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咱就是说，圣光之神的方法还是有可行性的，对吧？”
思裴斯打破了沉默的局面，打起了圆场。
“嗯……”
伊丽莎白总感觉又好气又好笑的。
“只是，我没想到圣光之神竟然也会这样的小心思……这哪有个神样啊？”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吧？”思裴斯在伊丽莎白椅子的旁边坐下，“这说明圣光之神人性非常充沛。”
“没错。如果这么想的话，确实是好事。”
“所以，为什么阿尔兹港口的负责人会是圣光教会的人啊？圣光教会现在发展的这么好了吗？”伊丽莎白摩挲着下巴，“可是我记得圣光教会改革也才是九十多年前的事情啊？”
“九十多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了……”塞勒斯突然出声道，“您对于时间的感受，似乎与我们不太一样。但是，九十多年已经是我们普通人的一辈子了。”
“你可不是普通人。”伊丽莎白指着塞勒斯的眼睛，指正道，“你是圣光的神选，祂不会让你死得太早的。”
“但愿吧……”
塞勒斯苦笑着，摸了摸一旁艾莉丝的脑袋。
“那你对圣光教会的了解如何呢？介意讲讲吗？”
“不。”塞勒斯摇了摇头，“嗯……让我组织一下语言。”
“这一切大概都要从当初的教会改革说起……说是改革，但其实也和战争的规模差不多了。”
“改革之前的圣光教会简直是腐朽不堪……”塞勒斯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据我的父母所述，当初，圣光教会对于异教徒的迫害简直残忍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我那些信仰风暴之神的祖辈们很多都死在了圣光教会的绞刑架之上。”
“当时，大部分的教会势力都并不强大。但圣光教会是个例外。”
“教会强大的资本就在于那些强大的神术……但是，在神明陷入沉睡之时，祂们信徒的祈祷就无法得到响应，所以自然也就难以使用那些强大的神术。”
“但是，和其他教会不一样，圣光教会拥有「天使」的力量。他们无需向神明祈祷，只需要向天使索取力量即可。”
“索取……”思裴斯捕捉到了这一关键的字眼，“为什么是……索取？”
“因为，他们并非以温和的手段从天使身上获取力量，而是用暴力的手段控制了那位天使，强行从祂身上提取圣光的精华。”
“他们为了更进一步的力量，背刺了帮助了他们的天使。他们用圣光之神给予的圣物钉穿了祂的心脏，再用特殊的仪器抑制了祂的思想，将祂改造为了只会机械地响应祈祷的工具。”
“「天使」么……”
伊丽莎白口中念念有词。
因为，她曾经见过天使。她甚至还与祂交谈过几日。
…………
「我想要帮助他们。」
「为什么？」
「因为祂们很可怜啊……你看，那些失去了信仰的人们，他们的内心被黑暗填满……多么的令人哀恸啊。」
「是这样吗……」
「伊丽莎白，你还小，你还有很多时间来理解我的所作所为。可我不一样，我已经明确了自己将要进行的作为的意义。毕竟……神爱世人啊。」
「可你并不是神啊？」
「我是神的使徒。我应当继承祂的意志。」
「听上去……好厉害啊……」
「天已经很晚了呢。伊丽莎白小公主，您还不睡觉吗？」
「我不困。」
「哈哈，可是您的眼皮都在打架了哦。」
「才没有呢……」
「哈哈哈哈……」
「…………」
「…………」
「我想摸摸你的翅膀。」
「可以哦。」
「……」
「怎么样？很软和吧？」
「比我爸爸的鳞片暖和。」
「哈哈，那肯定呀。」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为什么呢？」
「因为你很漂亮。」
「哈哈哈……这算什么理由啊？」
「我想记住你。」
「可是我们以后或许就无法再相见了哦？你记住了我，那以后想起我的时候，你不会伤心吗？」
「为什么……会无法相见呢？」
「因为我打算把我的力量给予凡人。所以，我很有可能会就此死去。」
「我……还是无法理解……」
「没关系的。」
「死去之后，没人铭记……那不是很可怕吗？」
「是吗？我倒是认为无牵无挂更好呢。」
「但是，我还是想要知道你的名字。」
「唉……那好吧。」
「我不会后悔的。」
「哈……那么，记好了……吾名为利贝菈塔，是为圣光之神的天使。」
「利贝菈塔……我会记住的。」
「那……我也会记住你的。伊丽莎白·席尔瓦。」
「嗯……我相信你。」
「哈哈……谢谢……」
…………
泛黄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伊丽莎白摇了摇头，将那抹深沉的忧伤沉入心底。
“怎么了？”塞勒斯询问道，“您方才好像有些走神？”
“没事……想起了一些几千年之前的事情。”
“哈……那可真是漫长呢？”
塞勒斯打趣般地笑了笑。可他这想要活跃气氛的行为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伊丽莎白的面庞上依旧冷若冰霜。
“咳咳……”塞勒斯干咳两声以掩饰尴尬，接着讲述起来。
“因此，圣光教会凭借那位天使，获得了凌驾于其他教会之上的势力。于是，他们开始肆无忌惮地迫害其他教会，恣意妄为地扩张势力。”
“很快，他们将迫害的手腕也伸向了那些无辜的民众。他们以神的名义压榨那些平民百姓，搜刮他们的钱财，抢占他们的土地。”
“所以，俗话说的好啊……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但是，反抗圣光教会的并不是别人，而正是他自己。”
“当时圣光教会的内部矛盾也相当严重。毕竟，偌大的一个教会，也不可能全是那种丧良心的家伙，对吧？可由于那些上层的枢机主教和教皇掌握着那位「天使」的力量，下层的教士缺乏力量，也缺少凝聚力，掀起的几次改革都以失败告终。”
“直到九十六年前的那一天。圣光之神苏醒了。”
“很快，祂亲手选出了一位有胆识的年轻主教作为祂的神选。那位主教也就是现在的教皇伊纳修斯。”
“然后，祂亲自神降于那位可怜的「天使」的身上，亲手杀死了那位教皇。”
“之后，祂借助「天使」的身躯，给当时还是主教的伊纳修斯加冕为教皇。”
“之后，伊纳修斯教皇获得了真神的支持，很快就发起了进攻。他任命自己的一位骑士朋友组织军队，然后直接一路打穿了教皇国。”
“那位骑士就是第一位圣骑士，也是当代唯一的剑圣——罗兰。”
“哦，这位我认识。”伊丽莎白突然说道，“我揍了他一顿，还把他的圣剑抢走了。”
“…………？”
“其实也不算抢吧？他和我过了两招后发现没有胜算，于是就自愿把杜兰达尔给我了……”
不是……大姐，这不叫抢叫什么啊？！
塞勒斯在心里吐槽道。
“啊……没事了，你继续讲吧。”
“呃……”塞勒斯咽了口口水，“最后，他们对整个圣光教会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扫，初步为接下来的改革奠定了基础。”
“再之后，伊纳修斯教皇遵循圣光之神的旨意，又进行一些更加细致的改革……”
“比如说？”
“比如说……改变了圣光之神的神像造型。把原本的老者形象改成美少女了。”
“？？？”
“听起来是挺离谱的吧……我本来也不信的。”塞勒斯苦笑着，“可是当我莫名其妙地被圣光之神选为神选后，我就明白了，你永远都不要用常理来判断这位神明的所作所为。”
“还有一件离谱的事。有一年，祂似乎突然对玖龙的文化特别感兴趣……于是，在那之后的每次过年之际，祂都会让那些教士和修女去挨家挨户给人送春联……有的时候人手不够还会出动骑士……那阵仗整的跟出征似的。”
“我们家曾经也收到过一副。据说这些春联的内容都是圣光之神亲自想出来的。”
“然后，我的父亲打开了那副春联。
上联：反正不要钱
下联：多少信一点
横批：（请输入文本）”
“…………”
伊丽莎白沉默了。可能是在憋笑吧。
思裴斯：
“很无语，对吧？其实还有更无语的事情呢……但我不是很敢继续讲了，我怕待会儿讲一半突然从天而降一道圣光把我劈死。”
“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伊丽莎白突然说道。
“什么？”
“那位「天使」……最后怎么样了？”
“不知道……”
“不知道？”伊丽莎白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怎么会不知道呢？”
“啊啊啊……您先别激动嗷……呃，据说，当时圣光之神的神降结束之后，那位「天使」就灰飞烟灭了。毕竟被折磨了那么久，祂能够承受圣光之神的神降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而且，据说接受神降也是祂自愿的。或许，在最后一刻，祂也想离自己的神明再更近一点吧……”
塞勒斯有些感慨地说道，微微叹了口气。
“…………”
伊丽莎白只是若有所思地望向无比明亮的窗外，缄默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