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一看清楚创口,软软小脸刷得一下就吓白了。
毕竟是拿剪刀捅开的,还没有经过处理,随着他方才的狂奔,伤口不可避免出现恶化,现在鲜血不断的朝外冒,染得非常吓人。
而且白昼的衣物材质并不好,血流侵染之下,有些黑色绒絮粘黏在了伤口边缘,除了吓人以外,看着还有种头皮发麻的狰狞。
“唔……”
软软赶紧移开目光,忧心忡忡的看向他的眼睛:“疼吗?”
“……还好。”
“那,那要快点先去校医室处理一下!”
“不用,我自己包扎一下就行,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软软立马摇头:“不可以!伤口好深的,放着不管会恶化的!”
“我带校卡了哦!快走吧!”
说罢,为了防止白昼再找借口拒绝,软软索性就不再问他,用力抓着他的手,快步朝蝶衣那里走去。
“?!”
没有办法,白昼只得是被迫手牵着手,跟在了软软后面。
“蝶衣!”
“吓!!!”
蝶衣方才眼睁睁看着软软跑过去,独自蹲在角落里,委屈的都快哭了,看到他们朝自己跑过来,才终于颤巍巍的站起来,极其不安的问到:“秋甜甜呢?!那滩黑水到底是什么东西?!”
“唔……”
软软脚步一顿,下意识的看向白昼。
“暂时不知道,不过肯定是没什么威胁了。”
“没什么威胁?不是??你在开玩笑吗?怎么可能呀!”
“……问就好好答不行?什么叫没威胁?合着咋们就真的一点作用都发挥不了呗??”
“你就必须得一个人面对是吧?真无语,下头吧你。”
蝶衣整个人都非常不好,情绪不稳之下,白昼这副模样让她感到一丝丝过于大男子主义的下头,一时间没忍住,没好气的怼了过去。
“蝶衣……?”
“额……”
白昼稍微有些无奈,但随着蝶衣怼过来,突然隐约感觉了几分不对劲。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边上,却发现竟然就连软软,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显然,他手臂上狰狞的伤口,令软软都没法轻易相信这句话。
毕竟她不清楚白昼是在美术室受的伤,自然觉得是方才秋甜甜在不知不觉中用了什么手段,才会让他受伤的这么严重。
而之前,就连完全是厉诡的陈雪初,也都没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肉体伤害,这样的反差之下,她的担心自然也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错觉吗?
“冷静点,我没必要骗人。”
眼看着就连软软都不信,白昼只好先放下心中那份怪异:“结合方才她的所作所为,这一个秋甜甜,应该与本体有着同样的性格和认知。”
但凡知道自己是诡,方才那些水流出现的时机,就肯定不会在他一剪子扎下去后,唯有根本不知道怎么反击,才能令自己如此顺利的得手。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不是人类,所以并不会使用其他超自然的诡异能力,另外,这伤不是在这里受的,不要担心。”
思索片刻,白昼再次加深了这一看法,同时偷偷摆了摆手,想要用话吸引软软的注意,趁机将手脱出,却不想立马被感受到,小手一下子就握得更紧了。
“不可以跑!要去校医室!”
“……へ( ̄  ̄;へ) 好好好,我不跑。”
无奈之下,他只得是停下了所有动作,转头望向蝶衣:“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们或许真的可以提供意想不到的帮助——当然,那也绝对不是现在。”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不是人类……?”
却不想,蝶衣好像根本没有听完他说的话,反倒是对于那一句不知道自己是人类,产生了几分不一样的心绪。
如果,这个秋甜甜并不知道自己不是真的,那根本上,也就等同于是真的秋甜甜,拥有所有的记忆与情感,开心与痛楚,悲伤与绝望,失落与难以置信。
也就是说,她们之前所说的,所经历的,都是秋甜甜自己的想法,是她自己产生的希望,是她自己看到的绝望。
“……”
这下好像真的要共情了。
蝶衣甩了甩脑袋,突然为自己方才对秋甜甜的刺激,感到了几分歉意。
“那我们这,算不算是杀人?”
她蹲在原地,莫名打着哆嗦,口中喃喃自语,脸色已经惨白如雪。
“???”
“?!”
无意识的一句话,一瞬间便将软软震慑的头皮发麻。
“停停停,不要乱想。”
白昼赶紧制止了这突如其来压抑到极致的话题,同时皱起眉头,再一次预感到不对劲,抽出剪刀,犹豫的看向蝶衣。
哪怕是害怕,在害怕的对象被解决以后,人应当也会慢慢恢复冷静。
安全的环境可以带来冷静的思考,况且蝶衣本身胆子就很大,性格也非常稳定,按理来说,不至于出现这种情绪上下起伏如此剧烈的情况。
上一秒还在怒斥,下一刻蹲在原地恐惧的面白如纸,精神病都不一定变得这么快。
难不成,看到过那滩黑色水流的人,会被不知不觉中影响情绪?
那自己和软软怎么没事?
“诡怪就是诡怪,你也看到了,她化作水流,遁入镜子,这是人可以做到的事儿?”
“可是她的性格,举止,面对事物的看法,全都来自与她的记忆与本身,可以说,她完全具备人性,那这样对她,难道不算磨灭掉了一个人做人的权利……?”
“不对不对,她,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
蝶衣情绪持续低落,因为一段话,她好像不自控的开始了胡思乱想,甚至蜷缩的更加剧烈,整个人宛如泡在冰水之中不住颤动。
“蝶衣?!”
软软有点急了,蝶衣莫名其妙的异常,已经明显到连她都看到出来的地步了。
好歹没真的跑掉。
白昼心里庆幸,脱开手走上前去,在蝶衣不解的眼神中,拿出剪刀,在她身上找了个位置,轻轻划了一划。
“?!!!”
血刷得一下渗出,蝶衣重重的嘶了一声,眼睛立刻瞪得老大,生气的到:“痛!!你要死啊?干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某人的精神状态好像出了点问题,帮她转移一下注意力而已。”
“哈??我怎么可能精神状态出问题,你在搞笑吗——嗯……等一下?嘶……”
话还没有说完,她自己就先意识到了不对劲:“等一下等一下,我刚刚是不是在为一只诡怪做辩解?”
“……不,你只是悲悯秋甜甜的遭遇而已。”
“……嗯?”
说着说着,蝶衣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语速也越来越慢,越来越不坚定。
而就在她的思绪开始整理复盘方才所发生所理解的一切时,白昼敏锐的发现,那面小镜子中突然涌现出了一点点黑色水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蝶衣涌动而去。
“!”
他再次提起剪刀,那黑色流水却是先一步涌了回去。
“呼。”
蝶衣在瞬间理清了一切,终于是长长舒出一口气,眼眸之中,重新闪过了淡然明理的光芒:“抱歉,我好像太冲动了……”
“……”
见到那滴黑色水珠并未产生任何不良反应,反倒是令蝶衣的情绪冷静下来,白昼沉默片刻,缓缓放下了剪刀。
为什么,这滴水会从镜子中涌回来?
是达成了某种条件?还是蝶衣说的那些话,无形之中,对于镜中秋甜甜来说,是来之不易的理解……?
微微点头示意,心中,更加笃定了对这一不同寻常的点的猜测。
普通人,看见那些黑色的流水,会被其中某些东西影响。
那么这黑又粘稠的物质,从唯心的角度讲,或许可以归类为一种,听起来根本不可能具现化的东西——
“……”
他再次摇了摇脑袋。
线索太过破碎,一切都无法确认,猜测暂且不能成立,他便先将这个概念存留在心中,当做最大的可能性来对待。
“……走吧,先去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