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就这么离开了。
就像可能点燃山火的烟头被一脚踩灭,干脆利落,简单到人根本就没能反应过来。
“啊……”
黄率彻底愣住了。
呆看着他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良久,才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
看着放在楼梯的快餐盒,他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快速爬下去,将之捞了上来,又飞快钻回了被窝。
“……”
躲在被窝中,颤巍巍的打开饭盒,满目的油光扑入眼帘,四溢的荤香跟是直直冲击鼻子,勾得人闻之,便已经是食欲大动。
“啊……”
怔怔望着这饭盒里玲珑剔透的美味菜肴,他竟是没来得,鼻子突然一酸。
“哼,哼哼……”
——
——
白昼出门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三楼楼道边上的房间里,拿出一串前人留下的风铃,再寻来一捆细线,将它们拴在正中央的位置,细细拴好后,又在边上的地上摆放了几个大爷丢的空酒瓶。
虽然对于黄率看到的东西来说,这些准备可能根本没有影响,但这些声音在空阔的楼道里可以传得很远,有风一吹便能响,也算可以起到一定的预警作用。
做完这些,他才是踩着灯光,慢慢踱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呼……”
明亮的月光照进房间,白昼取下帽子和口罩,将剪刀揣回兜里,整理了下头发,又确认了下黄率的房间,现在还开着灯光,才是缓缓一吐气,将心思收敛回来,在黑暗之中原地做上几组热身运动,然后坐在了健身椅上,极其自律的开始了锻炼。
——
——
时间流逝的飞快。
房间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开灯,纵使他这高强度的训练持续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一套结束下来,也只是将手机光置于浴室一边,摸黑清洗完全,仔仔细细吹干了头发,套上了衣服,便慢慢走了出去。
现在堪堪是三月份出头,天气还比较冷涩,但他在洗澡前便设置好了适宜的空调温度,这样即使出来时仅仅穿着单薄的衣衫,也不用担心会感冒。
空调的款式和年份显得久远,运作时时不时的会发出咔嚓咔嚓机械磨动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随时可能停止运转,让人忍不住忧心。
“……”
白昼却早已经习惯,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如同夜行动物一般在黑暗中打理完一切,甚至都没有拿过手机,便安静的躺在床上,默看窗外愈发浓郁的月色,将思绪发散开来。
说来也挺悲哀的,普通区和高档区都有专门的生活老师和宿管,别墅区和补助区在某种意义上,却是自由的。
别墅区有极其严密的安保与防护措施,里面住的学生除了年龄没到,有些事情不能做以外,不去上课都可以,照样期末有保底分数。
而补助生区,只有一个成天酗酒,呼噜打得山响的门卫大爷,除吃喝,与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不用自己花钱,其他一切都要靠自己独立。
平时还绝对不可以迟到,迟到就要扣学分处理,一个月被扣三次的话,这个月就没有额外补助费用了。
换句话说,只要是普通学生,都会有强制的监督措施,但补助生则因为享有最低限度的学费等等,反倒是被打上了标签,表面上看似是在帮助他更早更好的适应社会,其实是很无情的,剥夺了学生们的自尊。
不幸中的万幸,白昼学部的老师都比较开明,面对这明显有毛病的条例规章,不仅有过上述多次希望放宽或更改,平时也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大是大非面前,基本都会一视同仁,给予补助生同等的权利和尊重。
“呼……”
他摇了摇头,再次放空脑袋,将对这些条例的不满情绪甩出心中,躺在床上望着面前的床板小片时,便又将视线投出去,看向窗外的风景出神。
不知道这里的树都是如何生长的,一棵棵高大无比,四楼少说也有十一二米左右,这些树木却倔强的将脑袋冲了上来,在大风吹动之下,树尖如同尖牙一般舞动,印在窗户上,流露着莫名危险的气息。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此时正有阴云悄然伸手,将它仅剩的辉光捉住藏于身下,很快,月光再也无法透过粘稠冷涩的空气,变得朦胧疏离起来。
月黑风高,似乎是预示着将有大事发生。
“……”
安静的出了会儿神,再看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白昼设定好一下空调的时间,一盖被子,干脆利落的躲进梦里。
——
——
夜已至深,黄率的房间却依旧透着灯光。
下午的经历就像是针一般紧紧刺破心底,令他真的不敢关上灯光,双眼布满血丝,哆哆嗦嗦缩成一团,精神状态差得异常。
只不过,自此听了白昼的话,吃过了他带回来的晚饭,他的心情也是慢慢冷静了一些,且因为身处光明,外加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再发生任何怪事,他现在已经能够床上下来,抱着被子,呆呆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了。
“冷静,冷静之后再说……”
黄率不想辜负白昼的关心,听出他有些好奇,又自觉已经冷静不少之后,便张开口,准备练习一下,如何简要的概括出发生过的事情。
“我下午扫地的时候碰到女诡,她拉住我,和我说了几句话——”
黄率突然一愣。
“……?”
就在他张开口的瞬间,整个人突然猛地一激灵,只感觉像是有一股淡淡的冷风,突然开始在房间里肆意流转飘荡。
与此同时,他刚刚缓过来的心情,竟是在转瞬间重新变得冰凉了起来。
她,对我,说了什么……?
那个女诡,对我伸了手,然后说了……什么??
一时间,黄率整个人都凌乱了,陷入到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她对我说了什么?!怎么想不起来了?”
“——我到底遇到诡了没有啊?”
“不,不对啊!肯定是遇到了的,但是,她说了什么??”
越想越害怕,但突然丢失的记忆将他打进深沉的不安之中,导致他反倒是越恐惧,人就变得愈发焦躁。
“她和我说了——”
黄率颤抖着伸手摸向脑袋,却在下一秒,突然感受到刺骨的风扑面而来。
随着冷风吹过,脑袋似乎轰得一下爆炸,猛地传来一阵极其剧烈的疼痛!
“啊!!!”
黄率双眼一黑,揪心的疼痛几乎瞬间便令他栽倒在地上,汗水泪水顷刻间便是唰的一下,全都冒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他死死抱住脑袋,剧痛模糊了他的双眼,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了面前有一个人影,正在朝着自己缓缓逼近。
于此同时,房间之中开始出现某种变化,本来稳定的灯光突然疯狂抽动,空调也好像瞬间变成了超冷风,就连富有温度的娇俏二次元语音,也莫名透出了一股阴冷,将房间里仅剩的温暖全部抽走。
“啊,啊,啊啊……!”
眼镜落在地上,视线变得极其灰暗,他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拉开手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胡乱点按着号码。
“嘟——”
“快啊,快啊……快……救命……救救我……”
“嘟,嘟嘟嘟——喂……?”
“快……救命!!!”
电话似乎拨打了许久,就在黄率痛得眼前泛起黑雾时,手机的那一头,终于是传出一个有些不耐的声音。
“!”
当电话拨通那一刻,黄率突然感到浑身剧痛,脑袋炸裂,眼前黑掉这一系列昏迷的前兆,,竟然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
“……额?”
“……?!黄率?!”
虽然被吵醒极度令人烦躁,但是黄率这一声惨绝人寰的救命,还是直接将白昼惊得清醒过来,翻身坐起飞快套着衣物,还不忘将剪刀拿在手中。
“好,好像没事了……”
只不过,他刚冲出门的那一刻,黄率虚弱至极的声音却也同时传了过来。
“……?”
“刚才脑袋突然变得很痛很痛,但,一拨通你的电话就好了……”
“丁铃铃~丁铃铃~丁铃铃~”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外面便是突然传出刺耳的丁零当啷响。
“!!!”
还摔在地上的黄率又是被吓了一大跳,顾不上余痛,直接抱着被子疯狂往后退去:“怎,怎么回事?!”
“……冷静,我挂了风铃,是风吹过去发出的声音。”
“这,这样啊……啪嗒!哐当!”
。
“?!”
黄率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是悬了起来,将被子整个摊开,颤颤巍巍的看向大门。
“易拉罐倒了,还是我摆的,不要紧张。”
“额……嗯……”
“呼……”
白昼刚,小松一口气,确实突然听到手机的对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声音很轻,但很快就慢慢变重,几个呼吸之下,就演变成了一种粗暴的撞击。
“这这这这也是你你你你设,设计的……吗??”
黄率嘴角打颤,抱住被子,死死盯着门,恐惧得瑟瑟发抖,询问的声音极小,透出明显的哭腔。
“啧。”
白昼带好口罩,轻声打开一条门缝,将剪刀放回衣衫,猛地拉开门,迅速往楼下跑去。
“白,白昼……”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惊悚的看到自己的门把手,正在被慢慢转动,而下一个瞬间,整个门就是被用力撞了开!!!
“呀!!!!!ヾ(。ꏿ﹏ꏿ)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