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宁念是否身体真的异于常人,在王大娘的悉心照料下,受了如此重伤的宁念,第二日已经悠悠转醒了。
宁念醒后,也不说话,仅和每天来照顾自己的王大娘简单交谈几句,每日只默默躺在床上养伤,四五日后,已经可以下床了。
王大娘知道这孩子要养病,忍痛杀了自家养的一只老母鸡,用猪油慢慢炖了,每日送来给宁念喝。自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之前这么惹人怜爱的孩子,怎变成了这样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王大娘看着宁念乖顺小口小口的喝着汤,自己是个地道农妇,嘴巴笨拙,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宁念,只能怜惜的扶着宁念后背,看着他喝汤。
那王屠户也进来了,看自己母亲王大娘杀了家里唯一一只鸡给宁念炖了汤,心中虽不舍,但看这孩子也着实可怜,只能瓮声瓮气的开口叮嘱:
“娃娃,此番吃了苦头可切莫再相信那些城里人了,他们个个都鬼精,长了不知多少心眼要害你哩,哪比得上自家乡里淳朴?出了这种事,也别往外闯荡了,安心在家劳作,等过年开了春,叔给你介绍个漂亮媳妇。”
宁念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晓得了,又听王屠户说要给自己说亲,多漂亮的媳妇能比得上沐夫人对自己的好?思及沐夫人,宁念心里又像针扎似的疼,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王大娘看宁念又想起了伤心事,忙把自己家这不会说话的儿子撵了出去,自己留下照顾。
宁念能下地走路后,性情大变,也不和别人交谈,每日天蒙蒙亮就上山打柴。只疯了一般狠命打上一天柴火赚钱,每天晚上累到不行再回家,洗个澡便蒙头睡觉,想让自己累到没功夫去思考才好。
王大娘看这孩子不要命一般的劳作,也心疼,又见这宁念每日打了双倍的柴火交于王屠户,心里自然晓得这柴火是宁念是为了回报自家的那只老母鸡,夜里还悄悄抹了几把眼泪,这般懂事俊秀的孩子,城里哪个没心肠的能忍心害他呢。
这乡下王大娘心疼,另一边曹家的春泥候在沐夫人门外也心急。自家夫人自打那宁念走了后,整日闷在房内不出门,曹家事务大大小小也不再搭理,都被那曹老夫人寻了空子把持了去。
春泥候在门外焦急,自家夫人这几日就起了一次,命那下人去广场池塘里寻她丢下的玉钗。春泥也不知沐夫人是何想法,数九寒冬的天气,下人们只能忍着刺骨的池水,寻到了钗子后,才发现已经断成了两截了。
春泥将那摔成两段的钗子交给沐夫人后,沐晚秋看了只是呜呜的哭,又急着要春泥寻最好的手艺人把钗子接好,一切要完好如初才行。
春泥为了这根简陋的钗子忙前忙后了大半天,终于是修整妥当了,再拿给沐夫人看。沐晚秋这次倒是不哭了,只让春泥把玉钗放在自己首饰盒最下方,用铜锁锁住了,也不再去看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玉剑门内,顾灵芝倚着自己那柄青梅,在玉剑门门主闭关的居所外等候。
顾灵芝从天还没亮就迎着寒风在门外等候了,等的实在心急难耐,却也不敢出声。
只因顾灵芝比谁都清楚,自家姨娘顾凝烟乃是当今大楚王朝第一人,修的又是那冷心冷情的无情剑道,自己是万万不敢在姨娘面前造次的。
顾灵芝前几日软磨硬泡着姨娘,说一定要收个贴身小厮入宗,顾凝烟都冷声拒绝了。玉剑门本就不随意招收外人,这是几千年的规矩。顾凝烟实在被顾灵芝惹得不耐烦了,自己又不善与人交谈,索性直接闭了关。
顾灵芝兀自胡思乱想着,思考今日如何缠着姨娘才能得到许可,让那傻小子上山来陪自己。
“唉”,屋内的顾凝烟叹了口气,自己虽修那无情剑,但又不是天生绝情。想到自己又亏欠顾灵芝的母亲许多,终究还是不忍心让顾灵芝在这寒天受冻,只施了个法诀,让自己闭关的大门悄悄开了一道缝隙。
看着面前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角,顾灵芝心中大喜。姨娘还是疼爱自己的,也不枉自己在寒风中等了这么久,顾灵芝壮了壮胆子就推门进去了。
顾灵芝迈步走进大门,一美妇双腿盘坐在玉蒲之上,眉如含黛,面色冷艳,惶惶然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高洁典雅模样。身上纯白的道袍也掩盖不住自己让人瞠目结舌的完美身材,道袍虽宽松,胸前雪脂却实在挺拔,违反引力似的。月牙似的臀儿,也因为坐姿原因,肉膏似溢,铺满了蒲团。
顾灵芝也不是没见过美人,可每次见自家姨娘这等绝色也不禁暗羡,只敢偷偷的打量几眼姨娘。看着姨娘傲人的雪峰,估计只有自己之前在曹家见过的沐夫人能比一比了。又想起沐夫人如此痴迷那宁念,心道自家姨娘要是见了宁念,应该也会喜爱上他的。
顾凝烟看着顾灵芝眼睛贼溜溜的偷看自己,心中不耐,只冷声开口:“灵芝,所来到底何事?”
顾灵芝听顾凝烟严厉的语气,自己是最怕这冷情的姨娘,也不敢再乱看了,连忙低下了头,拘谨的像鹌鹑似的开口:“姨娘,我非要他上山来陪我不可。”
顾凝烟知道那个“他”是谁,心中不免嗤笑,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让这顾灵芝下了山见了一面就记挂上了,死缠烂打了许久也要将他带上山。
顾凝烟自己就是门主,门规自然是大于一切的,淡淡回答道:
“玉剑门自有规矩,我已回答过你,要拜入宗门,只待验灵会过后,如有天赋,自然可来。”
顾灵芝急了:“可姨娘,我只想他进山陪我,万一他没有......”
顾凝烟听顾灵芝的这一套话术这几天早已听腻了,也不想和顾灵芝过多纠缠。还没等顾灵芝话说完,只抬手扫了一道罡风,将顾灵芝吹出了门。
顾灵芝失魂落魄的看着大门在自己眼前关上,也不敢找姨娘再理论了,真要把这冷心冷情的顾凝烟惹急了,可真是会上手打自己的。
顾灵芝从小可没少受顾凝烟的蹉跎,现在想起来自己的屁股还痛呢。咬了咬牙,还是背着剑下山去了,但顾灵芝心中却盘算着这次验灵会,笃定了抢也要把人抢回来,先带到山上再说,她不信顾凝烟看了宁念能不喜爱上这个孩子。
顾灵芝摸着剑穗上宁念刻的挂件,还不知这傻小子过得怎样呢,之前看那沐夫人对他如此疼爱,许是过得不错,每日估计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是不是都要忘了自己了。
哼哼,顾灵芝轻哼了两声,宁念若是敢忘了自己,自己定要遵守约定把他阉了。又想到宁念害怕的样子,顾灵芝又笑出了声,等自己下了山把宁念抢回来后,就让那沐晚秋守着空房哭去吧。
不出几日,宁念身上的伤都好全了。宁念觉得自己体质可能确实异于常人,这才几日过去,背后看着恐人的疤痕全都去了,露出了光洁如玉的皮肤。
那王屠户怕宁念胡思乱想,唯恐他害了癔症,专门托自家兄弟去集市上帮宁念打了把猎弓,又教宁念狩猎知识,帮他转移注意力。
宁念得了那花梨木做的猎弓,自是宝贝万分,每日只管跟着王屠户上山去打猎,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似是把之前的不愉快都抛去了脑后了。
宁念虽年纪不大,手上力气却是惊人,单臂就可开弓,把王屠户的眼睛的都看直了,每日上山,必定满载而归,兔子山鸡打了个遍,让王屠户杀了去那集市上换钱。
宁念又用钱给王大娘补了几只肥美的老母鸡,哄得王大娘也满心欢喜。
时间过的飞快,宁念学会打猎后,家里余钱渐渐多了起来,王大娘都让宁念一分一文的小心存了,说开春后留给宁念说亲用。
腊八节的时候,王屠户从外带了几盏烧刀酒,宁念不会喝酒,还是被王屠户半强迫的逼着喝了几杯,王大娘想阻拦却是晚了,宁念已经喝的迷迷糊糊,回了自己家,抱着宝贝猎弓倒头就睡了。
此时宁念在床上睡得香甜,还不知明日自己的命运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