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大事之前,首先侧重的就是士气。
邢玉森刚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为了邀买人心。
如果他的手下真的因此全都离开,那今天这劫天牢的事情恐怕就没法做下去了。
邢玉森这边的动员令刚一下达完毕,左道安的手下也立刻并入了邢宇森的麾下。
这群人全都是登州阜阳的老班底,他们的上司当初也都曾受到过黄奎安的欺压。
正是因为他们不肯与黄奎安同流合污,不肯巴结对方,所以才会被发配到左道安的麾下。
这么多年来,他们在府衙供事,受到过许多气压,对于黄奎安他们早就已经有太多的不满!
眼见着这群土匪都敢接天牢,他们自然不愿意屈居人后。
没有左道安的命令,他们便自动并入到了邢玉森的麾下。
两方人马站在一起竟然毫无违和之感,而刚才准备押走墨倾的狱卒此时也已经纷纷站住了脚步。
一股肃杀的气息瞬间席卷整座天牢,而原本被狱卒强行压制的犯人们此时也再度变得疯狂起来。
他们疯狂的原因并不是想要越狱,而是在想尽一切办法用言语挑衅狱卒和镖师,希望借此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
对于这群狱卒,他们也早已心存不满。
如果这双方拼斗真的出现了伤亡,那他们也乐得看个热闹。
眼见着天牢内的气氛变得愈发凝重,那群犯人们的呼声也变得越来越高,黄奎安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小的们,都给我准备好,如果有人敢踏进天牢半步,那就直接给我用乱箭射死!”
身为登州府尹的黄奎安,根本不将这些狱卒的性命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些狱卒不过是他升迁的垫脚石而已。
就算他们今天真的因此战死,只要能保护住天牢的周全,那他就有功无过。
至于这些为此事战死的狱卒,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这些狱卒不过是那些官员们凭借自身关系拉进来的关系户,有些甚至都是街面上的混混,平常就以欺压百姓为生。
在黄奎安看来,这群人不过是一群渣滓而已,他们的死活根本就没人会放在心上。
就算到时有人问及此事,他也可以轻松搪塞过去,反正他是登州府尹,一手遮天。
就算那些安排他们进来的官员因此事而不满,他们又敢对自己如何?
想想那白花花的银子,黄奎安脸上便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那群镖师和士兵仿佛已经成为了他升迁的阶梯。
他就是要踩着这群人的尸体继续向上攀登,继续加高自己头上的乌纱。
邢玉森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被人用弓箭如此威胁过?
眼见着对方搭弓射箭,邢玉森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郁。
他刚想命令手下闯入其中,却被一旁的左道安伸手阻拦:“他们的弓弩十分强劲,你让你的兄弟们顶在前面,那岂不是在让他们送死吗?”
闻听此言,邢玉森没有好气的说道:“我当然知道让他们这么闯进去,无异于是送死,可是除了让他们强闯之外,咱们还有什么办法?”
“这天牢高墙大院,只有一道正门可以出入出去,从正门闯进去之外,你还有其他的去路吗?”
“其他的去路我是没有了,不过我可以让我的兄弟们替你挡箭!”
闻听此言,邢玉森不由得一愣。
他先是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那群士兵,随后又看了一眼一脸得意的左道安。
“姓左的,难道你为了自己的名声,连手下兄弟们的性命都不顾了?”
邢育森实在没想到左道安竟然会提出让自己的手下为他的手下挡箭的提议。
现在双方剑拔弩张,矛盾已经处于即将激化的边缘。
如果他们率先踏入天牢,那迎接他们的必将是如同飞蝗般密集的箭矢。
而在他们没有踏入天牢的前提下,黄奎安也绝对不敢命令他手下的狱卒挡箭。
现在双方正处于一种诡异的平衡之内。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对方率先打破这种平衡。
而这平衡一旦被打破,那等待着他们的必将是一场血流成河的厮杀。
如今左道安提出这个提议,无非是想率先打破这种平衡。
邢玉森摇了摇头:“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手下兄弟并无贪生怕死之徒,仅凭我们的血肉之躯也完全可以闯进天牢救人,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好好善待你手下的兄弟,免得他们日后背后捅你的刀子!”
邢玉森只以为左道安是为了打破这种平衡而让自己的手下送死。
可在听到邢玉森的这番讥讽之后,左道安的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笑容:“邢镖师,我看你应该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让他们替你们挡箭,并不是要让他们送死,而是因为我早就料到了有这一天!”
左道安说话之际,那群士兵便将自身甲胄脱了下来。
他们将甲胄铺平拼接,随后竟然将其变成了一面面盾牌。
这甲胄外面的鳞片看似是皮质,可实际上确实由精铁一点一点锤造而成。
虽然盾牌张开后的面积不大,但却可以容纳两人躲藏。
这样一来,除非天牢内的狱卒是从上方向下射箭。
否则有这盾牌的抵挡,他们绝对伤不到左道安等人。
眼看着这铠甲变成了盾牌,邢玉森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左道安笑着对他说道:“实话和你说吧,黄奎安做的这些倒行逆施之事,我已经全都看在眼里。”
“之所以一直不曾反叛,就是想让他能够迷途知返,悬崖勒马。”
“可谁知他竟然愈演愈烈,不仅收受他人贿赂,而且还想屈打成招,让无辜之人为其顶罪。”
“这样的利欲熏心之徒,根本就没有资格做登州辅音,更没有资格指挥我们。”
说到此处,左道安伸手喊道:“兄弟们,把你们的盾牌举起来,我今天就要替登州百姓除掉黄奎安这个祸害!”
坐到安逸声令下,他手下的士兵们立刻纷纷举起盾牌,并将天牢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黄奎安本以为自己已经吃定了他们,却没想到左道安竟然提前有所防备,并给他玩了这么一招。
眼看着对方全部都躲藏到了盾牌后方,他便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些弓箭手已经完全丧失了作用。
可即便如此,黄奎安仍不肯善罢甘休。
黄奎安随手从身边一名狱卒的腰间抽出佩刀。,并对着站在门外的镖师和士兵们大喊道:“老子当初在边关建功立业的时候,你们这群小王八蛋连胎毛还没退掉呢。”
“就凭你们也配在老子的面前舞刀弄枪?”
“左道安,邢玉森,我本来还想给你们两人一个面子,让你们能够迷途知返,却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蹬鼻子上脸,还想强闯老夫的天牢?”
“今天我就先将你们镇压下来,然后再押赴京城受审,我倒是要看看有谁能在登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掀出风浪!”
黄奎安说完之后,率先朝着门外的众人冲了过去。
邢玉森见状也不躲闪,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刀也迎上了黄奎安。
一场乱战一触即发,而那些被关押在天牢中的囚犯们此时则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他们纷纷欢呼叫好,似乎期待着这场战斗能够打的更惨烈一些。
黄奎安出刀迎击的时候,邢玉森和左道安同时迎上。
两人虽然也都是武林高手,可若与黄奎安相比,却仍有些不太够看。
黄奎安现在正值壮年,一手单刀使得出神入化。
邢玉森虽然早年曾有过落草为寇的经历,并与各路高手全都曾交过手。
可是一对一的单独厮杀却与那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有着很大的不同。
双方才刚刚交手,邢玉森和左道安便被黄奎安死死压制住了。
两人共用单刀,左右突进,想逼的那黄奎安露出颓势,也好让他们两人趁势迎击。
可谁知连续几十招下来,他们两人手忙脚乱,黄奎安却仍旧稳如泰山。
随着三人的战斗逐渐来到白热化阶段,黄奎安也逐渐上头。
左道安和邢玉森且战且退,准备将他引出门外。
若是换做往常,这等小小阴谋,黄奎安自然会一眼识破。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黄奎安已经完全丧失理智,根本没有时间思考。
他现在的唯一想法就是将这两人全部斩于刀下,再将那些胆敢公然劫掠天牢的匪徒全部镇压。
在他看来,镇远镖局的那些镖师和左道安手下的士兵现在已经全都是作乱的反贼。
不过越到这个时候,墨子舒就越不能被劫走。
这整件事情还需要一个交代,而墨倾恰恰就是这个交代。
他原本只想将墨倾屈打成招,让其在罪状上画押。
这样一来,他收的曹家的好处便能全部收入囊中。
可是随着现在事态升级,墨倾再被劫走,那就不只是他和曹家的事情了,而是他和朝廷的事情。
只要墨倾能被留下,那他就是这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而孟良辰得死,也就算彻底扣到他的头上了!
三人且战且退,一路来至门外。
眼见着天牢大门已经被让了出来。
守在外面的镖师和士兵便在盾牌的掩护之下直接鱼贯而入,涌进了天牢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