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那也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
说实话，伊丽莎白对此的记忆也并不是非常清晰了，但她依旧能够回想起当时见到的那位深海之王。
那时，这位女王已经将她的一切都束缚在了那座由她亲手所铸就的牢笼之中。她只有这么做，才能尽可能地延缓那迫近的终焉。
不过，依照现在这片海域的情形来看，她应该是失败了……但或许也不算是完全的失败。
起码，她做到了她能做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您怎么了？”
塞蕾娜看着长久没有反应的伊丽莎白，不禁凑上前去，问道。
“啊……”伊丽莎白望着塞蕾娜的眼睛，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告诉她真相。
你对了我说了谎，那我也对你有所保留。
很公平，不是吗？
“所以，您是对这篇记录感兴趣吗？”塞蕾娜看了眼笔记中记录的东西，试探性地问道。
“嗯。”伊丽莎白顺着台阶点了点头，“没错……毕竟这一千多年来我几乎都没怎么关注过人类世界发生的事情……”
“我能理解。”塞蕾娜点了点头，“毕竟，我们这些凡人的所作所为对您这样的强者来说确实无足轻重。”
“呃……话倒也不能这么说……”伊丽莎白挠了挠头，“怎么说呢，我其实还是挺在意人类世界发生的事情的……只不过一般来说不会特别往心里去罢了。”
“那就让我为您稍微再叙述一下这篇故事吧……”塞蕾娜接过笔记本，接着说道，“这片笔记是有人在十多年前偶然从海中打捞上来的……不过，当时那人只捞上来了这本笔记的一半左右，而另一半从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之后，他将这半本笔记的残页上交给了风暴教会。
后来，据教会成员证实，这篇笔记的主人公正是几百多年前叛逃的一位风暴教会大主教……而且，这位大主教叛逃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出去冒险？””
“很奇怪，不是吗？”塞蕾娜微微一笑，“照理来说，能够当上风暴教会这种颇具影响力的教会组织里的大主教，待遇和俸禄都不会差，生活条件一般来说比某些贵族都好。但是，这位穆萨德尔大主教却宁愿顶着教会叛逃人士的名头也要出去冒险……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没人知道他叛逃后去干了什么……直到这本笔记残页被打捞上来之后，他们才知道穆萨德尔原来是去冒险了……”
“根据冒险笔记中的记载，这位大主教几乎游历了世界上一大半的海域……而且我们得到的这还只是他笔记的一部分。
因此，有人推测，他甚至可能游历了整个世界的海域。但是，他的终点却是『沉眠之海』，并为了寻找传说中的『白鲸』而失去了踪迹。
有人说，他死在了寻找『白鲸』的路上，也有人说，他确实找到了『白鲸』，但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来自远古的秘密，于是便选择了隐居，直至死亡。
还有人说，他在寻找『白鲸』的过程中被邪恶的力量污染，变成了怪物……最终没人能说清楚他到底去了哪里。就算是询问风暴之神，祂也能未能给出答复。
至于他这本笔记为何还能流传于世，根据这位所谓的大冒险家的记述，我们大致也能有所推论。”
“他或许只是想要向大家证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仅此而已。所以，他或许选择了在最终的时刻抛出了这本笔记，以此来作为自己存在过的证明。”
“由于笔记中依旧存在着许多的谜团，于是教会选择了将其复制数万份传播到了民间，寄希望于利用民众的智慧来解答这一切。
不过，这么做的效果似乎并不明显。这本笔记中记载的故事与现在的年代差距太过于巨大，很多东西已经和现在的表述也早已不同，因此难以得到解答与最终的证实。
但是，这篇有关于亚特兰蒂斯的记述，也就是我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摘录的这篇故事，却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是唯一通过了风暴教会证实的，真实的故事。这也就意味着，亚特兰蒂斯是真实存在的。
后来，人们都对那片神秘的海底之城相当感兴趣，但直到最后也没人能够真正去往那片海底之城，甚至也有不少所谓的冒险家死在了这片危机四伏的海域之中。
后来，人们逐渐怀疑起教会，认为教会的所言不实，风暴教会的时候权威因此受到不小的打击。为了维护信仰，风暴教会的神职人员不得不改口宣称亚特兰蒂斯的存在存疑，当时只是判断错误，这才让事情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平息，但依旧未能彻底消除带来的不良影响。
直到最后，笔记中记载的那些来自亚特兰蒂斯的海灵真正显露于世之时，人们才相信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么，那个海灵是……”
伊丽莎白缓缓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窝在船尾啃着烤鱼加面包的莉娅拉。
“没错，那位第一个来到人类世界的海灵，就是莉娅拉。”塞蕾娜点了点头，“那还是我和艾莉森在盖尔当海军的第一年……我们正如往常一般巡视浅海地区的情况。这时，突然有人报告说，我们的舰艇上混进了一个小女孩，此刻正在偷吃我们今天晚饭的食材。”
“说实话，我们当时都相当迷茫……什么小女孩，什么偷吃食材，我当时还以为这位海军士兵在和我们开玩笑。直到艾莉森亲自去后厨拎出来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鱼人少女，我们才愕然发现那位士兵说的都是真的。
然后，我们尝试着询问莉娅拉有关于亚特兰蒂斯的事情。但莉娅拉却一问三不知，就连她在亚特兰蒂斯经历过些什么都一点也想不起来，更别提她是怎么出来的了。后来，我们便把她招安了……毕竟，有只海灵在我们的舰艇上当哨兵真的很酷啊。更何况她最后确实救了我和艾莉森一命。”
“………那你觉得，莉娅拉她现在有没有想起来些什么呢？”
伊丽莎白将莉娅拉的面容与那位女王的面容逐渐重合，内心似乎隐隐有了些许的猜测。
“我们曾经问过她，但是她却一直保持缄默。我们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而且看她的表情，就算她知道些什么，那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于是我们也就不再一味地追问她了。”
“果然……”伊丽莎白释然地点了点头。
或许……一切就是她所想的那样。当然，她还不能完全确定就是了。
“您还想知道些什么吗？”塞蕾娜望着若有所思的伊丽莎白，说道，“只要这一切有助于您寻找『白鲸』，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按照笔记中的记述，那位脑子明显不太好使的大冒险家最终的目标便是寻找『白鲸』。
那么，他究竟有没有找到『白鲸』呢？
伊丽莎白突然抬起头来，向着塞蕾娜问道:“所以……你觉得，那位大冒险家最终有没有找到『白鲸』呢？”
“我觉得吗……”塞蕾娜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更想听听您的看法。”
“嗯……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被『白鲸』吃掉了呢？”
塞蕾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愕然，原本平和的笑容也没能继续维持住。她咽了口口水，问道:“您为何会如此猜测？”
“我不知道……”伊丽莎白俏皮地笑了笑，“或许只是直觉吧。”
“您知道些什么，对吧？您是不是……隐瞒了些什么……”塞蕾娜的表情变得严肃。
“你觉得呢？”伊丽莎白理了理大衣的袖口，金色的双眸映射出威慑性的色彩，“我活了四千多年……你觉得我知道些什么，又能隐瞒些什么呢？”
“我……不清楚。”
塞蕾娜在恐怖的龙威之下微微颤抖着，摇了摇头。
“你放心吧。我说过，我没有恶意。”伊丽莎白突然摸了摸塞蕾娜的脸颊，“放轻松点。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毕竟，我如果真的有对你们不满的话，我用一只手指就能碾死你们。”
“你不会希望那种事情发生的，对吧？”
伊丽莎白温和地微笑着。她的右手游离而下，随即缓缓移至塞蕾娜的脖颈。
她用覆盖着龙鳞的手指轻轻揉搓着那柔软的脆弱之处，源自巨龙的威压不住地从她的躯体之中渗透而出，甚至影响到了她们踩着的[晨星号]。
“…………”
在微微颤抖的船身之上，塞蕾娜沉默着，缓缓点了点头。
“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伊丽莎白在船沿缓缓坐下。
“而且，你也亲口说了，只要能够帮助我寻找『白鲸』，你知无不言，对吧？”伊丽莎白收回了右手，居高临下地望着塞蕾娜。
“那么，请你告诉我——
你在最开始讲述的，有关于『白鲸』的那段故事之中……你，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