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宋文柏不禁笑着摇头道:“你小子,就是长了张好嘴,我在御膳房忙了一辈子,如今离开御膳房,还能有人替我养老送终,我已经很高兴了!”
“可是您还有一个遗憾。”
“什么遗憾?”
“您这一身上佳的厨艺,但却没有一个合适的传人啊。”
“您老一定要保重身体,少抽些烟,这样才能长命百岁,我还等着您将这一身厨艺全都传授给我呢!”
闻听此言,宋文柏不禁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倒是贪心,学了我那几道拿手好菜还不够,竟然还想将我老人家的这些手艺全都学去?”
“那当然了,要不然您这一身厨艺白白荒废,岂不是可惜了……”
二人边说边笑,一路回了房间。
墨倾怕身上的油烟气味可能会惹得容娘反胃,于是便在进门之前将自己的衣服全部脱了下去。
他推门进屋,却发现容娘还坐在桌前,并做着针织女红。
见此情景,墨倾眉头微蹙:“娘子,你怎么还没休息?”
听到墨倾的质问,容娘明显有些慌乱,手抖之间竟然刺破了自己的手指,疼的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此情景,墨倾连忙上前,并拉过容娘的手指仔细观察起来。
等确定无爱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你也太不小心了!”
听到墨倾这带着关切的责备,容娘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不用担心,我只是一时失误,才会刺破手指!”
“你才刚刚怀了孩子,理应好好休息才是!”
“我只是想提前给孩子做两身衣服!”
容娘皱起琼鼻,略带不满的对墨倾说道。
见她这副娇憨的模样,墨倾的脸上也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笑容:“生男生女都不知道呢,你做哪门子的衣服?”
“那你想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容娘见辩驳不过,竟然直接这问题丢给了墨倾。
墨倾自然知道容娘的想法,他也知道容娘曾因这女儿身而被父母嫌弃。
看着容娘那带着渴望的眼神,墨倾的心中不禁泛起了无限爱怜:“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男孩和我学做生意,女孩和你学做女红,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比什么都好!”
墨倾仅用简单的几句话,便为容娘勾勒出了未来的生活。
她仰头靠在墨倾的身上,同时脸上泛起了一丝幸福的笑容:“好,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真好……”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墨倾仍一直流连于厨房,至于登州城内那大大小小的生意则全都被他抛给了。韩家父女和陈大虎三人。
他每天都陪在容娘身边,并变着花样的给容娘做菜。
反观王寿章和格日勒,他们两人也忙的不轻。
最近几天他们一边给朝廷上奏折,汇报三州春旱的情况,一边还要督促手下人尽快建造水车,并选择合适的试点进行实验。
对于水车之事,他们两人一直选择隐瞒,并未上报给朝廷。
一方面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不想被其他人占得先机。
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水车的实验一旦失利,朝廷可能会迁怒到墨倾的头上。
直至这天早晨,王寿章正在书房里写奏折,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王寿章抬头看向门外,同时眉头微蹙。
他写奏折的时候最烦有人在一旁打扰,故而每次进书房之前都会特地叮嘱陈伯,看好门口。
往常一直无视打扰,不知今天怎么会突然有人敲门。
王寿章对着门外开口问道:“谁?”
“老爷,是我!”
听到陈伯的声音,王寿章的语气这才缓和了几分:“我之前不是说过,让你们没事不要来我的书房吗?出了什么事了?”
“老爷,造办处那边来人了,说是已经按照您之前送去的图纸,制造出了您所需要的东西!”
闻听此言,王寿章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嗯?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来人现在就在大堂候着!”
“嗯,给他泡杯茶来,我随后就到!”
王寿章先是支走了陈伯,随后直奔客房而来。
格日勒在房中睡得正酣,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顿时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他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并一把抓住身旁的宝剑:“谁!”
格日勒左右环顾,却发现屋中没人。
细想下来这才想起,自己此时正在登州!
他随手将剑丢到一旁,并起身来到了门前。
王寿章毕竟上了年纪,而且常年缺乏运动,所以只跑几步便已经是满头大汗。
见他这副狼狈模样,格日勒眉头微蹙,对其问道:“王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格大人,造办处那边已经将水车需要的所有零件全部做好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听说水车的零件已经做好,格日勒顿时也来了精神。
他随王寿章一同来到大堂,便见一根巨大的轴承正放在堂屋正中。
箱子里放着的就是他们之前曾让督办处负责铸造的水车轴承。
因为墨倾设计的水车体积较大,所以单单是这根主轴便足有近百斤重。
各这几名壮汉是被造办处派来运送这根轴承的。
为首的是登州造办处的管理官员,不过因为搬运轴承的缘故,导致他的官袍被染的一片漆黑,样貌十分狼狈。
眼见着王寿章和格日勒来到,负责运送的几人立刻纷纷跪倒在地:“我等参见二位大人!”
王寿章看着面前几人,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都起来吧!”
“谢大人!”
格日勒并未和这几人打招呼,而是直接蹲在了那根轴承之前。
他先是伸手敲打了一番,随后又听了一下其中的回音。
检验完毕之后,格日勒这才点头说道:“不错,这轴承所用的材料的确不错!”
“多谢大人夸奖,为了这根轴承,我们可是费尽了力气!”
“嗯,建造水车一事若是能够成功,本大人一定会向朝廷替你们请赏!”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格大人了……”
水车虽然已经要着手建造,不过建造水车的地方却是机密。
这个功劳是墨倾的,绝不能让当地官员窃取。
正因如此,所以他们才将这修建水车的地方定在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地方,那就是登州边界的双水村!
格日勒派人将建造水车的东西全部运至双水村。
随后又将墨倾一同带了过去。
名义上说是要带墨倾体察民情,可实际上确是要让墨倾负责监督,并为当地百姓排除潜在问题。
众人舟车劳顿,足足经过了两天的行程,这才顺利达到双水村。
而此时,树立水车所用的木架已经立好,而且选择的位置就在河边。
不过因为整个春季一直没有下雨的缘故,所以双水村河道的水位现在已经下降了很多。
而这也对水车能否投入使用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三人来到双水村的时候,双水村村民夹道欢迎,老弱妇孺都在村口等候。
墨倾还没下马车,便先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童。
小童跟在一个老妪身边,怯生生地拽着她的衣摆,**着手指看着马车!
看到马车靠近,那老妪特地将孩子朝后推了推。
小孩紧贴在老妪的身后,偷偷观看着这辆马车。
车夫本想直接将车赶入村中,但却被车中的墨倾张口叫停:“停车!”
车夫闻言只能勒紧缰绳,而格日勒和王寿章也都将目光转向了墨倾。
格日勒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在这里就停车了?这还没到咱们选址的地方呢!”
“二位大人难道没看到这村的百姓都在这里等候着咱们吗?”
“想来这些都是当地官员弄出的噱头,咱们还是赶快去选址的地方,将所有的零件全都带过去吧!”
格日勒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水车的问题。
这不仅牵扯到了三州百姓是否能够吃上一口饱饭,更涉及到了他们上上下下一众官员的乌纱帽。
如果这件事情不能顺利解决,那他们一定会因此受到影响。
毕竟大宋武将的地位一直不高,远远不如文臣。
如果真被文士集团借此机会打压下去,那他此后恐怕就再难有翻身之日了。
可即便如此,墨倾仍不肯让车夫赶车:“二位大人,这些百姓顶着烈日守在此处,并不是因为当地官员的授意,而是这些百姓突遭荒旱,需要有朝廷重臣出面,为他们带来信心和希望。”
“二位大人选址的地方,距离此处不过数里之遥。”
“就算咱们不坐马车,走到那里也用不上半个时辰的时间。”
“可是二位大人有没有想过你们现在下车前行,能够赢得多少民心?”
“看看下面这些百姓渴求的眼神,难道咱们在车中就真能坐的下去吗?”
墨倾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砸在两人的心头。
听到此处,王寿章和格日勒相互对望了一眼。
王寿章率先表态道:“我觉得倾说的的确有些道理,不如咱们就先下车和这些百姓们说说话吧!”
格日勒本来已经被墨倾说动,只是他拉不下脸面改变自己的说法。
如今见王寿章已经递来台阶,格日勒当即点头应道:“既然如此,那便按照二位说的做吧!”
三人一同撩开车帘,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