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梢头,邺城西侧的马府灯火通明,奢华宅邸修建得极为气派,两尊威严的石狮雕塑蹲守门前,远远望着便令人脊背发寒。
府邸外围日夜有佩刀护卫来回巡视,其蓄养聚灵境打手多达百人,晖阳境也有数十,俨然像是处小型军营。而马府最深处则传出丝竹之声,隐隐能听见少女的媚笑撒娇。
马家虽远不及门阀世家,但却颇有财力,靠地下赌坊起家,其家主马凌云早年落草为寇,专干绑架来往行商,索取赎金的勾当。
后来炎夏朝一统天下,缉捕流寇,马凌云原先绑票的生意难以为继,才贩起私盐。
但要论起马家的发迹,也就在近些年,马凌云砸重金交好张老将军的次子,自幼被严格管教的张宏远哪里见过这般纸醉金迷的场景,很快就在银两与美人的双重攻势下沉沦。
得到归德将军府的金字招牌,邺城除去魏王府的各方势力都要给马家面子,借着这阵东风,马凌云立刻着手洗白自家的生意。
赌场、青楼、钱庄等等,都是些暴利的生意,可谓是日进斗金。若非后来铜雀商会强势崛起,硬生生挤垮马家的半数产业,那马凌云怕是要独霸邺城商界。
马凌云也想过给铜雀商会暗中使些绊子,结果当晚就被紫翎楼,炎夏第一杀手组织的顶级刺客割下小拇指,差点把命都赔上。
割指之仇岂能轻易翻篇!
然后,他便极其丝滑地下跪认错。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故事,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否则连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落叶飘荡,马府对面的暗巷中。
换好夜行服的姬清焰,正躲在阴暗处观察着门前守卫的一举一动,丹凤眸露出稍些忧愁。
“底邸戒备很是森严,唯以潜入。”
季晏清表示认同地点头,轻声道:“如今我有三条潜入马府,探查玄铁踪迹的办法。”
“什么办法?”姬清焰好奇地问道,她突然发现眼前的无良世子有时还是蛮靠谱的。
“马府墙高瓦厚,可唯独南墙有处狗洞,臭气熏天,从那里钻进去绝对没人能发现。”
季晏清自信地说道,在原著里主角就是通过钻狗洞的方法避开守卫,最终找到玄铁所在,想要通关的话,就只有这一种方法。
“才不要呢!”
话音未落,姬清焰立刻摇头表示强烈抗议,哪有会钻狗洞的女侠,这也太耻辱了。
眼下还有另外的方法,又不是没得挑。
“既然如此……”
神念一动,漆黑的无锋剑倏然出现在他手中。
本命魂器,随心而动。
“只要把马府的护卫全部杀光,那肯定就没人能发现我们,最完美的潜行,计划通!”季晏清目光锋锐如刀,邪笑着说道。
“你有病啊,那肯定会把官府引来的!”
“所以我更推荐第三种方法。”
因为动静过得大,所以会引来官府巡查,那直接派官府抄了马家,问题不就迎刃而解。
主角有主角的办法。
而作为黄毛反派,他自然也有黄毛的方法。
季晏清走出暗巷,清冷月光下,那身云纹四爪白蟒服尤显得华贵至极,指尖搭在鬂角,一点点撕去面皮,露出那张堪称祸国殃民的脸庞。
一声清脆的口哨过后。
周遭火光四起,三百虎豺凶骑闻迅赶来,黑压压的军阵踏得地面震动,顷刻间便将马府围住。
在众护院惊惧的眼神中,一位身着银盔亮甲的小将翻身下马,恭声道:
“末将果毅都尉(从五品),张昭远参见世子!”
“起来吧,你家的事也叫你来看看。
匆匆赶来的张昭远不明所以地起身,实在想不通这为何是他的家事,他弟弟为人虽然狂妄了些,纨绔了些,贪财好色了些,但应该不至于作奸犯科……
好吧,他现在也不是很确定。
抬眼望去,只见世子殿下行至马府门前,从袖中取出拜帖,递给双腿发抖的门房。
尚未接过帖子,那门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道:
“世子殿下,马家父子作恶多端,小的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准备弃暗投明指认他们。”
季晏清微微颔首,在虎豺骑的簇拥下从正门踏进马府,步履惬意从容。
“姬女侠再不跟上来,我就自己去找玄铁喽。”
听闻此言,发懵的姬清焰才回过神来,慌忙跑到魏王世子身旁,玉靥漾迷人的起绯色。
要是知道有这么多人一起“潜入”马府,那还不如去钻狗洞算了,弄得她现在像是季晏清的跟班。
再者根据姬清焰对江湖豪侠的理解,侠者天然就站在官府的对立面,除去家国危亡之际,不然与朝廷鹰犬的合作高概率会影响到她在业界的风评。
虽然单凭被藩王世子俘虏调教,这一点就能把姬清焰的江湖名声干成负数。
耻辱中的耻辱啊!
这些仇她都记下了,总有一天要把季晏清抓来给自己牵马洗剑,为奴为仆。
姬清焰暗自想道。
马家府邯占地极广,假山流水,长廊亭阁,都快赶三分之一座魏王府。
后院雅堂内,琵琶轻弹,忽明忽暗的光影间,胭脂飘香,穿着暴露的西域舞姬扭动起性感的娇躯,看得人血脉喷张。
两位颇有姿色的婢女侍坐张宏远左右,处子的幽香萦绕鼻尖,内心的欲火已有些压抑不住,他那粗糙的手掌顺着酥腰攀上,想要好好揉捏那对雪兔。
忽然,一阵剧烈声响从外传来。
桌角的酒杯被颤地洒在婢女的亵衣上,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琵琶声息,舞姬也停止扭动腰肢。
张宏运皱了皱眉头,不满地说:“都傻愣着干什么?接着奏乐,接着舞。”
舞姬们不敢怠慢,立即又开始翩翩起舞。
马家父子相视一眼,双腿被打残的马阳饮尽杯中的美酒,出声说道:
“张大哥,这气氛好像不对啊,要不先派两个人出去看看情况?”
“你怕什么?我爹是归德将军张继”沉默片刻,他似是有些醉了,“我哥……张昭远,世子爷的心腹。到年纪轻轻做到果毅都尉。”
“在邺城,就是天王老子也要敬我张宏远三分!”
话音刚落。
砰得一声巨响!
手持流银长枪的小将怒目圆睁,快走到自己不成器的弟弟跟前,猛然一拳砸下。
“混账东西,你看看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