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黄昏,冀州邺城。
一间所属铜雀商会的客栈内,季晏清迷迷糊糊地从床榻上醒来,衣杉间仍残留着少女的幽香。
望着陌生的房间,他心中立刻警觉起来。
根骨提升至甲等上品后,他的恢复能力便远超常人,昨夜濒死的伤势现已无大碍。
房内装饰素雅,半旧的木桌上摆着两座燃尽的烛台,两边是脱漆的长凳,墙壁挂着匾额,上头书有“宾至如归”四字,似是座客栈里头。
窗台上落着几只麻雀,正在叽叽喳喳地叫着,窗则是车水马龙的街头。
片刻功夫,季晏清便判断出他已回到邺城,而且这家客栈应位于东城门附近。
几步过后,季晏清从内屋走出,径直映入眼帘的是一副令人血脉喷张的景象。
约莫两丈外,姬清焰正乖巧地躺在藤木椅上,且只裹着轻薄的亵衣,肌若白雪,身段娉婷多姿,晶莹纤柔的小腿微屈,柔荑安放,掩面薄纱已然褪去。
眉若翠羽,朱唇娇艳欲滴,玉靥绝艳,尤其是樱唇勾起的那抹浅媚,欲引人一亲芳泽,好感受那醉生梦死的极乐。
一眼,仿若万年。
纵使是阅美无数的魏王世子,此刻内心也无可避免地产生悸动,举止竟竟有几分失态。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妩媚清雅居然能够齐聚同存,还是这般融恰。”
季晏清轻声吟道,食色性也,爱美之心是人皆有之,那双桃花眸中满是对佳人的欣赏。
继而一阵突兀的声音从他脑海里传来。
[好白好大!看着眼前的美景,你不由想到王府内打年糕的场面,抬起木槌,粗暴地将柔软饱满的面团砸到变形,可洁白面团韧性极好,木槌刚一抬起,便迅速恢复为浑圆饱满的形状,过程往往需要反复数次,才能…… ]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世子殿下心底深处很是不屑,可脸庞却莫名其妙地闪过红晕,目光也微微下移。
就在此时,姬清焰却忽地睁开了双眼,乌黑眼眸清澈明亮,很是惹人喜爱。
季晏清慌忙收回视线,迅速转过身去,装出一副君子,非礼勿视的模样。
“姬姑娘,今日的风儿倒是颇为喧嚣,刚才我眼里居然进了沙子,倒是有些唐突了。”
“没想到也是个色胚……”
姬清焰轻声嘀咕一句,抓起旁边的裙子,紧紧抱住在身前,遮住如羊脂玉般的胴体,看表情就知道她对季晏清的鬼话根本不信。
“现在我要换衣服了,还请季公子小心一点,眼睛里可别又进沙子!”
确认他没偷看后,少女轻手轻脚地套好裙子,柳腰盈盈不堪一握,玉腿白皙纤细,再裹着双鱼冰丝罗袜,简直是件完美结合艺术品。
秋风渐凉,世子殿下凝望着窗外的街道,脑子却仍有些混乱,那曼妙婀娜的身姿已然镌刻心底。
客𣏾附近,勾栏赌坊连接成片,随处可见的小贩忙着吆喝叫卖,沷皮无赖们则围座茶摊边,专心听着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
“话说那魏王世子季晏清好色成性,日常以欺男霸女、逼良为娼作乐,还尤爱挑已婚妇女人下手。”
“已婚妇人?真的假的!老许你可就别胡说了,世子殿下尚未及冠,就有这种癖好?”
“诶,我还能骗你不成,城东头的王寡妇前年早些时候就遭了毒手,还差点闹得要上吊自杀。”
“可那王寡妇今年多快六十了。”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这个年龄对咱们来说是望而却步,但对世子殿下……”
讲到这里,那说书人战略性停顿一下,将手中惊堂木那么一拍,朗声道:
“倒是正正好好!”
话音刚落,围观众人无不拍手喝采,兜里有闲钱的不忘赏他几个铜子。
茶摊内外顿时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听着说书人口吐莲花,讲述魏王世子带人威逼王寡妇就范的事迹,季晏清暗自握紧拳头,深吸一气。
若是搁平常听见这话,他高低得打赏说书先生几十两银子,再请茶摊里的诸位喝杯上好的清茶。
讲得确实不错,挺有新意。
而且绘声绘色的,仿佛让人身临其境,连魏王世子那猥琐下流的表情都尤在眼前,弄得他都怀疑自己到底有做过这混账事没。
事实上,这邺城内近半数的说书人都收过王府的银子,每天专门负责编排魏王世子的黑料,主打的就是一个变态重口、违背人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季晏清就是魏王世子最大的黑粉头子。
寻常百姓家或许会因为孩子德才兼备、胸怀壮志而感到欣慰,可季晏清身为握有重兵的藩王世子,要是再德才兼备、胸怀壮志,那有朝一日说不准就真来个蟒袍换龙袍。
毕竟在龙椅上那位的眼中,他无才无德、纨绔败家便是最大的功。
“呸,季晏清真是丧尽天良,这种违背人伦的无耻之事都做得出来!”
不知何时,姬女侠已经换好衣物,穿旳仍是那件紧身劲衣与墨色马面裙。
唯一的差别,便是没有再戴上面纱。
“就是就是,魏王世子那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我看骂他畜牲都已经是抬举他了。”
季晏清随声附和,表情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碎尸万段。
“此番清焰得公子相助,定能剑斩季氏奸贼!”
姬清焰抱拳施礼道,算是从被看光身子的尴尬中走岀来,恢复那番江湖女侠的飒爽。
而季晏清只是笑着摆了摆手,并未作答。
忽然,客房的门被人敲响。
“客官,晚膳准备好了,要小人送进来吗?”
“不必了,我这就来取。”
季晏清向少女打个噤声的手势,跨出箭步上前,微开房门,与那送饭的小厮目光相对。
有时简单的一个眼神,便能传递出很多意思。
“姬女侠先用早膳吧,等到申时,我先回魏王府看看情况,再想办法把你引荐进去。”
客栈的早膳很是简单,两碗白粥,一碟咸菜而已。
在鬼影山脉里饿了数日的姬清焰捧起粗糙碗,立刻就咕咚咕咚喝掉起来。
直到她发现有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少女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碗,笑盈盈道:
“以后就叫我清焰吧,公子和我也算是朋友了。”
季晏清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问道:“邺城粥好喝吗,清焰姑娘?”
“还行,就是有点涩。”
“邺城的粥是很好的,至于涩的那部分……”
季晏清后撤半步,继续笑着说:“应是酥骨软筋散的药力尚未完全化开,才被姑娘尝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