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一路狂奔,跑到了几乎灯火通明的地方才肯罢休。
“……”
人流熙熙攘攘,空气中弥漫着这色美食的香味,天空如同泼墨般深邃,点点星光点缀其中,月亮更是如一轮明镜,悬挂在天空中,洒下皎洁的月光。
超乎想象的收获。
若然和秋甜甜还活着,只是活着的状态可能很奇怪——假若然又受制于雕像,并为此做出了某些违背底线的举动——而离开镜子的自己,只会受伤,不会反伤!
最主要的一点,它们夜晚可以离开镜子!
喜忧参半,好坏参半,但无疑,今晚的行动是值得的。
它们并没有追出来,或许也是有些顾及,或者还有什么并不为人所知的限制。
“呼……”
他不由得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打定注意,回到宿舍,补充自己的思维导图。
——
——
入夜。
“蝶,蝶衣?!”
软软脸蛋红红的,嘟着小嘴推着她:“我的床挤不下哦!”
“可我……!”
蝶衣不管软软怎么推搡,都死死的抱住大白熊,一副绝对不会离开床的模样。
软软无奈的拉了拉被子:“那我们去你的房间好不好?”
“不,不好!”
蝶衣羞红了脸,只是今天目睹了人变成水的恐怖过程,她现在是真的不敢一个人睡觉,甚至不敢去自己那间更大,显得更空旷一点的房间。
虽说不好意思明讲,但是真实的恐怖与片子里那些完全不同,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面前变成了一滩黑乎乎的粘稠物质,属实是给她整害怕了。
“唔……”
软软又推搡了一会儿,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得作罢,爬上床,仔仔细细的从床沿下拉上不透光的护栏,将周围封闭起来。
“♩♪♬♫♩~”
随着她准备工作做完,小巧精致的房间里响起了温馨的轻音乐,灯光自动柔和下来,周围的墙壁上,也是闪烁起了梦幻的星光。
一旁满柜子的玩偶与娃娃被别出心裁的摆出了各种相拥或者优雅的姿态,合着柔和的音乐,便仿佛是一场安静的舞会,为皇女陛下的安然入眠,做着高贵且勤奋的准备。
只是,今晚的皇女陛下身侧,还有其永远的挚友蝶之魔使相伴。
“哇呜~”
这么温馨可爱的环境,令蝶衣无形之中便放松了许多,立马就有数不尽的困意笼罩了上来。
“唔……”
她松开大白熊,非常自觉的扯过被子,伸手笼住软软,嬉闹了好一会儿,撑不住被困意打败,疲倦的揉了揉眼睛,取过手机,朝白昼发去了一条拨号请求。
她已经打定主意,今晚和对方挂着麦睡觉,以免出现什么伤人的意外。
见到他接了电话,她先将手机调至最低的音量,才是往床边的插座一摆。
“晚安~软软~”
“唔,晚安……”
——
——
白昼躺在下铺,缠着绷带的手举着那面镜子,神情微显严肃。
如果这面镜子背后,没有一个更加奇幻的空间加以解释,那么不论如何,这里面都藏着一个非人生物。
沾了血和水,镜子就发生了类似于软化的状态变化,甚至可以带动其他镜子一并出现扭曲。
看来这面小东西,有什么相对特殊的能力。
“……”
当然,这么小一面镜子,就算可以将其他镜子变成空间的入口,本身的体量,也就决定除了那可以慎入的诡异黑水,人没有实体进入的可能。
所以这双面的小镜子,成了独属于那个秋甜甜的空间。
“呼。”
说起这个秋甜甜,他光凭直觉,真的没有从她身上感到什么敌意,甚至最后消失时那份沉溺下去的窒息,更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小女孩那般,惹人无比心疼。
他所做出的猜测是基于直观的感受,虽说这份感受,令人实在不好做出更加冷酷冷静的推断。
毕竟那种自内向外的绝望,没有切身体会过,估计诡都不一定装得出来。
他有些共情,在现实的经历,在那不断被杀死的梦里。
所以,下午说的话并不仅仅是在安慰软软,更是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个秋甜甜,是真正意义上的置身事外。
“……”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反倒是在自己倒影口中的,还活着但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活着的的秋甜甜,有了更多存疑之处。
毕竟总结下来,真正的秋甜甜一定也见过雕像,甚至许下了愿望——不过话也说回来,那日她在暗室开启后的瞬间,脸色便已经出现了些许异样的变化。
只不过那时候他不知道背后是什么,才无法理解那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我洗好了。”
黄率脚上还裹着石膏,之前连着两次受伤,令他还没能彻底好转,费劲的擦拭了一番,才是更换好衣物,一蹦一跳的从浴室里出了来。
“嗯。”
白昼揉了揉眉心,揉开其上紧锁的不安,随手将镜子搁在床上,扶着他坐了下来。
“镜子……”
“放心吧,这面镜子,大概算得上是安全的。”
“大概?”
“嗯,里面只有一个秋甜甜。”
“???”
黄率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几次想要张嘴说话,但试了几次后,只能无奈苦笑:“别这样,我有点接受不了。”
“?”
白昼先是疑惑,随机恍然:“确实不好接受,毕竟是不是只有这一个还真难说。”
“……”
黄率整一个无语住了。
老教学楼那档事结束后,白昼和他的说话方式就变得像是朋友那般随意了起来,似乎根本没意识到他,也依旧在害怕。
只不过,他并不想放弃这个可以和白昼做朋友的机会,而且也托白昼的福,他现在胆子真的要大了不少,不仅仅是面对诡异事件有了一些适应力,甚至是在班里,在人群里,也有了一些抒发想法的勇气。
“唔……”
收拢了一下思绪,黄率看他根本没有想要讲说猜想的意思,只得是无奈一叹气:“行吧,那可以给我说说你的猜测吗?”
“……”
白昼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拒绝,掏出了坐好的思维导图。
“首先,美术室的镜子拥有复制的能力。”
白昼再次画上一个大圈,在里面写上这话,然后拿笔化过发散出去的三道小圆圈,其中各自标出了一个特点:“暂且不知复制上限。”
“暂且不知复制条件。”
“暂且不知其他镜子是否出现同种情况。”
检查了一番,又不放心的再填上了几个圆圈,写上了几段文字,重圈出了一个点:“暂且不知被复制者的去向与身体状况。”
顺着这个圈,特地换成了红笔,画出了一条狰狞的红线:“最坏情况,失踪的被复制者已出现意外。”
但随即,他将这个红圈划伤了两三道黑痕,在一旁打赏了一个问号。
“?”
黄率看到那行字时,本来头皮一麻,但看到他直接划去,还是有些不理解的望过去。
“就我目前得知的情况,没有走到最坏的这一步。”
白昼随口解释:“不过也不能放松警惕,三天内不进食喝水,同样会有严重的生命危险。”
“今天已经一天过去了,我只得知她们可能还活着,但是我们甚至不知道她们可能在什么地方。”
“……”
黄率默默的点了点头,毕竟白昼说的非常在理,他再怎么难以置信,也得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嗯。”
见他没有多说,白昼便继续按照思维导图,将今日所有见闻全部记录了下来。
——
——
“好了。”
忙活了半天,看着黑红参半的导图,他也不由得深皱起了眉头。
人是否存活,无论如何都是重中之重,但是其他红色圈出来的注意事项,同样散发出毛骨悚然的诡异。
“已确认复制对象:白昼,秋甜甜,若然,软软。”
“复制效果:多个复制体;可以离开镜子(存疑);可随时进入其他镜子。”
“重点——几乎无法分辨本体和复制体。”
“重点——复制体似乎只保留被复制以前的记忆(存疑)”
“重点——复制体具有特殊攻击手段,具体表现为相互作用。”
想起镜子里的自己毫不留情的拔掉了手,他又在边上加了一句:“没有痛觉,与本体有灵魂之上的连接。”
不清楚为什么它可以让自己感受到那种极度灼烧的剧痛,白昼思索过后,只得是暂且先归结于灵魂。
“复制体简述。”
“白昼:极度危险,懂得团队配合,拥有极强烈的恶意与攻击性,对本体有致命打击手段……”
“若然:暂无明显攻击性表现,懂得隐藏,属于潜在的危险对象,不能确定游荡的目的与规律……”
“秋甜甜:现已确认除本体外的两具身体,一具拥有理性但是选择偏向感性,知晓并可以运用超常能力。”
“一具拥有本体所有的感情与记忆,并不知道自己是复制体(待定),现藏在镜子当中,暂无动静。”
“呼……”
“软软——”
在第二个秋甜甜边上打了个问号,他才是神情复杂的看向了这个名字。
虽然并没有正面遇上,但基本可以确定进入暗室的所有人都已经被复制了,他担心遇到软软时,自己会因为各种原因下不去手,便着重在边上标上了三个感叹号。
“软软:暂未遇见,尚不可知如何区分。”
“被复制的准确时间点:猜测推翻,尚且未知。”
“呼……”
写完这些,他才是长舒了一口气,将这一份噬人之章轻轻放下。
“这才第二个怪谈……”
“嗯?”
黄率没听清楚白昼喃喃自语了什么,见他陷入沉默,便拿过导图,仔仔细细的查看了起来,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
“这几天,估计要出大事了。”
“哈??”
“啊,没什么,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白昼看着黄率还瘸着的腿,默默的收起了镜子:“你早点睡吧,我出去一趟。”
“!等一下,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黄率一愣,下意识的伸手抓着他阻拦。
“……”
白昼望着被被抓住的手,不由得轻轻一挑眉。
“大,大爷已经睡了,你现在出去的话,一整晚都回不来了!”
见状,黄率下意识放松了动作,但最终还是一咬牙,扯过他的衣角。
“……”
“拜,拜托了,你千万不要独自去面对,下午不都见证了吗?你一个人面对容易出问题……”
“……”
“要是实在有事情得现在去做,那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他扶着床的边沿慢慢站起。
白昼不由分说,将他重新按了下去。
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极力阻拦他的黄率,预估了一下自己一人能否成功取得好的结果,犹豫良久,才是无奈一叹气。
好吧,今天确实因为某些事情,情绪起了很大的波动,这样不冷静的状态,并不适合对付镜子里的自己。
花一个晚上调整吧。
“行。”
“!”
黄率立刻大松一口气,连带着眉宇都是舒展了开来。
“有这么高兴吗……”
白昼嘟囔着站起身,心里倒是也明白,黄率为什么要极力阻止他离开。
黄率是彻彻底底将他当成了朋友,予以的是满溢出来的关心,才会对他想要冒险这件事,感到如此紧张。
“哎嘿……”
劳动委员腼腆一笑,用力点了点头。
“……”
这还真是,令人不太好拒绝啊……
正巧这时,蝶衣的消息和拨号请求都发了过来,看清楚她的要求,他便和黄率一讲,两人也是迅速安静下来,接通电话,将之摆放在一旁。
“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