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听见艾莉丝说让自己一个人走后，她的心头，苦楚突然上涌。
紧接着，一股想哭的冲动，不可遏制的上了脸庞。
这不对吧...
哪怕在上一次，自己听见奥维利亚消失的消息时，更多的，都只是担心或者不敢相信。
这么想来，类似的情感，难道是第一次出现吗？
是因为害怕吗？
害怕艾莉丝和奥维利亚一样，突然出现自己的生活中，然后又在某个时刻，自己还来不及告别，对方就消失了。
最后，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还是说...在害怕之外，存在着别的情感呢？
“不对...一定，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要让我们两个人都出去的方法...”
露易丝抬起头，看见在交错生长的树枝中，一块月光从缝隙中漏出来。
月光...上面！
或许可以直接从上面飞走！
......
自从刚才那一声呐喊后，羽翼外面，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艾莉丝很不理解，自己不过是说出了目前情况最理想的解决方案，为什么露易丝情绪起伏变得那么大。
难道...她漏算了什么吗？
还没等艾莉丝细想，羽翼的包裹感轻了很多，一个荡漾，她重新回到了露易丝的怀中。
露易丝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在艾莉丝嘴唇张开的瞬间，羽翼剧烈煽动，两人以极快的速度飞向穹顶，一路上树枝碎裂的声音充斥耳中。
可就在月亮离两人越来越近时，在离树木顶端一定距离时，露易丝紧急停了下来。
她伸出手，在自己的上方，触摸到了魔力的屏障。
“既然我们能想到的方法，她们也一定会想到的。”
艾莉丝叹口气，看向面前的露易丝：“好了，现在能请你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那么激动吗？”
由于露易丝一直仰着头，哪怕艾莉丝在她的怀中，也无法看清对方表情。
露易丝依旧没有说话，只见她一只手利用魔力维持着艾莉丝的平衡，另一只手幻化出巨剑，朝着天空的屏障一刀砍去。
“砰——”
这层魔力创造出的屏障非常厚，两股魔力对冲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砰——”
又是一剑，砍在屏障上面，依旧没有效果。
“砰——”“砰——”“砰——”
一剑又一剑，露易丝像是不会疲惫般，不断地调用自己为数不多的魔力，汇聚到剑上，然后再砍向根本不可能砍碎的屏障上面。
是的，不可能砍碎的。
露易丝从触摸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这股浓厚魔力的等级，是目前的自己无法突破的。
现在的她，不过是在重复毫无作用的反抗罢了。
可是...
她不敢停下来。
一旦停下来了，就说明一切都失败了。
艾莉丝会掉到重新汇聚起来的白雾森林中，被一点一点腐蚀，最后死掉，自己也将被那群魔女带走，消除记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不要这样。
“砰——”
最后一击，屏障纹丝不动，可是露易丝几乎没剩下多少魔力了，现在维持着羽翼和巨剑的幻化就已经很困难了。
手臂，连举起来都有些费劲。
到底该怎么办呢...
“发泄完了吗？”
在一旁的艾莉丝忽然开口，语气还是那样冷静：“如果发泄完了的话，那我们聊聊吧。”
露易丝依旧没有开口，但是羽翼轻挥，两人慢慢的落到了地上，仿佛是她的回答。
艾莉丝的脚踩到地面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面前的露易丝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低着头，不肯说话。
“你在生气什么？我不是很懂。”艾莉丝实话实说，看了眼露易丝，不自觉叹口气：“我说过了，目前你自己去找奥维利亚是最明确的做法，为什么一定要带上我这必死之人呢？”
她继续说道：“说真的，我要是珍惜自己生命的话，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晚上，我是绝对不会一个人走进那个房间的...甚至可以说，我理都不会理你。”
“只不过没想到，我当初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艾莉丝扫了眼周围的景色：“被这种白雾侵蚀掉，一定会很痛苦吧...啊，这大概是我唯一接受不了的事情吧。”
“要不...”
艾莉丝看向依旧沉默的露易丝，走上前，双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想要看清她的表情。
“露易丝，要不这样吧，你——”
在艾莉丝看见露易丝的表情瞬间，声音像是愣住了，突然停下来，过了很久，才继续开口。
“...你哭了吗？为什么眼睛和鼻子这么红？”
过了很久，对方才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啊...”露易丝伸出双手，轻轻压在眼眶上，像是避免泪流下来，抽泣一声后，她说道：“我也好想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你会离开，我会这么难过啊...”
为什么呢？
艾莉丝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少见的，她有些语塞。
两人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沉默了许久，艾莉丝用手指扶着额头，一副苦恼的表情。
半晌后，她率先开口了：“好吧...没想到这个建议会引起你那么大的情绪波动，那我重新说明一下吧，虽然我说了很多，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手里，露易丝。”
“不管你是选择去找奥维利亚，还是留下来，我都尊重你的想法...毕竟我说过，在找到奥维利亚之前，我都站在你这边。”
“虽然...确实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我...”艾莉丝表情竟有些不自然：“那...就继续走吧。”
忽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你还有魔力吗？”
“没了——”
露易丝的声音恢复了正常，脸上表情也轻松不少，她看向艾莉丝，像是无所谓的来一句：“一起等死吧。”
“啊？”艾莉丝像是要被逗笑了：“死的只是我吧？”
听到这，露易丝也跟着放肆的笑起来，像是憋了很久的情绪，释放完后，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她用手指擦掉不知是笑出的，还是残留的眼泪，长舒口气：“——行了，骗你的，我们再往前走一段吧，说不定就看见城墙了呢？”
露易丝极其自然的将艾莉丝抱入怀中，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第三位少女的声音。
高傲，带着不可违抗的压迫感。
“——别走了。”
“——你们哪都去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