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道龙的这番话,墨倾差点笑出声来。
原本要给对方酿酒工艺他还略微有些心疼。
可如今在听到对方的出境之后,墨倾的心中却生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
这哪里是代理商,这分明就是冤大头。
这两千两不是用来购买代理权的,分明是用来和自己上货的!
不过话虽如此,可墨倾却并未将其表露出来。
他面容严肃的转头看向李道龙:“李兄,这件事情我的确可以答应你,不过我要提前和你讲清楚,扩建酿酒作坊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如果想要合作,你还得要耐下心来才行……”
当天下午,墨倾带着那张面值两千两的银票直接前往钱庄,并将银子全都对付了出来。
他将其中一部分银两买成了精米和各种辽邦不常见的稀罕物件,随后又雇佣了十几辆马车,组成了一支商队。
他组成这支商队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前往辽邦,购置足够多的高粱。
高粱酿酒度数更烈,而且高粱的价格要远低于这些精米。
银子在大宋是货币,可一旦出了中原,以物易物的习俗就逐渐取代了货币交易。
为了确保这次通商能够成功,墨倾可是费尽了心思,下足了本钱。
整整十几车,近万斤的精米和数不清的货品随着这支商队一同踏上了前往辽邦的旅程。
而负责守护这支商队的,除去姚二狗之外,还有李道龙从西夏带出的一群镖师。
李道龙身为西夏皇商,不仅与皇室有些千丝万缕的关联,其本身的实力也是极强。
而在送走了商队的同时,墨倾又开始了自己扩充酒坊的计划。
他先在是城中选址,搭建了一处简易民居,然后又在这里囤积粮食,燃料,并买足了酿酒所需的坛罐。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墨倾吃住都在酒坊,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监督那些被新招来的伙计,确保每个酿酒步骤的正确。
原本无所事事的陈大虎此时则摇身一变,成为了新酒坊中的主管。
每当有人要来此闹事的时候,陈大虎都会率中将其驱离。
因为这类事情,他还曾几次与人爆发冲突,险些将事情闹大。
不过因为墨倾有王寿章的那层关系,再加上他现在好歹也是县衙主簿。
虽然陈大虎之前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过也全都被墨倾生生压了下来。
随着酒坊产能不断提升,墨倾的烧刀子也从原本每天百多斤的产量提升到了最近的每天销售近千斤。
城内除了客来居和韩家酒馆,再无其他酒商拥有售卖烧刀子的资格。
之前是因为产能不够,所以墨倾才一直约束着烧刀子的收买渠道。
如今产能已经提升的上来,而城内的几家酒馆之前也都曾派人来与严倾商讨售卖烧刀子的事宜,可最终却都被墨倾一一拒绝了。
他拒绝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不想得罪人。
这城内除了他的酒坊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大型酒商。
这些酒商的影响力可不止局限于这一座小小的县城,他们的商业版图甚至已经铺设到了整个登州。
墨倾与他们虽然是竞争关系,但却并不想与他们撕破脸皮。
他手中掌握着技术,而对方手中掌握着资源。
如果双方能够合作,那自然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只是他现在虽然能够日产千斤烧刀子,但却仍然无法撼动这几家酒商在登州的地位。
墨倾要想谋求合作,那就需要等他们来找自己才行!
这段时间里,墨倾厚积薄发。
凭借着李道龙之前资助的两千两银子,他不仅为自己铺设了一条通往辽邦的商道,同时还一连开设了几间同等规模的酿酒坊。
因为他一人实在忙不过来,所以他索性将自己之前的朋友和合作伙伴全都带入到了其中。
而这里就包括陈大虎和韩春花。
他们一个是出身于酿酒世家,另一个则是跟随在墨倾的身边经过了长期的耳濡目染。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熏染下来,他们两个也都成为了酿酒高手,并能够独当一面,挑起大梁。
墨倾将监督酿酒坊的重任全都交给了这些普通人,并将酒坊的生意与他们二八分账。
墨倾出人出力,为他们联系买家,提供原料,从中抽取八成的毛利润。
而陈大虎等人虽然只付出了些许精力,但是他们却能从中获得两成净利润。
每个酒坊平均每天能产出十坛烧刀子,而他们每天就能从中获利达到二两银子。
看似不多,但累积下来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过了进一个月的时间,墨倾开设的酒坊便已经在城内开枝散叶。
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没有等到那四大酒商与他登门洽谈合作。
但是墨倾的迅速扩张却也引起了这四大酒商的注意。
原本这城内售卖的八成酒水几乎都是由他们提供的。
可是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的酒水份额一降再降,直至最后,原本与他们合作了十几年的商户也彻底断绝了与他们的合作,转而开始售卖起了一种名为烧刀子的新酒。
这件事情引起了四大酒商的注意,他们也都曾派人来到此处,进行实地考察。
虽然不得不承认烧刀子的确要强于他们酿造的酒,不过墨倾的无序扩张和抢占市场的行为也引起了这四大酒商的不满。
起初他们还想与墨倾公平竞争,可最终却发现他们的酒在烧刀子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竞争力可言。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选择用更卑劣的办法来对付墨倾。
那就是哄抬粮价!
酿酒需要用到粮食。
而酿酒所用的粮食又与市面上的粮食有所不同。
市面上的粮食是由朝廷统一调拨,统一售卖的。
酒商虽然也可以购买这种粮食,但是却不能用于酿酒,否则便是犯了重罪。
酒商若要酿酒,那便要采购市场上的私粮。
虽然朝廷对于私粮并无明令禁止的要求,但是私粮价格也并不受到官府管控。
只要私粮粮商能够按时纳税,就算他们将用于酿酒的私粮哄抬到了天价,官府也绝不会对其进行出手干涉。
这四大酒商与登州的私粮粮商都有着密切的关联。
墨倾想要购买私粮酿酒,那就必须要先通过他们。
四大酒商原本还明争暗斗,可在对付起墨倾的时候,他们却又突然调准枪口,一致对外,并对墨倾联袂施压。
他们先是通知登州境内所有私粮粮商必须抬高粮食价格。
就连他们四大酒商购买粮食也全都按照抬高后的价格付账。
原本的私粮价格是每斤十五文,而这就已经远高于市场上的粮价了。
这次通过四大酒商的出手干预,私粮粮商直接将粮价从十五文升到了三十文。
烧刀子之前之所以能一直保持盈利,主要就是依靠高售价和低粮价。
酿造高度酒的消耗本就比低度酒要高出许多。
正因如此,所以墨倾名下的酒坊对于粮食的消耗也是极大的。
如今私粮粮商突然提高售价,而且还将价格抬高了一倍,这便意味着墨倾只能将酒价一同提高,才能维持原本的盈利水准。
可是十文一碗本就是那些劳苦百姓所能接受的极限,如果在此时将酒价抬高,那就意味着墨倾不仅要丢失市场,同时还要丢失原本已经得到的民心。
可如果他不降低酒价,仅凭他现在的积蓄恐怕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就在墨倾陷入两难境地的同时,四大酒商突然放话,他们的酒仍可以以原价提供给原本的合作商。
不过他们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求原本的合作商必须断绝与墨倾的合作,并从此以后都不许售卖烧刀子。
粮价提升的事情在短短数日之内便已经传遍全城,一时间有关于烧刀子即将涨价的消息也被传的沸沸扬扬。
墨倾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而之前与他合作的那些酒商现在也纷纷倒戈,再次投向了四大酒商的怀抱。
就在众人都以为墨倾很可能会被这次的挫折击垮的时候,墨倾突然放出消息。
烧刀子不仅维持原价,而且还要以原本商定好的定量继续提供给合作商。
除此之外,墨倾还专门做出保证,表明无论粮价如何上调,烧刀子的价格都将不变。
这一举动虽然使得百姓们一片叫好,可却让四大酒商恨得牙根痒痒。
为了达成这次困局,他们已经绞尽了脑汁,原以为能将墨倾彻底赶尽杀绝,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强硬,硬是不肯服输。
他们只当墨倾是仗着家里身后准备死磕,却不知道墨倾在暗中还有另一条对策。
墨倾一边向城内的酒商保证自己绝不会涨价,一边还加大供货力度,并压低了烧刀子的价格。
这样一来,之前已经投身四大酒商的那些店铺便都再次选择了墨倾。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烧刀子好卖。
原本售价一两银子一坛的烧刀子,现在已经被降成了八百文一坛,与此同时墨倾还开启了预售制度,想与自己合作的店铺可以提前将银子存到自己这里,然后以八百文每坛的价格取走他们提前预定的酒。
因为私粮粮商提升了粮价,所以哪怕家底殷实如四大酒商那般,也不得不将自家产品的价格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