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罐子里,妄想着有一天可以出去,可以像每一次天窗打开时的鱼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啊。
天窗又打开了。
昨天那只吸在玻璃上的比目鱼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被防护系统清理掉了,或者当了清扫员的美餐。
它的目光只是向上,所以它从未发现自己身下还有一个囚徒,一个关心着一只素不相识的比目鱼的囚徒,一个关在大的试管里的失败品。
“C2,跟你的师妹打个招呼吧。”
唔……是大叔。
人鱼摆动它的尾巴,慢慢的从大试管的上端回旋着向下游动,它的双手抚摸着玻璃,感光度不是很好的眼睛透水之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白相间的斑块。
“你好。”
其实人鱼并没有说话,即使说话了两人也听不到。
但是机器读取了人鱼的语言,用模仿的发声器官替C2说出了那两个字。
“她是第几个?”
机器悦耳的播报再次响起,带着淡淡的忧伤。
“第4个。”
“大叔你的实验体可真少。”
人鱼索然无味,它擅自游了回去,扒着为数不多时间开着的窗,看着瑰丽的深海。
“你好。”
少女知道她的师姐不会回应,但还是怯怯的开口。
果然没有回应。
“不用管它。”
大叔看着忧郁的人鱼摇了摇头,急匆匆的牵着K13的手——不,现在应该叫做C4了,将她拉进下一个房间。
“B?来帮个忙!”
“困……不帮。”
PSP盖在旁边一个男人的脸上,他平躺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连的游戏机上,GAMEOVER艳红的映在电子屏幕的中央。
“研究项目指标早八之类的那些都去似吧,游戏才是理想,游戏才是灵魂,它是生命的骨与肉,仅缺能量的鲜血将其灌溉。”
“你高贵的科研精神呢?你内卷的时候的动力都去哪里了!你这样对得起A发的工资吗?!”
“对得起,我论文写了,实验做了,结果出来了,我现在只想似,我的头发……我的灵魂……它们被卖给了一个名叫A的魔鬼,他扭曲我的意志,影响我的行为,限制我的休息时间——这是最不能忍的~”
“~啊~”
“起来干事。”
C若无其事的收回来拍B皮鼓的巴掌,并向他发出纯粹的怨恨。
“你以为你叫谁跟你选这个项目?现在金盆洗手,你可以给干什么?飞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
浑浊的双翼展开,被称为B的青年飞了两圈,以证明自己会飞。
“现在重要的不是那个啊喂!”
大叔挠头,头皮屑撒在地上像下了一场小雪。
“恶心。”
“恶心。”
两人在这一刻发出了同样的呐喊,不过一个藏在心里,一个大声的说了出来。
“来来来来……我帮这小姑娘做体检,你给我滚去洗个澡。”
“听见没!滚啊!”
B很不爽的一脚把大叔踹了出去,顺手反锁上门。
“快点快点,别让劳资等太久。”
他挑挑拣拣的在手术器材架上拎起一个个手套,然后丢在一边。
“B阁下……那些不是都是消过毒的吗?”
“啊……消毒不代表干净,一坨消过毒的史虽然无菌,甚至可以达到食用级,但在我眼里也不能称之为干净……找到了。”
B把手沾了沾润滑粉,费力的戴上手套。
“嘿,小姑娘,躺那边的医疗舱里,对,没错,就是那里,顺便麻烦你设定一下程序……啥?不会吗?麻烦,那你直接躺进去吧。”
B走到很有科技感的医疗舱前面,手指像幻影一样的跳动,像是在弹奏一首华尔兹。
“OK。”
他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因为医疗舱此时已经灌满了营养液,里面的女孩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
“喂喂?听得到吗?你可以和我聊天,有什么不舒服的也可以打字告诉我!”
他从医疗舱旁边拉走一个通讯器,接入医疗舱的网络,开始安抚C4。
在他的眼中,安抚患者情绪是很重要的一步……尽管说那些有什么怪癖的科学家大多数都是社恐,连和别人说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那种。
——去他们的。
>>>B先生,您是分管什么项目的呢?
啊嘞,医疗舱里的那个女孩给自己发信息了。
这是给营养舱灌缺氧了?问这种问题可是大忌。
不过回答她也无妨。
“和C一样,分管关于天使的项目。”
>>>诶?我还以为C先生是分管海洋生物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神特么海洋生物,就凭那个……叫什么冰库?那个别人嫌弃给他的所谓实验室?怎么不是呢?”
B放肆的笑着,辛辣的嘲讽着,像是一个疯子。
“你要不要跟了我?给C那家伙有什么前途?要我说,你跟着K那个小辈才有未来,虽然人家死的人是多了点,但是人家研究的项目有前途啊!”
B拿着旁边的啤酒大灌一口,也不管手上还带着手套。
“什么外置意识,什么武装模块,什么自动系统,K那小子活该摊派到那么好的项目,到时候功成名就,放在世界上也算有名有姓,再搞个什么诺贝尔奖,青史留名字喽!”
“B前辈。”
男人听到人鱼的呼声。
“帮忙,把门开一下,大叔困在外边了。”
“滚回去,就几秒,叫他重新洗!小C2你也监督一下,至少让他好好洗一遍头发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