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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哗……”
“……额!”
黄率猛地惊醒了过来。
浑身剧烈的痛模糊了双眼,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缩紧起身子。
“……醒了?”
随着他动作紧缩,耳边传来一句黏黏糊糊的问话,慢慢恢复了一些知觉,这才是感觉到,自己正趴在某人的背后。
“……白……昼?”
“嗯。”
白昼将雨伞夹在腋下斜斜的撑开,且因为背着他的缘故,双手都没有空,只好用嘴叼着一只手电筒,照着面前的路,这才导致他刚刚听到的声音比较含糊。
“你……”
“别说话,快到了。”
“……?”
黄率刚刚起了几分疑惑,就是看到眼前晃荡的白色斑点,竟然是校医室的灯光。
“啊……”
“医生!这里有个摔断了腿的病人!”
没有发觉他突然沉默,白昼走进去将手电筒一吐,朝里面叫唤到。
“!!!”
看到来人,听到这话,里面立刻是跑出来了一大波医护人员——毕竟在学校里,摔断腿可已经算是特大伤病,他们听到了,简直比骨伤科的医生都还要着急。
“快准备推车!”
“哗啦哗啦哗啦——”
“来了来了,来,轻轻放下,嗯对,就是这样。”
“呼……”
白昼将他慢慢放在推车之上,看着一大帮医护围了过去,才终于松了口气,将掉在地上的花伞认认真真的收起,揣起手电筒仔细擦干净,放回兜兜里,才终于是如释重负的,找了个地方暂且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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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吃完饭回到宿舍,前去串门的时候才发现黄率根本没有回来,心里冒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没理会大爷的叫骂摸走了手电筒,揣着剪刀,急忙往老教学楼赶。
只不过,就算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赶到的时候也是晚了一步,几乎等于全黑的老教学楼外的地面上,彻底晕过去的黄率,正无比可怜的趴在雨水之中,身下散开了被雨水冲刷出的淡淡血迹。
“!”
他赶紧冲过去检查了一番,却无意中在手电筒照耀到的地方,看到了一段更加凄惨的血路。
“!!”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血迹的尽头,距离黄率趴着的位置,有着不短的距离。
还在下大雨,血迹却没被冲干净,也就是说就在他赶到的前一刻,黄率可能才是刚刚晕过去——
然后,正在被里面那东西拖回去。
“……她雨天可以出来了?!”
看到黄率似乎是被拖回去了一段,白昼也是忍不住冒了冷汗,警惕的环顾四周,飞快背起他来,将手电筒紧紧对着面前被自己挖出来的大洞,倒退着离开了区域。
闻到熟悉的臭味的那一刻,白昼更加确信,今天晚上的黄率,绝对遇上了称得上一辈子心里阴影的恐怖。
“……”
但是,连他都选择避其锋芒的恐怖存在,黄率独自面对的时候,竟然还顶住了压力,从里面跑了出来???
一时间,白昼对自己这位楼友产生了一丝佩服,和几分别样的好感。
“你好同学,给你毛巾~”
“?”
一声怯怯的呼唤,将他从回忆之中拉了出来。
白昼抬头,看到面前站有个年轻的护士,正把一条毛巾递向了自己。
“……”
这个护士他见过,之前去找莫凌时,还被人家在电梯里偷偷“议论”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他的原因,反正对方看他的眼神有些飘忽躲闪,仔细观察,甚至还可以看到脸上淡淡的红晕。
“要钱吗?”
“啊?不用不用,你都淋湿了,赶紧擦一擦吧,小心不要感冒了哦!”
“……好,谢谢。”
听到这里,白昼才是放下心来,接过毛巾认真擦干,看着护士伸手问他拿的举动,犹豫了一下,便重新交还给了她。
护士接了过去,对他笑了一下,拿着毛巾快步离开。
“?”
白昼这才是感觉有些奇怪,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周围的女护士们,无论年长年轻,好像都在偷偷打量他。
“……”
这种目光,他似乎在某些地方看到过——
下意识往脸上一抹,他才是突然回想起来,方才为了叼住手电,不得不将口罩拿下来放好。
想到这里,他赶紧是抽出口罩戴好,将脸重新遮住。
“……”
周围若隐若现的目光见他遮住了面容,这才都是略带着遗憾收了回去。
“那个男生好帅好帅!”
“怪不得要带着口罩,这颜值,怕是会被疯狂倒贴吧?”
“很难说!我还从来没见过气质这么好的学生哎!”
“也确实——不过,总觉得是不好接触的高冷类型呢!”
“嗯嗯,同感,而且看他那一双眼睛,好像有种熟悉的感觉……”
“对哦……额,等一下!他的目光和手术台上的医生们很像!”
“对对对,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呢!”
或许因为见得多了,白昼那种可以把软软吓哭的眼神,对护士们而言,就变成了那种全力救治患者,还能保持绝对理智的,名叫救死扶伤的眼神。
“……”
两个护士声音不大,但也绝对不小,白昼听到之后,莫名感到有些不适应,于是站起身,朝黄率那里看了一眼,便走进电梯间,坐电梯到了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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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楼的灯光柔和,整体非常安静,人也并不多,他踩着缓缓的脚步,慢慢踱步走进了一间病房。
“……”
病房里开着温柔的小黄灯,男生躺在床上,大拇指在手机上划了又划,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点开某样东西。
“咔嚓!”
“!”
听到开门声,他下意识藏好手机,猛地坐起仔细一看,发现进来的并不是护士,而是一个头带黑帽,带着黑色口罩的少年。
“啊……你,你好?”
莫凌一愣,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现在都这么晚了,白昼还会出现在了他的病房。
“好。”
白昼微微点头,带上门,无比自然的走在床边的凳子坐下,随意问到:“伤势如何?”
“……好很多了,谢谢。”
莫凌的声音依旧像是上次那样,如同漏了风一般沙哑难听。
似乎是发现了这一点,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一句道歉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对不起,我声带有些问题……”
“……”
“没关系——那份录音,你还没有听吧。”
“额……是的。”
莫凌听他的语气平淡,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都没意识的低下了脑袋:“那个,我还没有点开……”
或许是白昼属于平日里毫无瓜葛的人,又或许是压抑太久了,更可能是白昼大晚上跑来着实是令他有些感动,话里带着的别样情感,都是不自觉的多了几分。
“如果没有点开的勇气,你完全可以删除掉。”
白昼瞧见他这样,便也摇了摇头:“它或许只能让你再感受到残忍。”
“选择权在于你,不必询问我的意见。”
“啊,这,这样啊……”
莫凌微微一怔,不自觉的躲闪了一下视线,下意识准备放开思绪,思索白昼话中的含义。
“比起这个,莫凌,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这或许涉及到你最不好的回忆,所以说——可以吗?”
不过,他还没能细致想些什么,白昼温和有力的声音,便再一次在耳畔响起。
“啊……?”
莫凌抬头看过去,但是对上那始终显得有些冷淡的眼神,实在是令他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反差。
“……没事,你问吧。”
“好,谢谢。”
白昼见他紧紧瞅着自己,深吸一口气,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见到老教学楼那个女诡了,对吗?”
“?!!”
莫凌完全没想到,他上来就是这样一个问题,一时间痛苦回忆涌上心头,下意识瞪大眼睛,茫然的看他,硬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
“……没有没有,你从哪里听来的?”
他沉默了许久,突然摇着脑袋否认,甚至于眼神之中,都是透露出几分异样的哀求。
“那些是新闻部的人借题发挥的而已,你问这个是——”
“……”
白昼微微皱了皱眉,意识到一些不对。
这位同学,好像并不好交流呢。
他马上调整好说话的方式,望着莫凌的眼神痛苦,幽幽说到:“我也看到她了。”
“?!”
莫凌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可能会不信,不光是我,就连我室友也遇上她了,现在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他刚才晕倒在老教学楼的楼下。”
“他也你一样,人怯弱,也很善良,被几个假惺惺的人冠以朋友之名,无法拒绝任何道德绑架。”
“但,他在面对恐惧的时候,却是最终选择迈开脚步逃离,一度逃开女诡的追捕,甚至一直撑到我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