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辽邦,位置荒僻,没有大宋国的服员辽阔,也并不享有大宋这般的鱼米之乡。
所以对于他们而言,一口精米便是最难得的美食。
可虽然如此,他们终究是要活下去。
既然这片土地不适合种水稻,那他们便另辟蹊径,种起了高粱。
高粱与小麦本是同一种东西。
可是相较于低产的小麦而言,高粱的产量却要高出许多。
姚二狗常喝的酒也正是辽人用高粱酿造的。
高粱酿酒度数虽高,可是喝完之后却会头痛。
而且姚二狗在辽国也算不上是什么有钱人。
所以哪怕是高粱酒,他也不能常喝。
如今他喝了这烧刀子,只是觉得其味道浓厚,比起辽国的高粱酒不知要强出多少。
他刚才提出让墨倾用高粱酿酒不过只是一句笑话。
可谁知墨倾在听了这句提醒后,酒意也立刻消散了几分。
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姚二狗,随后竟然伸手直接搂住了对方的脖子:“二狗,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
姚二狗被他搂得透不过气来,含糊不清的对他说道:“兄弟,你这是耍什么酒疯的,你喝多了。”
“不,我没有喝多,你不知道我之前一直在为这酿酒原料的事情愁得焦头烂额,现在你可真是提醒我了,既然这大米涨价,红薯又不耐储存,那我为什么不用高粱酿酒?”
可是说到此处,墨倾的眉头随即又皱了起来:“这高粱产量高,耐储存,说起来的确适合酿酒,只是大宋朝不产这玩意啊,这……”
墨倾还没理清楚情况,便听姚二狗又说道:“大宋不产,可是辽国产啊,我们那边家家户户都以高粱作为主食,你要是想要,我可以从那边帮你收来,我们那边的高粱价格十分低廉,那边的烧锅几乎都用高粱酿酒!”
说到此处,姚二狗又有些迟疑:“只是高粱酿酒杂质更多,而且喝完了头痛,你这酒这么好,要是真用了高粱,到时可别砸了手艺!”
姚二狗处处都为墨倾考虑,这一点也让他十分感动。
不过对于姚二狗的顾虑,墨倾却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这个酿酒技术一直都在改进,按理来说用红薯酿的酒应该会有一股子甜味,而且喝完之后极易上头,可是你现在喝这红薯酒不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差别吗?”
“你可以把高粱从辽国运过来,然后再从这边把精米运过去。”
“这样一来你不仅可以赚两笔钱,而且收益也要比你之前采参高得多!”
墨倾这次不仅为自己的烧刀子找到了原料,同时还为姚二狗找到了一个新的营生。
“这样也好,那我这次回去就想办法帮你买一些高粱,到时你看看能不能用吧……”
墨倾心头之患终于得以解决,他顿时高兴的与姚二狗连连碰杯。
两人喝酒喝到深夜,最终竟睡在了一张床上。
直至次日清晨,墨倾还没睡醒,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墨倾迷迷糊糊的下了床,才刚打开院门,便见外面站着一个身材清瘦的青年。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客来居的二掌柜。
眼见是对方来了,墨倾立刻欠开身子,将对方迎了进来:“您怎么一大清早就赶过来了,也不派人知会一声!”
墨倾将二掌柜让入房中,并为其亲手泡了壶茶。
品尝着杯中的廉价茶叶,二掌柜脸上却是笑容不减。
“昨天伙计来这取酒,我听说您从中扣留了几坛?”
见对方提及此事,墨倾还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于是便立刻对他解释道:“的确是有这件事情,可能是我昨天没交代清楚,我昨天在县衙见到了咱们登州知州王大人,王大人对烧刀子十分喜爱,所以我才从中扣下了几坛,想今早送给王大人!”
“此事的确是我没和伙计交代清楚,还请掌柜的不要见怪,晚些时候我便会让人再送几坛到贵店,绝对不会耽误了你们的生意。”
墨倾以为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却不知对方是来探他的底细的。
这二掌柜虽然没有墨倾那样的商业头脑,不过身为客来居的帐房,他却也嗅到了这其中带来的名人效应和潜在商机。
他今日到来就是为了问明此事,同时也是想和墨倾套套近乎,看能否随他一起去送酒。
客来居在城中的规模虽然不小,可毕竟只是一座酒楼。
古代商贾地位最低,他要是想往上爬,那就必须要好好巴结巴结这位知州大人。
不过他并未直接言明此事。
而是笑着摇了摇头。
“墨先生误会了,我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是为了来给您消愁来的!”
他将手探入怀中,从中取出了三锭元宝,每锭都是百两白银。
他将三锭白银推到墨倾的面前,并笑着对他说道:“您昨天不是说您看中了一条人参,还差三百两银子才能买下吗?”
“昨晚我和我哥哥商量过了,决定先从柜上拿三百两给您应个急,昨天您说这银子要从酒钱里抵扣,但是我们兄弟一致认为不必如此。”
“这银子不必从酒钱中抵扣,也犯不着出卖您的酿酒配方,咱们日后常来常往,我们信得过您墨先生的人品,这个钱您先拿去用,等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什么时候再还给我!”
话说至此,墨倾也不好拒绝。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二位掌柜的恩情,我墨倾一定会铭记于心……”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墨家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陈大虎带着两名伙计走了进来,刚一进院便对墨倾问道:“大郎,外面停着的两辆马车是谁的?”
“是我带来的!”
二掌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昨晚便听说墨先生今早要为知州大人送行,因为担心墨先生出行不便,所以特地准备了几辆马车。”
“除去能送墨先生之外,这几辆马车还能替您搬运烧刀子,就连负责卸酒的伙计我都已经给您带来了!”
对方话说至此,墨倾自然也就明白他的意图了。
还不等二掌柜说话,墨倾便率先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请您随我同去,也好结交一下这位知州大人!”
“如此也好,那就请墨先生带路吧!”
为了彻底打响烧刀子的名号,墨倾昨天扣下了两个酒馆整整五坛烧刀子。
五百斤酒刚一装车,那马车的车轮便陷进了雪地里。
最终无奈之下,众人只得将马车抬了出来。
就这样,他们磕磕绊绊的上了路,二掌柜除去带上了贴身的车夫之外,还另外还带了几名伙计。
而墨倾则只带了陈大虎,姚二狗二人。
一大清早,王雪儿便已经守在衙门口望眼欲穿。
陈伯身上穿着黑色长袍,手臂上托着一件狐皮大衣,从院中走了出来:“小姐,您穿的太单薄了,还是先回房去吧!”
闻听此言,王雪儿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我还要在这儿等他呢!”
陈伯知道王雪儿口中所说的他就是之前曾与他们有过两面之缘的墨倾。
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王雪儿这是少女怀春。
他将大衣披在王雪儿的肩头,语重心长地对其说道:“小姐,那墨公子早已结成婚配,你在此苦苦等候,恐怕也等不到一个结果啊!”
听到陈伯的话,王雪儿并未动怒。
只是脸颊一路红到了耳根。
她低头嗫嚅道:“陈伯,你说什么呢?我才没那个意思!”
“小姐,您要是没那个意思,那便最好,可您要是真有那个意思,我劝您还是早些收收心思吧。”
“老爷之前已经为您定下了婚事,而那墨公子也早已经是成了家的人,您与他断无半点可能!”
闻听此言,王雪儿不禁肩头一颤。
陈伯虽将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可却也只能无奈叹上口气。
王雪儿知道陈伯说的也是事实,于是便淡淡的说道:“陈博,放心吧,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
“既然如此,那老奴便不再叨扰了,小姐您自便……”
陈伯转头回了后院,只剩下王雪儿一人还驻足在雪中。
后院大堂内,王寿章,知县,师爷三人分别对坐。
王寿章手中端着茶杯,不断吹拂着上面的热气。
那老眼昏聩的知县和师爷二人就像是两个做错了似的孩子,在他的面前坐立难安。
待将热气全部吹进之后,王寿章这才喝下了一口茶:“这茶水倒是不错啊!”
“若是知州大人喜欢,稍后我便命人为您准备上几饼!”
“茶叶的事情就不麻烦了,这里的茶叶虽好,可是京城的茶叶却也不差,本官这次名义上是回乡省亲,实际上却是奉圣意前来下方各处督查工作。”
“你们县最近几年倒是太平,不过就是赋税方面似乎有些问题啊!”
这知县的官根本就是捐来的,所以他在当上官之后自然是要横征暴敛,以求回本。
至于他身边的这个师爷则更是如此秉性。
这二人沆瀣一气,在当地欺压百姓,巧立名目,征收各种税务,这些事情王寿章早已听说。
之所以没有过分追究此事,主要就是为了给他们留一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