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检查下火把与武器,时间快到了。”
如同蚊蝇般的细碎响声漂浮,与这银装雪衣割裂。
“……”
未几,岁星将现。
“走。”伊莉丝下令,身周众人随之起身慢步靠近,蹲坐的士兵如同水中涟漪般逐渐站起前进。
离光幕不过三五十步距离时,众人眼前突然暗了下来。
光幕消失了!
顾不得眼前像幽灵般的光幕重影,伊莉丝同波尔斯向后大吼道。
“杀!”
魔法吟唱与火石的摩擦声此起彼伏,伴随着的是**火星升起。
此时的山前像是海水逆流,宽广的火海不断涌入细小的河脉。
骑兵带头冲进山谷,不约而同的向四周抛扔着火把,被夜晚覆盖的山谷顿时回到白日。
伊莉丝向四周望去,多数营帐窝棚停止了战斗。
衣装整洁之人多是头戴布条,系扎着信物,而被捆绑的腐乳则衣衫不整。
看着少数还在拼杀的区域,伊莉丝指了几支小队吩咐道:
“你们跟我去抓斯廉,剩下的人去帮他们忙。”
“是。”
……
斯廉营帐前。
刀剑交织的清脆声传向四方,数十名带着信物的流寇正与帐内之人对峙着。
“现在什么情况?”波尔斯下马,向一名负伤后退之人问道。
“老大还在里面,我们要救她出来!”
“你们老大是....斯廉?”波尔斯眉头微皱。
“不是,是夫人!魔法阵也是她关的。”
夫人又是谁?
伊莉丝不解,但先吩咐道:“先过去帮忙,把人救下来再说。”
随着众人的加入,人数的天平瞬间产生变化,他们逐渐靠近帐门。
伊莉丝向里望去,已经能看到斯廉和一位女子的身影。
斯廉面前的女子正被他抵在墙上,仔细一看腹部正被插着把长剑,鲜血直流。
女子眼中带着温柔,并没有如斯廉般满眼怨恨。
感受到伊莉丝看来的目光,斯廉撇头看去。
已经打到这里了?
斯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马上又被恶毒地眼神取而代之。
“都是因为你!!!”斯廉扭动着手中的剑,让眼前的女子更加痛苦。
“我待你不薄吧?不过一侯爵家的次女,能与公爵家长子结婚是你的荣幸!”
“平日让你吃好穿好,用度也都是最高标准。就算在现在的境地,我也没曾让你缺过吃穿吧?!”
“你为何要背叛我!!!”
此刻的斯廉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断冲着她怒吼,手中的长剑进进出出,恨不得在她死之前让她承受无尽的痛苦。
女子依旧柔情地看着斯廉,因失血变得苍白的嘴唇轻启。
“待我不薄的,是原来的你,原谅我。”
忽然间,一把长刀附着着魔法从众人头顶极速飞过。
玊!轰!
魔法道具帮斯廉挡住了长刀的飞刺,但刀上的魔法也随之爆开,将其右手烧的黢黑。
还未等他从痛苦中反应过来,第二道魔法波痕扫过他的脖颈。
咕噜。
头颅滚落地面,似有不甘,双唇不断贴合。
右手垂下,但左手依旧在拔插着长剑,已然成了执念。
“我要你...”没等他说出最后一个字,门外冲进来的士兵便用剑刺穿了他的头颅。
再无声息。
“……”
帐内之人已尽皆伏诛,伊莉丝连忙冲向女子身旁,伸手治疗。
直到面前,伊莉丝才看清女子的面容。
难怪那时会有熟悉感,画中是斯廉夫人丽贝儿·拉希尔年轻时的样貌,而面前的女子就是本人。
“没用的,不必白费力气了。”丽贝儿虚弱地说着。
伊莉丝沉默,确实如她所说,已经没救了。
不是伤无法治愈,是血快流干了。
伊莉丝咬着嘴唇,熟悉的无力感又涌上心头。
“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女子的脸庞如同帐外地面般雪白,此刻还能有力气说话恐怕只是回光返照。
“嗯。”
“铭刻法阵的龙鳞被我埋在帐后的木墩下,安上魔晶石就可以用了。”
“咳,咳,斯廉一共带了两颗高纯度的魔晶石,都被我吞了。”
说罢,丽贝儿想将手伸进伤口摸索,却被伊莉丝却死死抓住不放。
“殿下。”
她哀求着。
看着她这幅模样,伊莉丝有些恼火。
“如果你有所求不妨直说,没必要再糟践自己。”
女子苦笑着:“希望您能照顾好我的女儿,那是这世上我唯一留恋的人了。还有,您能帮我带几句话吗。”
帝都流传的佳话,轰动贵族圈的联姻,郎才女貌的歌剧,众人口中的“她”都不是真实的她。
她不过是被当做联姻的工具,是家族的牺牲品。
早已做好觉悟,享受饿了这份荣华安乐,就得承担起背后的各种义务。
她没有躲避义务,但不代表不怨恨将自己当做物品的父亲。
好在,斯廉不是骄横跋扈的贵族,一直待她好,呵护她。
让本就断了原家族联系的她,在这陌生的新环境里找到了依靠。
梦碎之时亦是疯癫之日,她今日如此行径,尽归于斯廉的变化。
在那时,斯廉就是她的世界。
到女儿出生时,也不过一分为二。
伊莉丝沉默一阵后,语气坚定地回道:“你亲口说吧。”
伊莉丝摘下领前的记录石,轻轻按下。
“……”
想说的话很多,但一时又说不出口,不过寥寥几句就足够。
丽贝儿用最后的力气向伊莉丝说道。
“谢谢.....”
一阵滑落声后,营帐内又归于平静。
“对不起....”
不知伊莉丝是向谁道歉,可能是面前的贝丽儿,也可能是昨夜那名落寇的骑士。
虽说她没有亲口答应,但心中早已默认。
逝者已逝,她不能再错过了,就算只是安抚自己那难以忍受的胸闷。
……
战役结束了。
除开睡得太熟或是还是反抗的流寇,多数都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投降。
由于人数太多,且边城没有地牢,所以大多被就近关押在南部的城市。
在斯廉的残酷手笔下,多数平民对流寇是畏惧又怨恨。
如今听到流寇被剿灭,多是拍手叫好。
所以回帝都的路上,有不少人在给他们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