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在不在?再不回答我就开门了。”
一如既往地没有传来回应的声音。
打开门,还是空无一物,而且灰尘积得越来越厚。
哥哥消失已经过去好多天了,但是我还是抱有一丝侥幸,所以每天我都会来到哥哥的房间门口试图找回曾经的日子。
哥哥的房间非常反常,即使我打扫了,第二天再看的时候房间里还是会积起灰尘,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那么多灰尘,而且积累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快。
打扫了几次后,我就不得不放弃了。
今天下楼的时候,我发现一楼哥哥的洗漱用品也不见了。
是的,自从那天哥哥不见后,和哥哥有关的东西都开始渐渐消失了,一点点痕迹也找不到了。
先是哥哥房间的家具,然后是小熊玩偶,然后是我房间家庭相册上和哥哥有关的照片都失去了哥哥的身影......
随着时间的流逝,哥哥相关的物品消失的速度还在加快,甚至我对哥哥的记忆也已经慢慢变得有些模糊了,我不知道我还能记住哥哥多久。
无情地,我珍视的事物被一个个夺走,我和哥哥之间珍贵的回忆也被抹去,联系着我和哥哥的物品被抹除。
但是我是那么得无力,只能通过写日记的方式做对抗,也许那天彻底忘掉这一切的我会觉得一切都是我脑补出来的吧,会认为我并没有哥哥,只是希望有哥哥宠爱才幻想了那么多。
叹了口气,我开始试着煮粥。
最近我格外喜欢叹气,尽管我很清楚这不能改变什么。哥哥可能真的不会回来了,周围的人已经不记得他的存在了。
唯一值得说得上是好一些的事情是,我在家政课时认真地学习了最基本的做饭的技能,使得我不至于从头学习。
在外面吃了几天后,我还是决定自己下厨,毕竟万一常常在外面吃又没有足够的运动量的话会长胖。万一哥哥哪天回来了,看到胖乎乎的我,估计会制定相对严苛的减肥计划,直到我减到标准体重附近。
一想到没有油水,只是水煮的蔬菜和肉片我就觉得痛苦,饭后休息好后,还会被哥哥拉出去跑步,除非是真的不舒服,不然根本逃不掉。
哥哥发起火来超级恐怖的,在那种状态的哥哥面前,我根本没有反抗的胆量。尽管平常哥哥和和气气的甚至没有什么脾气,常常惯着我,但是在涉及身体健康的方面,他一向是比较严格的。甚至为了防止我长胖,专门学习了营养学的知识,做饭的时候也会大致计算热量。
我不是很喜欢油烟的味道,因而家里基本是哥哥下厨,我的厨艺自然练习不足,甚至有一些退步。
不过有着哥哥做的美味食物我根本没有下厨的必要,我已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有的时候实在懒得厉害,我会让他喂给我吃,虽然有些羞耻,但是每次这样做完我的心跳都会加快不少。
这两天我做的菜都是基础的家常菜,味道不算特别出彩,对于已经被哥哥美食驯化的我的胃来说,无疑无法很好得到满足。
哥哥消失后,我才意识到我的日常已经离不开哥哥了,我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的背后都有哥哥的身影。一直以来的习以为常的事情,在哥哥消失后,才发现并不尽然,只是我习惯了哥哥对我的宠溺罢了。
我大概是被哥哥宠坏了吧,所以如同漫画那样,不懂得珍惜眼下幸福的人,幸福就会如同沙子那样从她手中滑走,于是哥哥从我生活中消失了。
我不愿意相信哥哥消失了,我宁愿他只是去了其他地方。可是现在除了我已经谁也不记得他了,人的“第二次”死亡的现象竟然发生在了“第一次”死亡之前。
假如他只是去了别的地方,我相信凭借他的努力他会生活得很好。
也许他会有新的家庭,新的妹妹,我不再是他唯一抱有亲情的人,也可能不再是他唯一的妹妹。
只有失去,人才能体会到平静日常下的每一天是多珍贵,理解那个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人究竟占了多大的分量,明白自以为的理所当然的背后是什么。
假如我对哥哥坦率一些,也许他不会心理如此疲惫。
假如我试着更多体谅哥哥,也许他不会常常自我放逐。
假如我没有许下那个愿望,也许他就不会从这突然消失。
可是无论多少假如,都于事无补。
如果有神明,请把我的哥哥还回来,即使他讨厌我也好,即使他责备我也好,即使他有了喜欢的人也好;我都不在意,我只要他能回来,回到我的身边,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我不知道哥哥能不能再出现。
所以我等待着,等待着那个笨蛋,我要以最好的形象等待他,要进行妹妹修行,给他一个迟到的惊喜。
所以我不能邋里邋遢的,不能自暴自弃,我要从现在开始做一个理想的妹妹,让回来的他大吃一惊。也许他会称赞我吧,然后用那只大手揉乱我的头发,可能那个时候我会舍不得拍掉他的手吧。
所以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自你消失,已经过了七天十个小时五十三分钟零六秒了。
名雪非常非常想念哥哥,名雪已经快寂寞得死掉了,名雪当初和哥哥的约定还有效吗?
有些自嘲的,我无力得笑了笑:“笨蛋似的。”
我的房间里已经见不到我喜欢的薯片了,我也不再在床上吃薯片了,比起薯片明显是我的妹妹修行更有价值。除了刚开始的的时候有些不适应外,戒掉坏习惯比我想象得容易,也许那个家伙在我心里的分量已经,不,那个家伙是无可替代的。
他?他是谁?
!!!!
记忆有一瞬间变得模糊。
那个人是谁?我突然想不起和他有关的记忆了,但是心底的声音告诉我,那是我最重要的人。
猛然,我看到了桌上的便利贴,“如果觉得忘了重要的事情,立刻回房间看日记。”
日记?
我的背上蒙了一层冷汗,我刚刚就差一点,就会忘记哥哥了。
记忆随着日子的变化,越来越迷糊,一开始只是忘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后来渐渐忘记一些过去的回忆,现在我已经快要忘记哥哥的存在了。
要不是我每天都会看日记来增强记忆,可能我已经忘记哥哥了。
可是尽管我已经尽力在抵抗了,我还是有一种快要彻底忘记哥哥的预感,也许这是不可避免的。
回到房间,我又从头将日记翻了一遍。
一次次重新翻阅日记,原本还算整齐的本子,现在这些日记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书脊也有些变形。在一次次翻阅之中我内心对于哥哥的喜欢再也隐藏不住了。
从抽屉里取出已经无法戴上的木戒指,我把它放在掌心摩挲,日记里记录了它的来历。
这是我七岁的时候向哥哥索要的礼物。
这个戒指是哥哥用锉刀一点点磨出来的。在我生日的时候,哥哥把它戴在了我左手的无名指上,我们在月光下定下了约定。
我没有给哥哥制作戒指的能力,所以我从自己头上剪了几根头发,系在了哥哥左手的无名指上。
因为课本说过女孩子的头发唤作“青丝”,在隔海的九州大陆,与“情丝”谐音,所以可以用来拴住有缘人。
不过,后来渐渐得哥哥不再提及约定的事情,也许他已经忘记了我们年少时定下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