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由于之前经过阳介允许,名雪自然而然得赖了下来没有走,她甚至把一些玩偶放到了自己一侧的床头柜上,某种意义上也是宣誓领土主权了。
阳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有关中国战国历史的书本翻看了起来,而名雪则打开了阳介的电脑,继续了更高难度的弹幕挑战。名雪最近意外的有些沉迷东方红魔乡这款游戏,她对灵梦、魔理沙这两个不同角色的操作也越发得心应手,由于每一次只能选择一个角色出战,名雪往往通关一次就下一次就切换另一个。
阳介在下午和名雪讲故事后,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名雪主动提供膝枕服务使得阳介心中的阴霾暂时消散了。只是他发现,他越来越依赖这个女孩了,甚至更离不开名雪了。自从那天名雪变得温柔以后,阳介尘封在心中的约定与感情隐隐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所以他讲了那个安徒生的故事,但是他不确定名雪有没有理解他的暗示,或者说理解了多少。他不清楚这份感情究竟应该怎么处理,他不想做姜饼人,但是他也不想名雪得知他心思后为难。
阳介已经承受了太多,忍耐了太多,压抑了太多,如同被压过头的弹簧似的,他处于一种随时绷断也不奇怪的状态。
名雪的温柔使他矛盾,少年和哥哥两者的身份在他脑海中的争斗越发激烈,甚至有些不可开交。尽管两个角色都有着不希望名雪受到伤害的一面,但是这两个角色根本上存在着矛盾。
阳介的情感有些扭曲和炽热了,以至于不时会灼伤自己。也许应该责怪父母当初的态度和对阳介不信任的行为,也许应该责怪阳介第一次抱有了过于沉重的期待,也许应该责怪世界本身。
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孤独容易推动他走向极端和封闭,最后不是升华就是陨落。无非这两种结局,不存在中间的妥协。
无根的浮萍在风暴之中是那么的脆弱,随时灭亡也不奇怪。
只是羁绊的束缚,有了重要的事物,使得那个人头一次有了期待,也许自己没有被抛弃,也许自己也有幸福的资格,只是当他知道这份幸福也是不被容许的时候,他受到的伤害自然比之前更为强烈。
长大一些之后,阳介还是没能彻底割却自己心里对幸福的期待,只是他逐渐把这个埋在了心底。他不想在名雪还分不清感情区别的时候趁虚而入,他希望以后的名雪给他一个答案。
他做不出抉择,他也软弱了,他期盼着那个答案,却又希望着那个答案永远不要到来。有了那个答案他才有信心走下去抑或是彻底断绝心思。
一边思索,他一边翻着书本,文字映入他的眼帘,但是看进去多少只有天知道了。只是他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如同被蜜蜂蛰了似的,他几乎要跳起来。
那页讲的是一个叫做齐国的诸侯国发生的事情,姜诸儿和文姜的恋情让阳介的心再一次被拨乱了。倏忽间,他又想起来了《古事记》中伊邪那岐夫妇的事情。
不安的种子再一次发芽了,他赶忙一口气翻过几页不去看,只是刚刚的故事还有页码就这么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一时怎么也挥之不去。
名雪正打游戏打的入神没有注意到阳介心情的变化。
而此时阳介和由绮那双淡绿色的眸子对视了,一时间心情竟好了一些。
正想招手让由绮过来,由绮已经默契地过来了,她的趴在了阳介的膝上,示好得蹭了蹭阳介。
把书放在了折叠桌上,阳介轻轻抚摸着由绮柔软的毛发,软软的而带有些许温暖,伴随着她的呼吸,她的腹部有节奏的鼓起来又松下去,阳介的抚摸使得她眯起了眼睛,甚至轻轻的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暂时放弃了看书的念头,阳介轻轻挑逗着由崎的两只耳朵,这使得由崎有些不耐,她抬起头威胁似的轻轻咬了阳介的手指一口,不过她很有分寸,没有让阳介破皮。
阳介收敛了些许,开始抚摸她的脑袋,没多久由绮的眼皮略微有些打架,然后她蜷起了身子,在阳介的膝上睡着了。
由绮睡着后,阳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的目光好像还在书上,实则余光全在由绮身上。心里柔软的部分被由绮毫无防备的样子触动了,他想起来当初如同刺猬那样,对他充满敌视的名雪渐渐卸下心防的后样子。
心里一暖,他露出了笑容。
阳介暂时不去想那些事情,沉浸在眼下的幸福总比患得患失好一些。某种意义上应该归功于由绮身上特有的那种魅力,抚摸她纯白的毛发的时候,心灵如同也被洗涤了一般。
由绮在阳介的膝上翻了个身,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觉,也许是猫咪特有的平衡天赋的关系,翻身的过程中她倒是没有掉到地上而是稳稳得在阳介的腿上再一次软着陆了。
看着完全没有戒备的由绮,有些无奈的阳介轻轻顺了顺她的毛。
这时名雪已经暂时没有游戏的兴致了,于是转头看哥哥,却发现哥哥的视线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凑到了桌子前,名雪采用鸭子坐的姿势坐下,然后用白净的小手在阳介的面前挥了挥。
“哥哥,陪我聊会天嘛?”
“啊。”阳介这才回过神来,手上不由得用力了一些,然后由绮就被弄醒了,起床气上头的由绮再一次轻轻咬了阳介的手指。
“哥哥,刚刚不会一直就看着书发呆吧?”
“没有。其实我只是突然觉得看书有些乏了才放空了一下。”
阳介拍了一下由绮,由绮再一次咬了他的手指一口,在名雪的视线的死角里,她有些委屈得快步回到了床底下。如果能说话的话,她一定咬死阳介这个有了妹妹忘了猫猫的负心汉。
阳介侧过头打了个喷嚏,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念叨自己。
名雪略带担忧得看着阳介:“哥哥你不会又着凉了吧?”
“怎么会?我的体质特棒,不信你看我的胳膊。”阳介露出招牌微笑,洁白的牙齿闪闪的。
名雪用力捏了捏阳介的肱二头,不知为什么有点脸红。
“不早了,今天先上床休息怎么样。”
看了眼床边的闹钟已是九点半,阳介略微洗漱了一下上了床。
却看见名雪正趴在自己被窝里。
“名雪?你趴在我被窝里干嘛。”
“哥哥,我在给你暖床啊。”
阳介捂额,这句话槽点实在是太多了,一来暖床向来是某个身份才做的,二来夏天哪里需要暖床。
轻轻敲了敲名雪的脑瓜子,阳介道:“我要上床休息了,你回你的被窝去。”
名雪捂着脑袋,略带不满得回到了自己的被窝,心里则埋怨道“大木头”。名雪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哥哥居然没有看着她,而是在看书,她觉得有些吃味,故而觉得小小恶作剧一下吸引哥哥的注意力。
关了灯,屋内一时暗了不少,由于今天一天情绪起伏得厉害,阳介的精力自然有些不济,头沾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让本打算讲一些晚上的悄悄话再睡觉的名雪一阵不爽,报复似的,她隔着被子把腿架到了阳介的腿上,阳介的呼吸不自然的一顿,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名雪有点小小的失落,她心思又活络了几分,然后用手捏住了阳介的鼻子。
呼吸不顺的阳介自然醒了,然后有些光火,心里念了好一会妹妹经,才压下了些,以平静的口吻,他说道:“名雪,我觉得我犯了一个错误。”
“嗯嗯嗯。”名雪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以为阳介意识到了忽视伟大的可爱的妹妹的错误。然而阳介的下一句话粉碎了她美好的幻想。
“所以,明天开始你搬回去住吧?”
“诶诶诶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