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电影，由于一直在认真查着资料，并没有仔细观看，不过从周围女生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来看，应该是非常恐怖的。
影片放完，也正好打了放学铃，白昼看了一眼窗外，快速整理好东西，抢先在所有人之前，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白……”
坐在这个角落里的黄率，看到他已经是快步走出去，伸出去的手又慢慢收了回来，看着开始凌乱的教室，默默整理起自己的东西。
“咦，今天的电影好tm的恐怖！”
“哈哈哈对啊，搞得我都不敢去楼梯里了，指不定碰到些诡东西。”
“说的是哈。”
几个调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接着，一只手便搭在了黄率肩上。
“劳委，麻烦你去去逛逛包干区呗，哥几个看了那电影，现在心里直泛嘀咕嘞！”
一张干瘦的脸笑眯嘻嘻的凑了上来。
“啊……我……”
“别啊，真的怕呀！而且劳委不就是做这个的？”
那人摆出一张苦瓜脸，嬉皮笑脸的求到。
“可，可是我……”
“……哎哟，去一下怎么了？”
看他犹豫不决的模样，那人立刻皱起眉头，开始了一波阴阳怪气。
“就是就是，黄率，咱们不是朋友吗？”
“对啊，去一下啊！”
“不去的话，就把你初中干过的事儿都说出去哦~”
“哈哈哈，说起来就想笑，大老爷们儿玩小姑娘玩的东西。”
“呵呵呵，果然是活该被拆。”
“！”
班里还有人在走动，黄率脸色一慌，担心他们真的会和别人讲，只得是用力点了点头。
“我，我……好……”
“哦吼！赶紧走，游戏厅现在人还是不多的。”
“快走快走……”
他们顿时不约而同的高呼几声，干瘦脸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脸蛋，几人呼啸着奔出了教室。
“我……”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黄率张了张嘴，忍不住攒紧拳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耷拉下脑袋，颓唐的坐在位置，一个人呆呆出神。
——
——
在位置上独自坐了许久，直到教室和走廊里都没有人影走动，他才是默默提起工具，疲惫的揉了揉眼睛，不情不愿的挤出门去。
“……”
最近天气阴晴不定，前些天还是艳阳高照，这两天就完全变成了阴雨弥漫，连他们这边的教学楼都笼上了几分寂寥，更不要说本就阴气重重的老楼，此刻已经是被吞没在淡淡雨幕之中，远远望去，似乎都蔓延着一种不可言说的荒诞。
前几天出了事情，虽然老师很快通报说，那人精神稍微有些敏感，在扫地时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受伤之余产生了某些幻觉，但是经过校园论坛的发酵与传播，还是有不少人相信D班那位同学，是真的在老教学楼撞上了诡。
但是对于老师们来说，不信谣不传谣，没见到就是不存在，老教学楼继续开放，垃圾还是得照样清理，被查到了还得扣班级的分，最大的改动，也不过是检查的老师从三个漂亮的女老师，变成了四个壮汉男老师罢了。
这个分数事关老师的工资，任何一位都没法不在意，班主任在班上也提了一嘴，让安排去打扫包干区的几个同学多多注意，不要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
有恐怖怪谈在先，且今天的电影最高潮的片段也发生在楼梯间，在生理和心理双重作用之下，黄率每往前走上一步，心里的恐惧就要大上几分。
老教学楼孤零零的竖立着，底下的大铁门开着一道小小的缝隙，像是通往灰暗深处的窄道，幽邃且寂冷。
挤进门里，心中默念学到的一些唯物主义要义，黄率缓缓走上了第一层楼梯，开始清扫起楼道里的垃圾。
“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距离上一个人清扫也就一两天的时间，寥无人烟的楼道里却有着零零散散的垃圾一直延续向上，就好像有什么人故意在边往上走，边顺手乱丢一样。
他叹了口气，头垂得低低的，开始仔细打扫起来。
“世界是物质的，先有物质才有意识，及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
“唰……唰……唰……”
“物质是指世界上客观存在的事物，包括各种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在内——”
“唰……唰……唰……”
“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对物质的反映，意识不是自生的和先验的，认识世界的形式是主观的，认识世界的内容是客观的——”
“唰……唰……唰……”
“因为物质决定意识，而女诡不是客观存在的现实，所以她本就不存在——”
“呼……”
一直到打扫完两层，他才是抬起头来，看着似乎是永无尽头的楼梯间，心里不安没有随着背书减弱，反倒是变得更加浓郁了起来。
楼道里并没有灯光，外面还是阴天，纵使现在也并不算晚，这里依旧显得极其阴森，就仿佛是有个无比巨大的怪物盘踞在顶端，张开黑洞洞的巨口，贪婪的吞噬着进入此处的一切。
“额……”
他赶紧收回目光，手上动作加快了不少。
——
——
打扫楼梯，听起来并不难，但是一整个楼梯间交给一个人来清理，也会变得极其繁重，他清扫完一共四组楼梯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了。
一路走上来，并未发生任何奇怪的事，而且随着每层灯光自动打开，微弱但是温柔的黄色光芒驱散了黑洞洞的阴霾，令一切的恐惧诡异，无形中变得很有些温馨。
“呼……”
他走到五楼的走廊里，看了看天色彻底暗淡，对面教学楼留下备课的老师已经开启了明亮的灯光，像是黑暗中引人前路的萤火，将他压抑在心头的寒冷都是驱散了一些。
“看来是没什么……”
“你好——”
只是，正当他重新走进楼梯间，准备下楼离开的那一霎，却是突然听到一个悦耳，但是充满着焦急恐慌的女声从边上响起。
“！！！！”
黄率脚步猛地一僵，手脚刹那间变得冰凉无比，血液疯狂涌向大脑，脸色变得煞白，冷汗刷得一下就冒了出来。
“什么人？！”
他怀揣着极度的恐惧，慢慢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那个角落里，有一个身穿白色裙子的女生，正披散着长发，双手捂住了脸，静悄悄的蹲在那里，好像在用无比惊慌的神情打探着黄率。
哪，哪里冒出来的人？！！！
黄率用力咽了咽口水，嘴唇因为害怕，显得异常的干燥苍白。
他刚刚打扫上来的时候，没看到这里有人啊！！
而且，而且为什么会是个女生独自蹲在这里！
细思极恐之间，他的脚步都是一软，差点直接瘫坐下去。
“内，内个，你好……”
女生捂着脸，声音脆弱无助：“我，我和男朋友在玩捉迷藏，藏到了这个厕所里，但是现在天都黑了他还没有出现，我有点害怕，你，你可以带我出去嘛……”
“……？”
听到女生这么讲，本来已经准备将手中工具丢过去然后逃跑的黄率，动作顿在了半空中。
老实说，如果真的是捉迷藏藏在了这里，那他就这么把人丢在这里还朝人家泼垃圾，就显得实在太没礼貌了。
可是万一——这个女生，就是所谓的老楼女诡呢……？
“可以带我出去嘛？”
女生似乎见他表情阴晴不定，声音都带起了哭腔，听起来显得很是委屈。
“这……”
黄率表情挣扎，心底不住的煎熬，陷入到深深的矛盾。
但是最终，感觉到天色变化，以及女生近乎哀求的语调，他硬是一咬牙：“那，那你跟我走吧……”
“谢，谢谢你！”
女生将头埋了下去，将两只白藕似的手伸了出来。
黄率疑惑她为什么还要伸手，但一想到对方可能比自己还害怕，死死咬着牙，上前两步，缓缓递出一只手，朝着那一对手伸去。
女生赶紧伸长了些，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
双手滑嫩，似乎是带着水渍。
黄率转过头：“走，走吧……”
只是说话间，他转过头的那一瞬，突然看清楚了面前的景象。
……？
这里，是五楼吧？
那么楼梯，应该只有向下了的吧……？
那么——边上的这个楼梯是……什么？
本来柔软的双手触感突然就变得极其冰冷，变得似乎是从冰窖里爬出的那般刺骨。
随之一起冰凉的，还有他近乎停跳的心。
身体在剧烈颤抖，他的手在疯狂的摇摆，拼命想要挣脱女生的手，却发现方才还是滑嫩嫩的手，现在却怎么用力拉都拉不动。
与此同时，在黄率越来越惊恐的注视之下，女生缓缓地，慢慢地，浅浅地，柔柔地抬起了头。
“说好了，要带我出去的哦……”
“……”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