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稀稀疏疏的都离开了,曹老夫人领着曹爽在沐晚秋身旁站定。有曹爽在身边,曹老夫人更是信心倍增,看着沐晚秋娇柔的作态,曹老夫人心中积攒多年的怨气终于在此刻一起爆发了:
“沐晚秋,我看你这愚妇确实笨的不轻。”
“这是何意?”沐晚秋没回过神,还没反应过来曹老夫人用词不雅。
曹老夫人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曹家下人注意自己,才继续开口:“什么叫‘这是何意’?要我说,你就尽快交了你那曹家生意,尽早滚出曹家最好。”
沐晚秋这才反应过来,拉着春泥冷声道:
“曹夫人怕不是疯癫了,怎敢说出这种话来。”
曹老夫人哈哈大笑:“我看疯癫的是你才对,尽快收拾了行李净身搬出去吧,我也不再追究,你可知我儿曹爽身怀灵根,不日便要拜入仙宗,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一凡俗妇人还想和我儿作对不成?到那时,你拿什么和我斗?靠那宁念么?”
提到宁念,曹老夫人不由更加得意,继续出言火上浇油道:“我说你愚昧你还不信,你可知下毒一事,全由我一手谋划,那傻小子从始至终都无害你之心,我笑你愚昧,竟真赶那宁念出了家门,那小子估计现在是恨透了你!”
沐晚秋听了这话,如遭雷击,竟是站也站不稳了,旁边的春泥听得也是心惊,急忙扶住了沐晚秋。
曹老夫人看着沐晚秋受惊的作态,更是得意:“姓沐的,你就后悔吧,你一外姓把持我曹家已久,我在你手底受过的苦可不比你少!”
沐晚秋只瘫靠在春泥身边,心似针扎一样的疼,脑中万般念头闪过,只定格在了宁念身上。
这可怜的孩子!沐晚秋想着宁念的脸,简直追悔莫及。心中万般火起,也顾不得大家闺秀作态,一把拽住了曹老夫人干枯的头发,扬手发疯似的捶打。
曹老夫人都懵了,这平日里温和亲善的沐晚秋能直接上手殴打自己,是万万没想到的。旁边曹爽也看楞了,刚想上前帮忙,却直接被春泥叫来的家丁制止了。
曹老夫人逃也似的从沐晚秋手中挣脱出来,破口大骂:“姓沐的你真是疯了,你真当曹爽以后拜入了仙家不敢报复你?”
沐晚秋恨极了眼前这贱人,皆是因为她,才害得念儿和自己离心,径直喊了春泥旁边的家丁过来:
“我要断她两条腿。”
那两名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说现在当权的还是沐晚秋,主子事大,点了点头,一人寻了曹老夫人一条腿,用力折了。
那曹老夫人当真没想到这沐晚秋能如此疯癫,只杀猪般的哀嚎了一声,直接昏死了过去。
曹爽在旁看着全程,一句话不敢说,生怕惹怒了面前这煞神一样的沐晚秋,给自己两条腿也折了。
“把这贱人带下去,关进屋内,一日只给一顿饭,除我以外,不许有人进屋。”
沐晚秋狠厉的吩咐了下去,又看了看曹爽:“你若要报复,随时欢迎,但我在曹家掌权一天,你这主母便不可放肆。”
曹爽听了只能鹌鹑似的点了点头,不敢再说话了。
看着面前像死猪一样被拖下去的曹夫人,沐晚秋泄了气一般的跪躺在地,春泥吓坏了,连忙将沐晚秋送回了房内,又去寻医生来观望。
另一边,顾凝烟抱着宁念御空急行,宁念被顾凝烟紧紧贴着,也莫名的觉得安心,这仙子虽气质冷厉,这怀抱倒是温暖宽厚,就像沐夫人似的。
想到了沐夫人,宁念也觉头疼,又往顾凝烟怀里缩了缩,嗅着顾凝烟怀里冷艳的幽香,不再去想沐晚秋。
顾凝烟修的是那无情剑道,本就不适应和别人如此接近,这宁念又往自己怀里依偎,惹得自己胸前雪脂都热热的,顾凝烟静静感受着这滋味,罕见的红了红脸。
顾凝烟未做他想,只认为宁念是怕高,才往自己胸口贴近以获得慰藉。这孩子倒是黏人的紧,回了宗门自己可要悉心教导,男孩子家的,如此胆小可不行。
这顾凝烟果真修为通天,莲足轻踩着灵剑,几千里的路程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宁念轻飘飘的落了地,从顾凝烟怀内挣脱出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进入仙家地界呢。
宁念本以那曹家就足够奢华,生活方式已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真来到了玉剑门才知自己实在是坐井观天。
玉剑门内只见处处是瑶池琼阁,仙庭错落,正中一铜漆大门高耸入云,铜门上方还有宗门题字,无言的显露着仙家威风。
顾凝烟看着宁念这没见过世面的滑稽模样,也并无不耐,这孩子虽出身卑微,但天赋实在惊人,说是几千年来前所未有也不为过,只待自己悉心教导,必可保玉剑门千年鼎盛。
“回神。”顾凝烟用自己的“水心”轻轻拍了拍宁念手臂,宁念这才回过神来,知道面前这冷艳的仙子惜字如金又严苛万分,也不敢再观察仙门景色,老老实实的由着顾凝烟牵着自己的手进了宗门。
玉剑门占地万顷,实在庞大,顾凝烟牵着宁念一路走来,收获了无数窥探的眼神。
在门内中人,无论是弟子还是长老,见了顾凝烟都停了手中事务,纷纷行礼问好,又不由在心底多加揣测,能被顾凝烟牵在手心里的俊秀少年是什么来头,自家宗主冷心冷情,何时对外人如此热切过?
顾凝烟却是鲜有搭理这些人的问候,眼神都不舍得赏一个出去,只牵着宁念往前走。
宁念这才对顾凝烟的身份有了个模糊的印象,这凝烟娘娘果真地位超然,如此高傲冷艳也是有原因的。
宁念被领着一路上山,直直走到了一间老屋前才站定。
顾凝烟领着宁念推门走了进去,老屋外表虽不起眼,但内里却整洁大方,看来那些杂役弟子没少清扫。
“你且在此稍待,就在这间屋内开那拜师会。”顾凝烟深知无规矩不成方圆,自己肯定有爱才之心,很想将宁念直接收入自己名下,但过场还是要走的。
想了想,顾凝烟还是继续出言补充道:“拜师会时尽量慎言,我自有打算。”
宁念急忙点了点头,自己又不是轻浮的性子,更是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沉默是金的好处。
顾凝烟看着宁念乖顺无比的模样,心中也宽慰,也想学着别人师徒之间亲昵的作态,去摸摸这可爱孩子的头。
顾凝烟玉臂轻挪,几次想伸出去都放了回来,只觉自己实在不知如何与人亲近,还是放弃了,只转身出了门。
宁念正在屋内枯坐,不多时有人在外将这老屋木门一脚踹开,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跑了进来。
一群人有男有女,都是不大的年纪,应该都是来拜师的,这群人应该就是今年有灵根的那批幸运儿了。
这伙人里,不论男女,都是一副傲然的表情,显然个个都是天之骄子,能拜入玉剑门就是一步登天了。
宁念细细的观望着,这群人里,最出彩的就是那名带着几个女眷的领头女孩了,身穿着明黄的琵琶衿上裳,娇俏玲珑挺秀鼻,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看人,好不惹眼。
这楚朝以明黄色为尊,宁念继续看下去,果然在那女孩衣摆处看到了几个“楚”字。
这女孩竟是皇亲国戚,连皇家子嗣也要拜入玉剑门修炼,宁念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这玉剑门在楚朝的影响力。
宁念自认为在隐秘的打量着楚沁怡,楚沁怡也在观察着他,心中不免发笑。
自己贵为大楚长公主,自小宫内尔虞我诈的戏份都看腻了,察言观色的功夫更是高超,像宁念这般明显的打量眼神怎么可能不被自己发现。
不过这小子长得倒是一顶一的俊俏可爱,这般唇红齿白的可人,若是自己将他打包了回宫唱花旦一角,爱听戏的母后肯定喜欢。
楚沁怡又仔细的看着宁念着装,看这小子虽然长得可爱,穿的却都是那低廉布衣,应该是谁家的随身小厮,跟着主子才得以入了仙宗。
楚沁怡笃定自己的眼力和推测,领着自己两名女眷,走到宁念身旁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宁念看着这女孩专挨着自己旁边坐下,心中也疑惑,旁边不是还有这么多空位吗?
楚沁怡坐下后慢慢抬手,只装作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外袍下摆,摆上正中绣了那只有公主能穿的联珠团窠纹。
哼哼,这还吓不到这小子?楚沁怡不由得意。
宁念只认得明黄色衣物,哪懂什么联珠团窠纹,只觉得这女孩生的倒是漂亮,可脑子着实不太好。
楚沁怡看宁念不为所动,心中嗤笑,只当是这小厮没眼力见,估计都不认得自己衣服,直接开口问道:
“喂,你家主子是谁?”
主子?什么主子?宁念想不明白,只牢牢记得顾凝烟叮嘱自己少说话,埋着头也不理楚沁怡。
看这小子不理主人,随行女眷倒是先忍不住了:
“你这小厮倒是高傲,你可知我家主人天赋异禀,身怀中品灵根,又是大楚国长公主,莫说你,就是你家主子来了也要跪拜。”
宁念实在觉得这几人无理取闹,心道我的天赋说出来只怕要吓死你,还不知谁给谁跪拜呢。也不争辩,站起身就离开了座位,到后排落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