落空。
“你这是在燃烧你自己的生命，阿瑞斯。” 思裴斯的眼中流露出哀伤，“如此下去，死亡将是你唯一的归宿。”
“那又……与你何干？”
战神嘶吼，声音中夹杂着不甘与愤怒。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来不听他人的劝告。”
思裴斯轻捻手指，空间如同镜片般骤然破碎，将战神的身躯炸得满目疮痍。
尽管伤痕累累，战神仍不屈不挠，巨斧再次高举，向思裴斯接二连三地劈砍而去。
“你知道吗？”战神突然开口说话了。
“其实……我真的……一直都很欣赏他们……”
“他们……明明非常弱小，却又无比的坚强……”
“就算失败了，也会很快重整旗鼓，再接再厉。”
“但是……真的……我真的没有办法……”
“他们太单纯了……也太脆弱了……”
“作为他们所信仰的神明，我曾经带领他们战胜了所有的不义……可事到如今，我却连自己都守护不了……”
“我……疯了……结果就是……他们…也疯了……”
战神的眼中的清明此刻正在迅速褪去。
“杀了我。”
“不要……埋怨他们……”
战神的面容中溢出了些许黑色的液体。
这是，来自深渊的侵蚀。
“…………”
“可是他们真的杀了很多人……杀了很多本来不该死的人。”
思裴斯的脑中回想起了那个被炸弹轰成一滩肉泥的小女孩，回想起了那些掩埋在废墟之下的残破尸骸，回想起了那些失去至亲之人的绝望恸哭……
“我无意为自己辩驳……”
“所以……就让我带着这份罪孽……彻底消散吧……”
“…………”
“逃避……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思裴斯摇了摇头。
“我别无选择……”
战神破碎的嘴唇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算了……阿瑞斯……”
“我……”
“呼————”
思裴斯哀伤地望向此刻的战神，随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就像是……数万年前，祂们一同相处时的那样。
“晚安。”
“晚安……”
战神微微一笑，那双浑浊的眼眸中，映射着最后的一丝温情。
“咔嚓——————！！！！！”
刹那间，空间骤然碎裂，扭曲的空间将战神的身躯给彻底切成了粉碎。
大片的血气与神力逸散而出，染红了大片虚空。
破碎的空间夹杂着战神逐渐消散的身躯，慢慢飘散在了这片空荡的亚空间之中。
“结束了……”
思裴斯身上的粘稠液体缓缓流回了他的眼眶中。空中一些细小的结晶碎片也随之迅速重组，化作了那枚晶莹的右眼，飞回到他的眼眶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