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持这才恋恋不舍的落了槌,只道这粗厚声线的人太怂,若是再和那少年声线的争抢一番,说不定能拍出自己生涯最高价出来,实在是可惜了。
宁念这才满意,急忙去台后付了钱,将那匣子端在手中仔细查看。
这堂口的人实在疏忽,也不知道清理下拍品,这匣子上全是那绿油油的青苔。宁念用手剐蹭了几下,这才发现原来不怪那小厮疏忽,实在是因为这青苔坚硬,扯都扯不下来,真和那匣子融为了一体。
匣子表面坑洼遍布,年份实在久远,宁念也看不出是什么来头,只能依稀辨别出匣身上刻着几个形状怪异的文字,奇形怪状的,好像那南方土著会使用的梵文。周身也密封着,连个锁眼都没有,宁念都不知该如何打开。
宁念没了解过那晦涩难懂的梵文,更不知这匣上所刻的象形文字是何意,感受着体内金光又在跳动,显然是对这匣中所藏之物实在渴求。宁念只能狠了狠心,请出了自己的山胆,沿着匣子中线准备缓缓切开。
原来这坑坑洼洼的木匣只是看着破败软烂,质地则是坚硬无比,和宁念手中这柄不世出的山胆碰撞时竟然丝毫不落下风,两者相接时正如短兵相交,传来了令人牙痒的金革之声。
宁念也没想到这外表破烂的木匣竟然如此难缠,自己又怕伤害到匣中宝物,不敢拼尽全力斩断,只能模仿着竖锯的模样,横了山胆斜切在木匣上,准备一点一点割开。
只是可怜了宁念手中这柄昆吾铁冶飞炎烟的山胆,本是不世出的神兵利器,竟被当做了寻常木匠的竖锯使用,着实暴殄天物。
那匣子着实坚硬,宁念即便用着山胆也不好锯开,令人牙酸的磨了半响后,才终于得偿所愿。
匣盒沿中裂成了两半后,瞬间失去了光芒,肉眼可见的腐败了下去,转眼间就化成了坨坨齑粉。宁念看得忧心忡忡,知晓有些宝物为保安全都设有机关,唯恐自己触动了什么自毁的法门,急忙去那齑粉中摸索。
宁念还真摸到了异物,连忙将那物从齑粉中取出,又小心的清理了上面沾染的粉末,端在掌心仔细观察起来。
这......宁念有些摸不到头脑,这就是块发着浅浅荧光的小石头,和平时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子无任何区别。宁念狐疑,这般平平无奇的小东西,真能让自己体内的金光如此渴求么?
这石头实在稀松无奇,宁念翻来覆去的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尝试性的驱了自己的灵气向那块石头探去。
这下石头终于有了反应,瞬间荧光大盛,都晃得宁念双眼干涩,就见那石头亮后,几息间也散成了一坨齑粉。
宁念心中警铃大作,石头是消弭了,可那荧光还在,正朝着自己疾速飞来!当下打出了多道灵力想去阻拦,可灵力好似对那荧光毫无作用,荧光只管视若无物般的穿过了去,径直飞入了宁念体中。
荧光入体瞬间,宁念只觉头晕眼花,周身经脉也堵塞。心中真是万般后悔,自己今日真算是倒了大霉,这荧光万一有毒可怎么办?
宁念心中悔恨,只怪自己行事鲁莽,这般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碰。心里知晓现在能救自己的也只有师娘了,当即就将周身仅存的灵气全数倾灌到了双腿中,急忙向着宗门方向赶去。
宁念越走越心惊,体内那圣体金光倒是得偿所愿的沉寂了下来,周身灵力却是越来越稀薄,再这样下去,真要与普通人无异了。当下心中更是焦急,只恨自己不是金丹期,没法御空飞行。
十万火急的赶到了宗门,宁念谁也没理,也顾不上师娘还在闭关了,只礼节性的敲了敲师娘紧闭的房门,就急忙冲了进去,对着那在玉蒲上美眸微闭的顾凝烟纳头便拜:
“求师娘救我!”
顾凝烟知晓自家这宝贝徒儿素来乖顺守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出此作态,也忙从那玉蒲上站起了身:
“如此焦急,怎的了?”
宁念见到师娘才安下心来,将那块石头的事和师娘精简的说了,顾凝烟也听得心惊,急忙拉过了徒弟的手就要详细查看。
说来也奇怪,师娘探查的灵气甫一入体,宁念周身的堵塞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顾凝烟没看出异常,还不放心,又仔细检查了两遍后,这才确认了徒儿身体无恙,冷声开口叮嘱:
“外面险恶,不许这般不小心了,真不怕那荧光会害了你。”
宁念点了点头,此番情况实在凶险,自己真是有些后怕,又心有余悸的问顾凝烟道:
“师娘,若非是我这圣体金身渴求,我怎会出此下策,不过我这圣体到底是什么来头?”
顾凝烟摇了摇头:
“我已派人探查过了,还是没有线索,须知只要可以引发天地异象的修者,都可统称圣体,是何名称并不重要。像那南域的池瑶道人,她的圣体异象就是那满天梵音,所以得名玄音圣体。但你这甲胄金影实在没有记录,为师也没有头绪。”
既然连师娘都不了解,宁念也没办法,只得点了点头,想起自己和秦安的约定,又向师娘汇报:
“师娘知不知晓,每季度那楚朝都会向我玉剑门进贡灵石?”
“嗯,你问这个作甚?这是百年来的规矩,他大楚倚靠我玉剑门建朝,自然要按时进贡。”
“那师娘可曾了解,我听那外门秦安说,上个季度和这个季度的贡品灵石数量都对不上,缺了只怕不少。”
顾凝烟秀眉轻蹙,显然不可置信:
“这怎可能?敢坏我玉剑门的规矩,那楚朝上下吃了豹子胆不成?”
顾凝烟虽嘴上不敢相信,可心里也知晓自家徒儿不会说谎,一颗冷心中怒火渐起,当即施展神通传声入密,将那秦安传唤了过来准备当面对质。
可怜秦安外门弟子出身,哪里受过掌门召见,还以为是自己犯了错事,当场吓得屁滚尿流,只能硬着头皮往掌门山峰上赶来。
秦安哪敢怠慢顾掌门,几刻的功夫就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只管鼓起勇气耸着肩膀进了门,双腿都打着颤,进门便跪下了,看也不敢看面前冷艳的掌门。
“秦安,你且起来,”顾凝烟冷声将那秦安喊了起来,“说说你知晓的灵石短缺情况。”
秦安第一次和掌门正面对话,心中自是忐忑万分,只管闭着眼一五一十的详细说了:
“回掌门的话,那楚朝上个季度灵石就少了些,当时说是这个季度补上,谁承想这个季度贡来的灵石竟是比上个季度的更少,其中还不乏一些中级灵石不达标,以次充好。”
顾凝烟听的心中已是万般火起,这楚朝上下莫不是想复刻当年的门桥之祸了不成,这段时间玉剑门和大楚关系本就微妙,竟还敢在自己面前玩这火中取栗的把戏,实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当即冷了一张俏颜,真动了肝火,厉声吩咐道:
“给本座传那楚沁怡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