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水手海上漂，勇敢无畏心不倒。”
“失去胳臂和家人，泪水藏起继续跑。 ”
“找到大坏白鲸鱼，不怕困难往前追。”
“智勇战斗到最后，大海平静笑微微。”
“小小船儿有名气，驰骋大海无畏惧。”
“夜晚星星亮晶晶，梦想启航不停滞。”
…………
是谁……谁在哼歌……？
…………
“姐姐？”
…………
“姐……姐……”
……？
“姐姐……我好痛苦……姐……姐……”
眼睛睁不开……透过模糊的光隙，映入眼帘只是一片猩红。
“艾莉森……？”
“是我啊……姐姐……！快……救救我！”
感觉好累。
哗啦哗啦的声音……是海水吗？
可恶……眼睛还是睁不开……
突然，刺鼻的血腥味涌入了她的鼻腔。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拼了命地向着妹妹的方向爬去。她努力抬起沉重的手臂，在面前胡乱挥舞着，试图抓住些什么。
很快，她抓到了什么东西，于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耳边嘈杂的翻涌声骤然停滞。整个世界如同被静止，直接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姐姐……睁开眼睛……看看我……”
“姐姐……看看我……”
“塞蕾娜。抬起头。看着我。”
她突然一阵猛烈的心悸。心脏像是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样，剧烈搏动着。
她努力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没有五官，苍白糜烂，却又令她感到无比熟悉的面庞。
“姐姐。“
嚇…………嚇……
呼吸困难。
“你。”
嚇……咳咳……咳！
“为什么…”
嚇……嚇……不……不要看我！
“不救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咳……咳咳！呕——”
塞蕾娜猛地从床上坐起。她感受着着胃部那一阵阵翻江倒海的痛楚，忍不住俯到床边干呕起来。
“吱呀——”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姐姐？姐姐！”
艾莉森看到了此刻塞蕾娜痛苦的样子，立刻来到了她的身边，关切地抚摸着她的背部。
“要喝点热水吗？”
“…………”
“姐姐？”
“我没事……”
塞蕾娜揉了揉自己那只机械的右眼，努力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又做噩梦了吗？”
“…………是的。”
“可那根本不是姐姐你的错啊……姐姐，你为什么要一直把自己束缚在……”
“够了……”
塞蕾娜打断了艾莉森的话语，然后一把将后者揽入怀中。她感受着妹妹温暖的体温，逐渐冷静了下来。
“相信我。我真的没事。”
“…………”
“早点睡吧。这几天是我们难得的休息日，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
“那姐姐你呢？”
“我出去走走。”
望着姐姐逐渐远去的背影，艾莉森再次向着塞蕾娜喊道。
“那不是姐姐你的错……从来都不是……”
塞蕾娜嘴唇蠕动了几下，但终究未能说出话来。
最后，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砰…………”
她轻轻关上了门。
那不是我的错。
对啊……
那从来都不是我的错。
啊……啊……呃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关上门，蹲下身子，用力撕扯着自己的一头黑发……
不要回想……不要……
片刻后，塞蕾娜长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即快步走向夜晚的海滩。
…………
面前的大海，此刻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很难想象，在五年之前，这片大海就这样无情吞噬了整整几万人。
不。准确来说，并不是大海吞噬了他们，而是『白鲸』杀死了他们。
所以。
她一定会杀死『白鲸』的。一定……会的。
“咦？塞蕾娜副船长！你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跑到海边来干什么？”
突然，塞蕾娜面前的海面上突然浮现出了一颗蓝绿色的小脑袋。
“莉娅拉？这么晚了还没睡？你在干什么呢？”
“您不是也没睡吗？”莉娅拉甩了甩头上的水珠，沾染着水渍的发尾在月光下反射着些许亮碧绿的荧光。
“还有……我刚才在抓鱼哒！你看——”
莉娅拉高兴地笑了笑，一个鱼跃跳出水面，稳稳落在岸上。她举起了手里的三叉戟，向着塞蕾娜展示着其上的四条海鱼。
“怎么样，塞蕾娜副船长？！我是不是很厉害！”
她屁股后面那条长长的鱼尾巴激动地左右摇摆着，像是在期待着塞蕾娜的夸奖。
“好好好……”塞蕾娜温柔地笑着，用力揉了揉这位鱼人少女的脑袋。
“好耶！那我就先开吃啦！”
言毕，莉娅拉立刻从三叉戟的尖刺上捋下一条还在左右扭动的活鱼，一口塞进了嘴里，狠狠地从鱼身上咬下了一块带血的生肉。
“诶诶诶……”塞蕾娜有些生气地夺过了莉娅拉手中的鲜鱼，轻轻敲了敲后者的脑袋。
“哎呦——你干嘛啦……”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吃生的！不然肚子里容易长虫子的，你知道吗？”
“可是我小时候就一直这么吃的啊……不是也一直没啥事啊？”
莉娅拉捂着脑袋，有些委屈地嘟着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这样吧，你把鱼给我，我帮你烤了。”
“好吧……”
莉娅拉乖巧地把鱼递给了塞蕾娜。
塞蕾娜右边背部上伸出了一只金属义肢，轻车熟路地给这几条鱼开膛破肚，挖出内脏。紧接着，她又用几块石头，几根树枝架起了一个小小的架子。她背后的金属义肢的掌心突然裂开，一串烈焰骤然喷出，点燃烤架下面的枯枝败叶。
最后，她又捡来几根较小的树枝，把几条海鱼穿成一串，就这样烤了起来。
“滋滋……”
随着火焰炙烤鱼肉的声音不断响起，浓郁的肉香随即四下弥漫。
“差不多了。”
塞蕾娜把烤鱼取下，熄灭了火焰。然后，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袋小小的精盐，随意地撒在了这串烤鱼上。
“我……我可以吃了嘛？？？”
“当然可以。”
一旁的莉娅拉口水都早就流了好几茬了。闻言，她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了烤鱼。
“唔姆……好烫！但是好好吃！”
“哈哈……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以后晚上饿了，你也可以自己去买点吃的啊。给你的零花钱也不算少吧？”
“外面买来的（嚼嚼），都不新鲜（嚼嚼），自己抓的才更好吃！”
莉娅拉吞下了嘴里的鱼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手中的烤鱼，然后将她递至了塞蕾娜的嘴边。
“塞蕾娜副船长，你也吃一口！”
“我就不用了……你爱吃就多吃点。”
“你吃一口！”
“我真的不饿……”
“就一口嘛！你尝尝！”
“哈哈……唉，那我就尝一口吧。”
塞蕾娜轻轻笑了笑，凑上去咬了一口烤鱼。
嗯……嗯？
啧，里面好像还没熟……
算了算了。
“吃完早点睡吧。”塞蕾娜摸了摸鱼人少女的尾巴，微笑着望向她。
“嗯！（嚼嚼）…………”
…………
心脏跳动的比以前更慢了。
毕竟已经快五年了啊……
我还能坚持多久呢？
『白鲸』啊……
我一定会找到你。
然后……
然后，亲手碾碎你的心脏。
…………
翌日。
“咚咚咚——”
“进来吧。”
“啊啊……船长大人，还有副船长大人……我们的[晨星号]已经修缮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来人是一位身着洁白牧师服的少年。他有着一头像是女孩子一般的白色长发，刘海更是长到遮住了半张脸颊。
“提摩西，你其实没必要对我们这么恭敬的。”艾莉森梳理着自己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微笑着看着面前异常紧张的少年，“我们早就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了，再叫‘船长大人’什么的可就太生分了哦？直接叫我们的本名就行啦！”
“是……！艾莉森船长大人！”
“…………”
提摩西……你的理解似乎有些什么问题啊……
唉……算了。
艾莉森在心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是，艾莉森船长大人。”
“那个……”
“啊啊……怎，怎么了！”
“如果你喜欢的话，还是就叫我船长大人吧。”
“是！船长大人！”
提摩西喜出望外，向着艾莉森鞠了一躬，然后转头离开了房间。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姐姐。”
艾莉森带上了船长帽，将那把足足有她一人高的太刀插进刀鞘，带在了腰间。
“嗯。那就出发吧。”
塞蕾娜点了点头，戴上眼罩，接着抓过了一旁特制的黑色风衣，套在了身上。
很快，她后背上那只金属义肢从风衣后面的洞中伸出，一把抓住了那斜靠在墙上的巨大枪匣，然后将其牢牢扣住，背在了身后。
“走吧。”
塞蕾娜感受了一下身后的重量，微笑着望向了艾莉森。
“愿我们，终至彼岸！”
“愿我们，终至彼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