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拂拂不去夏日炙热,细雨飘洒洒不灭人心冷暖。已是数个日夜缓缓走过,应姝泠依然一睡不醒。
探访的人们来来往往,迥异的面孔换了一批又一批。医院的病房里气氛沉重,犹如迷雾弥漫在人们心头,散布着无尽的焦虑与彷徨。她的家人们日日早出晚归,最终还是败给了生活,单位或者公司,假期再长也要有个期限。护士们交接班的时候悄悄瞥了一眼,只见得众人的眼神慢慢变了样,希望慢慢堕入绝望。
“真是可怜的孩子,那么年轻,那么美好,那么……不幸……”
“别瞎说,让人听见怪不好。”护士长连忙打住,边挥手边斥责,踢着脚步渐渐远去。
……
某个下着小雨的傍晚,某个陌生的男人悄然出现在病房门口。他身穿黑色西装,身材挺拔健硕,脸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五官立体深邃,棱角分明,带着几分儒雅与贵气,看起来斯斯文文。
他来时正巧,偌大的病房空旷寂静,无人驻足,他看了看躺在床上安静酣眠的女子,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容。他从窗户旁搬了把椅子坐下,静静注视那恬静面容,久久没有挪动。他想起了很多年前曾经看过的一部动画,《Angel Beats》,里面描写了一群善良却被逼迫逃亡的天使们,他们在黑暗中挣扎,在死亡线上徘徊,最终回归了光明。而如今,她也正在这条路上。她的生命是光明吗?她心意终了吗?
男人引颈深思,似语非语,半晌方回过神来,顺手关上了房门,屋内光线倏然变得昏黄暗沉,窗帘紧闭,整个病房里显得阴森而诡异。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随即回到床前。
男人缓缓站直身子挪动脚步,挨到枕边,最后一次端详女孩的面容。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太过疯狂,他没有经验,也没有预想,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铭记女孩的相貌是他最后的一丝歉意。
他从西服内衬取出一段纤长之物,外面用纱布紧紧缠绕,直到层层剥开,布条沾染上某种粘腻腥臭的黑红色液体,里边的东西才慢慢露出真面目,那竟是一节指骨!
他小心翼翼地将指骨放置在床头柜上,底下垫了一张纯黑色布巾,然后重重咬开手指,任凭鲜血浸润指骨,口中低声吟唱着一段诡谲的咒语。
他的声音起初低沉而嘹亮,仿佛在呼唤沉睡的灵魂,继而变得高亢而尖细,仿佛在招揽地狱的恶魔。
“孕育万千子嗣的黑暗丰穰之母,
太古之初烬诞生命者,
我以卑贱的存在向您祈祷,
我以微末的呐喊向您赞颂,
我以项上的头颅向您献祭,
**之处黑暗潮涌,
伊始之所血脉喷薄,
伟大的生命,伟大的母神,
以吾赤诚换取汝之垂怜,
以子身躯承继汝之降临。”
随着吟唱进行,房间中的阴影越发凝重起来,周身的空气仿佛停止流动,如同被无形的能量填满,变得粘稠而诡异。呼吸声渐渐放大,转而变为阵阵呼号,吹拂过男人的耳侧,透过发丝,飘散在病房里。
男人眼神狂热地盯着指骨,他的声音愈发激昂,喉咙里发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响,仿佛在与某个不可见之存在对话。他的手指微微颤动,指骨也随之发出微弱的震动。
于是房间里突然泛起黑雾,愈来愈浓郁,好似流动的实体,阴冷而潮湿,汇聚至床头枕边,床上的女孩身体微微颤抖,眼皮轻轻掀动。
黑雾霎时间凝聚成珠,滑入女孩口中,应姝泠的身体开始随之产生变化,头发疯长,胸口丰润,肌肤紧致,黑暗的纹路在她体表浮现,顺遂经络扩散全身,散发出神秘的光泽。
“唔……”床榻上传来一声闷哼,应姝泠接着坐直起身,双臂抱胸靠着墙壁。她半睁着眸子,瞳仁朱润如玉,带着些许水汽,睫毛浓密纤长,唇色嫣红娇嫩,整个人散发出令人怦然心动的美丽。
“福赐主祭会华夏区代理议员,裴斯悯。”他缓缓走至病床旁边屈膝,伸手握住她的纤白小手放在唇畔摩挲,眼神中闪烁着难解的情绪,“为您效忠,我的母亲。”
“嗯。”女孩淡漠地应了一声。她的表情很平静,完全没有久睡不醒后的恍惚迷茫,甚至比清醒状况还要清醒一点。
“请问儿臣该如何称呼您,母皇陛下。”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温柔极了,他抚摸她的脸颊:“您初次降临,可有何不适之处?”
女孩偏过头避开他的碰触,声音冷硬:“应伊婉,就用这个名字来区分我与原主吧。”
“哦?那么言下之意是,原主仍有机会回归人世?”男人笑了笑,并未觉得方才的行径有何不妥。
“我自有分寸。”应伊婉抬头望着他,眼睛乌黑明澈,像是夜空中皎洁的月亮。
“谨遵旨意。”裴斯悯微微颔首。
应伊婉不再说话,她扭了扭酸痛的脖颈,伸个懒腰,然后站起身往洗手间走去,裴斯悯跟在她身后。
“你先出去吧,别打扰我。”应伊婉皱眉道,她好像保留了一点原主的喜恶。
“这里有一套衣服,我送过来,您一会儿可以穿上。”裴斯悯说完便掉头离去,应伊婉关上浴室的门,脱掉上衣。
宽松的t恤遮掩不住凹凸有致的曲线,她的身材很棒,胸型饱满挺拔,臀线修长笔直,腰腹线条优美匀称。她把t恤扔进洗衣篓,拉开花洒的水龙头,冰凉刺骨的水瞬间倾泻而下,冲刷过全身每一寸肌肤。
应伊婉闭着眼睛仰头任水淋落,水流沿着她白皙的脸蛋滑落至锁骨、肩膀、胸脯和腹部,最终消失在浴缸里,只剩水雾弥漫,笼罩着她朦胧绝艳的容颜。
水温稍凉,但是泡在浴缸里却不怎么感觉寒冷,反而非常舒服。
她的脑袋逐渐变得昏昏沉沉,身体也软绵绵使不上劲,她很确定自己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某些零散的记忆碎片却涌上心头,譬如过往,譬如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