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沁怡秦安架着走进来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二人身后自然少不了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顾灵芝。
顾灵芝本就讨厌这牙尖嘴利的楚沁怡,肯定要第一时间赶来落井下石。自己正准备喜滋滋的看这楚沁怡挨训呢,转眼就看到了自家那不省心的小奴也站在屋内。
顾灵芝当即拉下了一张小脸,自己心中本就有气,现在看到宁念回宗竟然和自己连个招呼都不打,更是气恼,只管频频给宁念甩着白眼。
宁念看顾灵芝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也不知她又在闹哪一出,只是师娘还动着怒,自己也不敢和顾灵芝眉来眼去,只能装作没看见了。
那楚沁怡惶恐万分,实在不知掌门为何传唤传唤自己,只能红着自己一张可人的鹅蛋脸,窘迫的站在原地发呆。
顾凝烟内心叹了口气,这小丫头还是自己故人之女,虽然内心光火,但该说的场面话还是要说:
“沁怡,抬起头来,你母亲这段时日过得还好么?”
楚沁怡闻言连忙扬起了自己一张小脸,点了点头:“谢掌门关心,母后凤体安康。”
顾凝烟冷心冷情又修为通天,久居上位多年,威压自然不小,能说一句场面话已是天大的殊荣了,哪里还会继续寒暄,直接开口吩咐道:
“那便好,你立刻修书一封,我玉剑门传送法器任你调度,只管鱼传尺素,尽快交予你母后,就说本座不日便启程进京,共同商讨事宜。”
楚沁怡听得心头大震,自己从小在宫中长大,自然知晓顾凝烟上次进京还是那威名赫赫的“门桥之祸”时。听宫中老人相传,那时顾凝烟还未修这无情剑,在板门桥前一双芊芊素手轻挽水心,只一剑就坑杀了数千御前玄军。此役之后顾凝烟名声大噪,也再没进过京了。
楚沁怡宫中勾心多年,自然晓得顾凝烟此番进京影响,自知须的尽快通知母后才好,急忙领了令就下去了。
顾凝烟一双睥睨凤眼微闭着,似是在思考:
“徒儿,灵芝,”
宁念和顾灵芝听到顾凝烟传唤,急忙走上了前来。
“此番进京你二人随我同行,回去整理随身物品吧,明日一早便启程。”
顾灵芝听后极其欣喜,姨娘平日里管教的严格,自己一年到头都没几次下山机会。更何况这次还是去那热闹的京城,可真是有的期盼了,正想再向姨娘卖乖几句,宁念却看出了师娘心头迁思回虑,拉着顾灵芝的手就要告退。
顾灵芝心中还是有气,刚想给自家这恼人的小奴上点脸色,只是姨娘还在身前,实在不好发泄,只能得不情不愿的被宁念捉去了小手一同向外走去。
刚出了门,顾灵芝就赌气似的甩开了宁念和自己牵着的手。宁念不知这小祖宗今天又发什么神经,就见顾灵芝从芥中取了那金贵的胭脂,小手轻扬,狠狠向自己怀中砸来。
“你这小奴当真恼人!你主子要的是那女生用的水彩胭脂,谁要这成熟女人才用的‘岭南胭中一点红’!气死本小姐算了!”
宁念本就囊中羞涩,只是为了讨顾灵芝欢心,这才咬牙买下那豪奢的岭南胭中一点红。谁承想自己一腔痴心献上,还被顾灵芝看轻,心中也怏怏,只把顾灵芝甩到自己身上的胭脂收了起来,淡淡开口:
“你若是不喜欢就罢了,我改日再给你买那水彩胭脂补上就是了,现在这包胭脂你不想要,我留着送人也好。”
送人?顾灵芝倏然恼红了自己一张小脸,这岭南胭中一点红是贵妇专属,知晓自家小奴也不知被那姓沐的贱妇灌了什么迷魂汤,过年探亲时两人已莫名其妙重修了旧好。自己怎能容忍这胭脂落到那姓沐的手中?急忙伸手到了宁念怀中就要硬抢:
“我要的,我要的,谁说我不想要了?礼物已到本小姐的手里了,哪有转送的道理!”
宁念看着顾灵芝蛮横作态,也不阻挠,任由她从自己怀中抢了胭脂回去,只对顾灵芝轻笑着。
顾灵芝看宁念笑了,哪还能不知道宁念是故意激自己,心中羞怒,握起了自己一对粉拳:
“好哇你这个泼奴,都开始拿主子寻乐了,当真讨打!”
说完顾灵芝双手就高高扬起,作势要打。宁念不闪也不避,亲眼盯着少女粉拳来到了自己眼前。
眼看着就要和宁念一张明眸皓齿的小脸接触上了,顾灵芝哪里忍心真打,只能在那半空中变拳为掌,在宁念白皙可爱的鼻翼上轻拍了一下,以示惩戒。
顾灵芝还不解气,又抬起自己穿着缎绣绫靴的小脚,轻轻踹了踹面前俊秀少年的腿。
宁念心领神会,无比自然的主动捉起了娇蛮少女的手,向着自己厢房走去。
顾灵芝这下是心满意足了,只管红着脸跟着宁念一起前行,心道都没用自己明说,自家小奴这次倒是机敏,只恨不得宁念次次都如此善解人意才好呢。
远在千里之外的上京皇宫内。
景仁宫乃大楚皇后行宫,巍峨坐落在东宫宫首,漆红的宫门朱柱擎天,门嵌四排六进的气派铆钉,尽显皇家威严肃穆。
若有人得幸迈步走入景仁宫内,才能窥见那殿中奢侈全貌。四周瑞景端的是彻上明造,辅以朱庭青石铺路,金瓦重檐添彩。单一个景仁宫,就已将楚朝那豪奢做派显露无疑了。
殿内灯火通明,数排宫女手捧香烛依着重门列队等候,殿中正有一华美妇人正襟危坐,手握念珠长斋绣佛。
这美妇顶配漆竹金丝凤冠,身着缂丝彩云服,一身繁琐凤装也掩盖不住腰细臀圆的好身材,可怜宫装胸口那点布料,只怕随时会裂开。妇人长相更是肤若凝脂艳若桃李,远黛长眉下,一双狭长美眸虽然水波潋滟,可眼神之间泛着点点幽光,望的人冷厉万分。眼角上挑着,似是要斜入发髻,自有万般风情暗藏。美妇又身居高位已久,气质自然是傲然高贵,凛凛然间尽显皇家威严不可侵犯。
这美妇正是那当朝左相李峒独女,当今大楚皇后,李熙。
这李熙坐在殿中礼佛,黛眉却紧紧蹙起,显然是心情郁结。忽听得殿外急促马蹄声响起,这景仁宫除非情况紧急,是不许在殿内策马的,李熙心下已知晓有要事发生了,于是轻轻放下了手中佛珠,起身向殿外走去。
殿外正有一金甲男子策马赶到,李熙看得心惊,这金甲男子乃是得了李家相助,自己在这皇宫中安插的暗桩之一。此番男子深夜大张旗鼓造访,身份定会暴露,只怕是明日就要被那皇帝命人清洗掉了。
那金甲男子知晓事态紧急,也顾不得太多,双手急忙奉上一封朱漆密信,语气焦急:
“长公主加急密信,还请娘娘过目。”
李熙听得更是心慌意乱,自己这独女身负灵根可以证道,已成自己在这宫中最后的依仗了。唯恐楚沁怡出事,李熙急忙接过了密信,兀自撕了火漆,展开查看了起来。
才看了两行,李熙已是心神俱震,慌忙对那金甲男子吩咐道:
“你快持我腰牌出宫,路上若是有敢阻拦的走狗全杀了就是,只管去李府禀告我父亲,说那玉剑门掌门不日便要访京。”
金甲男子也震惊,抱了抱拳又问:
“娘娘,那皇上?”
李熙自顾自摇了摇头,那狗皇帝在自己宫中安插了这么多眼线,只怕早已知晓了消息,哪还需要自己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