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三人也没想到这老韩头的气性竟会如此之大。
老韩头呕出了一口鲜血,随后身子摇晃两下,再次躺倒在了床上。
韩春花见父亲再次昏迷,顿时被吓得脸色苍白。
她丢下手中的酒壶碎片,直接扑到了老韩头的身上:“爹,您没事吧?您别吓我啊!”
韩春花前脸煞白,声音颤抖,明显是被吓得够呛。
墨倾上前拉起韩春花,并对她开解道:“韩老板重病出狱,又受到了如此刺激,身体难免会出现异常。”
“春花姑娘,你和大虎都先出去,就让我先开解开解韩师傅吧!”
自从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韩春花便对墨倾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见对方将此事包揽到自己的身上,韩春花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随陈大虎一同退出了房间。
待两人离开之后,墨倾又拿起一旁盛着烧刀子的酒坛,并将其对准了老韩头的嘴。
两口烈酒灌下,老韩头被呛得一阵咳嗽。
而守在他身边的墨倾也可以从他的呼吸中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气袭来。
老韩头之所以会突然晕厥,不只是因为他受到的刺激,同时也是因为他体内的寒,热两气互相冲突。
老韩头虽然每日饮酒,可是他酿造的那些酒却是度数极低,根本不足以化解他体内蛰居的寒气。
这次墨倾借助烧刀子混加麝香,虽然成功逼退了他体内的寒气,不过却导致他的寒气滞存心头。
在刚才的一番刺激之下,老韩头心血上涌,血脉不通,这才导致他突然呕血,昏迷不醒。
此时这烧刀子再灌下去,炽热的酒气便顺势化解了他积郁在心中的寒气。
最后这一味药引一下,老韩头顿时悠悠醒转,药到病除。
只是再次醒来的老韩头,精神却不再像是之前那般充沛。
他看着坐在床边的墨倾,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你还留在这里,是想取笑老夫吗?”
“韩老板误会了,晚辈并无此意!”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留下?”
“我一来是想确定您的病情是否已经痊愈,二来也是想和您聊聊心声。”
“我知道您为酿酒事业穷尽一生,也知道您将自己的声誉看得极重,可是酿酒不过是谋生的手段,而声誉也不过是身外之物,你又何必为了此事而气血上涌,累及自己呕血不止呢?”
看着面前一脸憔悴的老韩头,墨倾真的觉得不理解。
听到墨倾的提问,老韩头苦笑了一声:“年轻人,你有所不知啊!”
“我们韩家世世代代居住在此,一心钻研酿酒技艺,如今到我这里,酿酒技艺已经传了整整六代。”
“只可惜我们韩家酿酒的记忆只传男不传女,而我偏又膝下无子,所以便指望着再过个一年半载便招个养老女婿,不仅要将我这一身酿酒技艺传给对方,同时也要将小女春花许配给他。”
“本来这一切想的全都不错,可谁知我就会在酿酒一事上犯下如此大错,这酒被我酿的酸涩难咽,不仅浪费了粮食,更是损了我韩家声誉。”
“我韩家六代人,百年间积累下来的声誉,就在我手中一朝尽丧,我现在别说是呕血不止了,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说到此处,老韩头脸色又是一变。
墨倾见状不敢再刺激他,只得让其躺在床上,继续倾诉。
听完了老韩头的一番倾诉,墨倾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看来的确是我境界太低,没能领悟您老对酒的执念,不过现在您的感官已经恢复,再想挽回声誉倒也并非难事!”
“招牌已经砸了,又拿什么挽回声誉,明天我便将这酒馆兑出去,到时换些银两回乡养老也便罢了!”
感官恢复的老韩头不复之前的心高气傲,转而想起了归隐。
墨倾闻言连忙说道:“韩老板,若您还想挽回韩家声誉,那就不能这么一走了之,您觉得仅凭您一人无法力挽狂澜,那我倒是可以帮您一把!”
“你要怎么帮我?”
“您觉得我这烧刀子怎么样?”
“你这烧刀子不失为是好酒,不过昨天我也曾听你提起过,这酒似乎只供给客来居。”
“没错,客来居的掌柜现在已经和我签署了长期协定,我卖给他一坛酒,他就要支付给我六百文钱,每天两坛,三天一结,您觉得这个价格怎么样?”
老韩头闻言略一思忖:“这个价格倒是不低,不过就是这个量有些……”
老韩头的这句话真可谓是说到了墨倾的心坎上。
墨倾之所以会寻求与老韩头合作,就是因为客来居要的烧刀子实在太少了。
墨倾卖出的每坛酒都是一百斤,偌大的客来居每天不会只卖出二百斤酒。
他们订货量之所以这么少,主要是为了试探市场,同时也是为了向墨倾施压。
虽然凭借烧刀子客来居也不少赚,不过六百文一坛的价格却还是让客来居的老板感觉不甚满意。
他想压低价格,首先就要压低进货量,到时再等墨倾来找自己协商。
而墨倾想要破局,首先就要开拓在城中的市场,只有这样才能带给客来居压力。
而且只要他的市场铺得够大,他就不用担心客来居会和自己翻脸。
对他而言,客来居并不是绝对需求。
而客来居则应该反过来迎合他才是!
老韩头一语中的,道出了墨倾的心中所想。
墨倾当即接口道:“我看您这店面虽然不大,但却是家老店,平日里客来客往,络绎不绝。”
“要是您答应帮我代买烧刀子,那不仅您能借此挽回声誉,我也能重新开辟市场,摆脱对客来居的需求,这不是双赢吗?”
老韩头咂摸了一下口中的滋味,随后开口对墨倾问道:“我要是代卖你的烧刀子,那我们韩家传承了这么久的酿酒工艺又该怎么办?”
“我可以把烧刀子的酿造工艺也教给您,而且我还可以对您进行资助,到时您将这两种工艺融合到一起,完全可以继续扩建您的酿酒作坊,等到那时,您仅需给我一小部分的红利,其他的钱就都是您的了!”
墨倾提出的这个想法的确让老韩头为之心动。
若是真能得到烧刀子的酿造工艺,那韩家的声望便可以得到进一步提升。
不过在商言商,老韩头现在要考虑的并不是如何拿到烧刀子的工艺,而是代卖烧刀子能否真的盈利。
“你这酒卖多少钱一碗?”
“零售十文,一碗一斤,不过寻常壮汉,喝一碗也就醉了。”
“话虽如此,可是你这价格还是太高了,我这酒馆接待的都是些苦力,卖的的酒也不过六七文钱一碗,你要将这烧刀子卖到十文一碗,只是怕他们负担不起。”
“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实话和您说吧,每坛烧刀子的成本大约在四百文左右,我卖客来居六百文,卖您就只要五百文。”
“到时您可以将酒价定在八文一碗,再让春花姑娘代卖些时蔬小菜,这种的利润肯定要比您现在更加丰厚。”
“可是这样你不就亏了吗?”
“我薄利多销,只为赔本赚个吆喝,只要能借您这宝地将烧刀子的名声传递出去,我日后便不愁有钱赚。”
“只要您老现在点头,一会我就让人先送几坛酒过来,这酒要是好卖,到时您再找我订货,要真是不如您的酒好卖,那到时您就全都给我退回去!”
听墨倾又提起了自己酿的酒,老韩头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小子,你这是在拿我打趣吧?”
老韩头虽然面露苦涩,看似不悦,不过他却认同了墨倾的想法,并同意了对方的合作请求。
“那一会你就先让人送两坛酒过来吧,我这就去柜上拿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