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数百米的方舟此刻静卧在这片荒芜的沙漠中。岁月没能在它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千万年来，它就一直伫立于此，见证着历史的变迁。
“所以呢？”思裴斯疑惑地环顾四周，“那个神秘的声音邀请我们来这里，现在我们来了，那祂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不知道。”伊丽莎白耸了耸肩，“那就找找吧。”
“啧……真麻烦。”
思裴斯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上了伊丽莎白的步伐。
然而，就在这时，祂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奇异的声音。
“你好……我很高兴你们能够来到这里……很抱歉，我现在无法自由地移动，所以无法亲自出来迎接你们。但是，你们通过『循迹』便可以找到我。”
“我于『方舟』的右侧，静候你们的到来……”
思裴斯有些惊讶地拍了拍伊丽莎白的肩膀，“你听到了吗？伊丽莎白？你听到那个声音了吗？！”
“我当然听到了。”伊丽莎白点了点头，随即迅速地从口袋中取出了那枚金色的罗盘。
“我们走吧。”
“嗯。”
…………
很快，伊丽莎白和思裴斯便来到了方舟的右侧。他们照着『循迹』的指示进一步前进，很快便发现了一处空洞。
“应该就是这里了……”伊丽莎白一边看着罗盘，一边走进了洞中。
但是，此刻还有一道阻碍矗立在她的面前。那由不知名材料所铸造的钢铁壁垒阻挡了他们的去路，使他们无法再继续前进。
“铛——”
伊丽莎白用手轻轻敲了敲面前的钢铁壁垒，然后又将龙爪用力在其之上划过。
很遗憾，她这番举动依旧没能在这道坚不可摧的壁垒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不用浪费力气了……我来试试能不能直接迁跃进去吧？”
思裴斯走上前来，制止了伊丽莎白尝试以蛮力突破的举动。
“可是，据我所知，『方舟』内部是禁止任何形式的传送法术的。”
“但我的亚空间也不同于普通的传送法术啊？”思裴斯摊了摊手，“这俩玩意儿都不是一个概念的。”
“也是。”伊丽莎白点了点头，看向了思裴斯，“那你就试试吧……”
“咔嚓——”
熟悉的空间破碎之声响起，二人迅速进入了一片死寂的亚空间之中，又迅速地从中脱离。
“成功了吗？”
思裴斯疑惑地看向一片漆黑的四周，问道。
“歘——”
一道剧烈的火光顿时从伊丽莎白的手心绽放，骤然照亮了这件暗室之内的所有陈设。
“看样子是成功了。”伊丽莎白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果『循迹』没坏掉的话，那应该就是这里了。”
伊丽莎白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摆放着各种她完全不认识的高科技设备，密密麻麻的黑色屏幕甚至组成了其中的一整面墙壁。
“这里之前难道是什么类似于控制室的地方吗？”伊丽莎白嘀咕着，走上前去，想要抚摸一下那些漆黑的屏幕。
就在这时，一旁的一只银色怀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刹那间，大量苍白的光芒骤然爆发，随即在空中缓缓凝聚，形成了一道看不清面容的银白身影。
“我们又见面了，伊丽莎白女皇，还有思裴斯。”
祂向着二人微微点头致意。
“现在，这里很安全。如果你们有什么想问的话，在一定的限度内，我知无不言。”
“嗯……”伊丽莎白思考了一下，看向了祂，“你是谁？为什么要邀请我们来这里。”
“我是一个意识的集合体。”那道苍白的身影仿佛微笑了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位虚弱的神明来看待。”
“你这说的很笼统嘛。”伊丽莎白皱了皱眉，“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原由吗？”
“是的。我现在所告知你们的，就已经是极限了。”
“这样么……”伊丽莎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至于我为什么邀请你们……首先，我想对你们说一声感谢。”
“首先，思裴斯……”祂突然望向了一旁沉默的思裴斯。
“怎么了？”
“你在亚空间中杀死了战神。这意味着你把战神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彻底切断了。因此，原本覆盖于这片地区上空的被污染的神力也随之彻底消散，无法再充当深渊的眼线。这也是我能直接与你们对话的原因。因为，我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脱困了。”
“所以，你是一直躲在『方舟』里吗？”思裴斯接着问道。
“没错。因为我现在还相当虚弱。如果我现在被深渊发现，那我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但是，『方舟』里面很安全，它能有效隔绝深渊的渗透。”
“那么……我彻底杀死了战神，对吧？那这对我们的世界会有什么影响吗？”
“不必担心。战神确实死了，但是真正的战神永远不会死去。”
“只要这个世界上依旧存在战争，战神便会一次又一次地从人们的思潮中复生。所以，不必过于担心，神明是不会真正死亡的。除非，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灵全部灭绝。”
“原来是这样的吗……”伊丽莎白单手托腮，努力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量。
“那么，现在的大部分神明都处于这种复生的阶段之中，对吗？”
“没错。”祂点了点头，脑后那些散射着苍白光芒的细丝也随之无风自动，“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你们可以尝试宣传一下这些神明的信仰。这有利于加快祂们的复生。”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可以回溯时间，对吧？”
“没错。但是我并不能回溯过长的时间。对于目前的我来说，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了。”祂苦笑着说道。
“那么，你现在还处于虚弱状态，对吧？”伊丽莎白的语气有些急切，“那如果你处于全盛时期的话，你可以回溯多久的时间呢？”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为什么？”
“我自从诞生之初起就是虚弱的。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完成我的使命。”
“什么使命？”
“我不能说。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和你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所以……你也是为了对抗深渊？”
“你可以这么理解。”祂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深渊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们无法得知祂的全貌，也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祂。祂或许表面上看上去是一团蠕动的血肉与肢块，但是，祂本质上绝对不会是那种浅显易懂的东西。‘深渊’也根本不是祂的本名，只是一个我们赋予其的代号罢了。这种东西……绝对不会是，也不可能是我们这个世界本身孕育而出的……起码，我们的世界本身还是存在逻辑的……但是，祂的存在，毫无逻辑可言……”
“你听懂了吗？”(´⊙ω⊙`)
思裴斯肘了一下伊丽莎白。
“没有。”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
“所以，深渊极度危险。我们甚至认为，祂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物质世界之中，我们所看到的只是一个投影而已。”
神秘人并未在意二人的举动，而是接着解释道。
“你们可以记住一点，深渊本身并无思维这种东西。”祂认真地看向二人，“祂只会根据本能行动，所谓‘来自深渊的注视’也只是祂本能的行为罢了。因此，当你们遇见被深渊深度侵蚀的人或物时，不要犹豫，一定要彻底清除。因为，你根本无法想象祂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明白了。”伊丽莎白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这本质上与我本身的目标也别无二致。”
“还有，最后一点。思裴斯，你不用担心你那些莫名消失的记忆。那只是你身体的防卫机制在保护着你而已。毕竟，那些记忆，在一定程度上会向深渊提示你的存在。”
“听上去还挺吓人的。”思裴斯挠了挠头，“好吧，我明白了。”
“那么，时间不多了。我……我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祂伸手捡起了那块银色的怀表，递给了伊丽莎白。
“收下吧，这也是一件神器。虽然它本身已经有所损坏，但它毕竟也是一件神器。但是，尽量不要尝试利用『艾莱西亚鸣谐之冕』与其共鸣。毕竟，它并不完整。”
“嗯。那就谢谢了。”
伊丽莎白伸手接过了那枚银色的怀表。
“嗯……那么，伊丽莎白·席尔瓦。”
“愿你，也能有迎来自由的那一天……”
很快，那道苍白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片奇异的空间之中，再无任何踪迹。
“这就走了？”思裴斯走上前来，望向神秘人消失的地方，“说实话，祂说的很多东西我其实完全没听懂哇……伊丽莎白，你呢？”
“听懂了。但是也没完全听懂。”
“所以到底听没听懂啊？”
“我也不清楚……总而言之，我们也算不虚此行吧。我们今天听到的这些东西估计都足以颠覆半个学术界了……”伊丽莎白笑着揉了揉思裴斯的脸颊。
“你觉得祂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大概吧。其实，虽然看不清祂的面容，但我莫名觉得祂和你很像。”
“和我很像？哪里像了？我怎么不觉得？”
“那或许是我的错觉吧。”伊丽莎白注视着未知的远方，摇了摇头。
“话说回来，你现在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体内的神力了啊……就算是使用『循迹』，也不会担心被你体内的神力紊乱指向了。”
“你才发现吗？”思裴斯翻了个白眼。
“对啊。”
“…………”
“所以，我们现在该去哪呢？”
思裴斯望向伊丽莎白那副略显迷茫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哦。所以，我们走吧。”
“走？走去哪？”
“一直向前。”
“…………”
“我以前就是这么寻找神器的。一直向前，碰壁了就回头，然后寻找一个方向，再一直向前。”
伊丽莎白伸手指了指前方。
“那就走吧。反正我也不知道该去哪。”
“谢谢。”
“不用谢。”思裴斯摆了摆手。
“…………”
“…………”
或许……
或许。
我也能有迎来自由的那一天吧。
伊丽莎白在心底高兴地笑了笑，迈开步子，随即头也不回地——
向前走去。
…………
（第二卷 刻命溯洄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