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浓墨般深沉，将一切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连一丝光亮都无处寻觅。
夜晚的天幕空无一物，只有纯粹的黑暗与虚无。
走出教堂，娜塔莎突然站在原地，停下了脚步。
夜色静谧。她的喉咙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吞咽声。
“咕——”
那是她咽下唾沫的声响。她微微颤抖着，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试图驱散内心的忐忑与不安。
“只不过是黑暗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她轻声对自己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些曾经的噩梦，那些在黑暗中发生的恐怖往事，早已被她深埋心底，她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它们的束缚。
然而，当黑暗再次降临，那些被压抑的恐惧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没事的，没事的……”
她反复地安慰着自己，试图用言语来安抚那颗因黑暗而躁动不安的心，可声音却越来越虚弱，最后一个“的”字几乎是在叹息中结束的。
“呼————”
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黑暗似乎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压迫着她的胸口，让她难以呼吸。
她猛地甩了甩头，仿佛要将那些可怕的回忆从脑海中驱散。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法杖，魔力在她体内缓缓流转，逐渐凝聚成一道柔和的圣光术。
光芒在黑暗中亮起，虽不耀眼，却足以驱散眼前的黑暗。
“也只能这样了吧……虽然有些浪费魔力就是了。”
娜塔莎低声喃喃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但黑暗带来的压迫感让她无法安心。
幸好路途并没有那么遥远……那就先这样吧。
一个人的路途总是孤独的，尤其是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娜塔莎依旧对黑暗感到恐慌。尽管她知道这种恐慌是过度的，是不合理的，可儿时的创伤却如同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难以磨灭。
那些记忆中的恐惧，总会在她最不愿回想的时候，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来，狠狠地击打着她的心灵。
但是，其实相比于过去，现在的她也已经坚强了不少了。
“刚刚应该把茉丽丝一起叫上的……她肯定不会拒绝我的。”
娜塔莎在心中这么想着，默默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
经过十几分钟的步行，娜塔莎来到了那唯一的，破败的风暴教堂之前。
“咚咚——”
她抬手叩了叩门。老旧的木门发出了沉闷的回响。
“吱呀———”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门从里面推开了。
“呃……谁啊？诶，娜塔莎？你怎么来了？”
看上去颇为疲惫的塞勒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我有些事找你。”娜塔莎正色道，“很重要的事。”
“嘘———”塞勒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放轻点儿……艾莉丝已经睡了。”
“啊，好的。抱歉……”
塞勒斯笑了笑：“没关系，她睡的还挺熟的。进来说吧。”
“嗯。”
塞勒斯搬来一张椅子，招呼着娜塔莎坐下。
“怎么了？事情调查出结果了吗？”
“没那么快。而且，其实我不是来找你的……”
“嗯？”塞勒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你找祂……对吗？”
“没错。”娜塔莎点了点头。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并不简单。”
“说来听听。”
“有人在利用『灾厄』制造活尸，收集信仰。但是，那个人似乎是凡人。”
“……？此为何意？”
“完全无法理解。”娜塔莎摇了摇头。
“所以我需要请求人手援助调查……我手下一共就十几个人，组两个调查小队都费劲。”
“从我这里的圣光石碑只能联系到最近的洛伊德的圣光教会，之后再逐步上报……这样效率还是太低了。”
“嗯……确实太耗时了。”
“没错。所以我希望能够直接联系上女神大人，请求祂向盖尔的枢机主教传达神谕，然后派遣人手支援。”
“没问题。虽然联系女神比较费神……那就当是你白天给我的那枚金币的报酬吧。”
塞勒斯俏皮地眨了眨眼。
“还请不要摆出这种表情……很幼稚的。”
娜塔莎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咳咳……无伤大雅。”
塞勒斯假装咳嗽了几声，试图为自己找补。
“…………还请快点。”
“好好好……我已经在尝试联系了……”
“诶不是？什么叫「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啊？”
“？”
娜塔莎有些不解。
“啊啊啊……连上了连上了。稍等啊……”
「这么晚了找我有啥事啊？啧……三带一！」
“什么三带一？您那边是……什么声音啊？”
「没什么……我在和朋友打牌。嘶，这把手气真烂……」
“这……打的是什么牌啊？”
「玖龙那边的，叫什么“斗地主”，还挺好玩的。」
“等等……不对啊，大姐你在和谁打牌啊？”
「……一些老朋友。啧……这牌还是打不出去啊……还有老东西你能不能团结点，他才是地主啊？诶不是你炸我干啥啊？」
「不过，问题不大……哈，我十七张牌你能秒我？开玩笑，你要是能秒杀我，我直接当场，倒立把这张桌子吞下去！」
「…………你……好好好，和你的神玩这种是吧？喜欢藏着掖着是吧！」
「md一点意思没有。不玩了！😡」
「什么叫我又耍赖了……老东西你也不看看到底是谁一直在帮你？哼，我怎么就情绪不稳定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的神国！我爱几把干啥就干啥！」
「还有你们俩，一个教皇一个神选，也不知道让着我点……滚出我的神国！😡」
「呼———终于清净了。老东西你搁一边凉快去，别来凑热闹。」
「喂喂喂？还听得见吗？塞勒斯？」
“啊啊……我在。您刚才……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嗯～很识相嘛。记住，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明白吗？」
“明白明白。”
塞勒斯连忙点了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我长话短说吧，娜塔莎主教想要请求援助。”
「怎么了？出事了？」
圣光之神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
“嗯。有凡人在利用『灾厄』制造活尸，收集信仰。”
「………嗯？！！」
圣光之神似乎发出了短暂的惊愕之声。
塞勒斯并未注意到圣光之神的异常，接着说道：“所以，娜塔莎目前需要展开大规模的调查，但是人手不够，需要从上层请求支援。”
“通过石碑只能逐级上报，而且是定向联络，效率有些低下……所以她希望您可以直接向盖尔的枢机主教传达神谕。”
「…………」
「嗯。」
几秒钟的沉默后，圣光之神给出了许可的答复。
“您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东西。”
「没错……」
“…………”
塞勒斯敏锐地察觉到了祂语气中的那一丝犹疑。
“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没错。」
圣光之神坦率地回应道。
「没有神会主动说出这件事。这其中也包括我。」
「我们从本能上抗拒着说出真相……这是不可违背的。」
「但是，现在却真的有人在这么做……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不知道。”
「我也无法笃定。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无论是对于人还是神来说都是如此。」
“您是说……收集信仰这件事吗？”
「…………」
圣光之神沉默了。
“好的……我明白了。”
塞勒斯在心底点了点头。
“所以，凡人收集信仰……其实是有用的，对吗？”
「没错。」
“！”
塞勒斯有些惊讶。因为祂真的承认了。
他其实只不过是随便说了一句罢了，结果没想到祂真的回应了。
「这件事，我会严肃处理的。」
「等我安排好后，我再主动联系你。」
“好的。”
「再见了。」
“再见。”
…………
“好了？”
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后，塞勒斯突然抬起了头。
“没错。祂应该开始着手安排了。安排好后祂会通知我。届时我再通知你。”
“啊～～好的”
娜塔莎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那我先走了。”
娜塔莎起身，走向大门。
“那就再见了。最晚明天中午，我来找你。”
塞勒斯把椅子摆放回了原位。
突然，他看到娜塔莎站在了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了？门口有什么东西吗？”
他关切地走上前去，在门口巡视了一圈，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内个……我……”
娜塔莎凝视着面前深沉的黑暗，支支吾吾地说着不成章的话语。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不是……塞勒斯，你能陪我走回去吗？”
“？”塞勒斯一头雾水地望向娜塔莎 ，“陪你走回去？为什么？”
“………我怕黑。”
犹豫片刻后，娜塔莎说出了实情。
“………？”
塞勒斯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姐你编理由也编的像一点啊？你这理由也太随意了吧？”
“是真的。”
娜塔莎认真地望着他。此时她的脸已经红透了 ，但她依旧努力保持着神情的自若，强装镇定。
“为什么？”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不好说。”
“那就慢慢说。”
“小时候的创伤罢了。不值一提……”
“这样么……”
塞勒斯思索片刻，决定也不再戳人痛处。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回想的东西。儿时的创伤的确是很难治愈的。
他深谙这一点。
“你不能自己掐着圣光术走回去吗？”
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接着问道。
“你猜我是怎么来的？”娜塔莎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已经没魔力了。”
“不对啊？你来的时候不能带个提灯吗？”
“没油了。”
“……魔力灯呢？”
“没买。太贵了。啊不对今天刚买了几个，但是还没充能。”
“那蜡烛呢……”
“太暗了。没啥用。”
“罢了罢了……”塞勒斯苦笑着挥了挥手，“那我就好人做到底吧。”
“……谢谢。”
娜塔莎低头说了句谢谢。
“无所谓啦……走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