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先是被这种吼声惊到,继而马上冷静下来,沉下心思,起身贴着楼层,朝教室之中瞥了一眼——
这教室之中竟然有粗大的铁笼子,其中关着类似几个人形的生物,看张大蠕变巨口的样子,估计方才就是他们在发出吼声。
这些人形生物的身体被囚禁在铁笼中,看起来无法自由活动,眼神中似乎流露出痛苦和绝望,以及一种麻木不仁的木讷。
这些是什么东西?
仔细辨别之下,这些类人形生物长得都非常畸形,让人感到不适。有的生物已经没有明确的四肢划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模糊的肉块,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黑色和恶心的纹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有的甚至没有了明显的面部特征,只有一些模糊的五官痕迹,身躯庞大而肥胖,整体上看去,给人一种极度不协调和怪异的感觉。
白昼心中难免泛起一阵恶寒,只看到有一坨肉块之中,伸出了一张比较像是嘴巴的构造不断抖动,散发出歇斯里的吼叫,默默挪开了视线,去看其他的畸形生物。
“……”
那些人形生物不断冲击着铁笼,但是无论是看着可怖还是看着瘦弱的,竟然没有一个可以打破,或者从缝隙之中钻出,那些铁笼子细长的铁柱,却像是拥有千钧之力一般,可以牢牢的将他们锁在里面。
似乎是被困住了。
他没有进一步去打搅她们,悄悄的挪移走掉,站到延边的位置。
底下的小操场,随着那些凄厉的吼声响彻,开始肉眼可见的震颤,那些肉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在操场上蠕动嘶哑,将操场埋没成畸形的盛宴与流庭。
“……”
白昼泛起一阵鸡皮疙瘩,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慢慢缩了回来。
“走吧,先上五楼。”
“……好。”
——
——
自三楼走上五楼,整栋楼重新变得静悄无声,那此起彼伏的绝望怒号,仿佛梦境的幻影一般,惹得人不由得去怀疑自己方才听到的,是不是仅仅只是幻觉。
若不是底下那些畸形肉块一般的存在带给人的压力过于巨大,白昼都有那么一瞬间,对寂静无声的环境产生了几分懈怠。
“呼……”
走到美术室门前,白昼深吸一口气,握住了门把手。
“咔哒。”
教室是门被锁起来的。
“……”
他翻动拉链,取出藏在里面的美术室钥匙,轻轻的插进了门锁之中。
“吱嘎。”
随着扭动开钥匙,美术室的大门处传出一阵咯噔声,锁住门扉的弹簧,顺利弹开了来。
“咯嘚咯嘚……”
他再一次将门把手掰到底,大门这次直接应声而开。
“有人吗?”
白昼贴着门,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下,却是有些失望的发现,里面并没有人存在。
“哎……”
果然没这么容易找到人吧。
他只得是暂收心思,刚准备细细观察一下,却是一眼看出,对面的那面镜子,此刻竟然被蒙上了灰白色的泥浆。
“!”
这是一种非常明显的变化,瞅着里面的确没有人在,他不由得皱起眉头,迈步走了进去。
美术室算是一切开始的根源之一,连这个地方都被倒影出来,那或许,其中便藏着雕像所掩埋的秘密。
或许会有危险……
“咻!”
“!”
他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想,耳边便传来一阵破风声,就在他身边不到一米处的位置。
那破风声响起的非常精准,时间掐的刚刚好,如果是没有防备的人进来,或者真的会被带出风声的重物砸倒。
白昼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几乎遵循着本能,一把将门死死按住,下意识举手一拦一推,打飞了飞袭而来的花瓶。
“啪嚓!!”
“哦呜!”
花瓶被打飞落在地上砸个粉碎,门后传来一阵撞上东西的质感,与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
很显然,他这用力堵门的举动,直接把门后那人砸哭了。
“软软?!”
一听出那声音的主人,白昼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掀开大门,发现就在门后的小角落里,竟然躲着三个人。
“呜呜呜……”
软软小手捂住额头,眼里泛着泪花,疼得都快睁不开了,但恍惚中看到门被掀开,有一个人影从那里走了进来,还是下意识张开手臂,将背后两人护住。
“若老师不能再去了!我,我来代替她!”
“???”
软软擦了擦眼泪,倔强的看向他:“我,我去!呜呜呜……”
“……”
瞧着这丫头眼角带泪,眼睛红红的,一脸警惕,白昼心里却是没来得大大松了口气,没有多说一句话,静静等待她视线恢复正常。
“……唔?”
软软见面前模糊的人影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偷偷拿手抹掉眼泪,又飞快的张开手臂将背后两人护住,瞧见那和白昼一般无二的身姿,心里都是泛起一阵阵委屈。
“我,我去,你们带我去——咦……?”
她话还未说完,却是看到面前的白昼伸手,取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剪刀,顺便慢慢取下了口罩,露出底下一抹浅浅的淡笑。
“你不用去任何地方——因为我来了。”
“!!!!”
软软慢慢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比想象中还要不真切的面容,一种油然而生的荒诞与羞涩,缓缓涌上心头。
“蝶衣给我打了电话,真的是我。”
白昼瞧着她呆滞的模样,以为她还不信,又是伸手取出眼镜,在自己眼前比划了一下。
“(;д;)!!!”
“白昼!”
她终于确定面前的就是真的白昼,心头压着的所有压力一下子全部倾泻一空,眼眶猛地又是泛起红色。
“呜哇……”
下一秒,小小的身躯用力撞在怀里。
“!(⊙x⊙)”
这和若若的怀抱完全不同,瑟缩颤抖的身体就像小兔子,委屈的抽泣更是诱得他心跳都加速了不少。
且软软因为由高度紧张,突然转化为如释重负,各种好的坏的,不安的担忧的,喜悦的害怕的情绪全部交织在一起爆发,光是抱上去还不够,甚至忍不住不断的想要朝里面钻去。
“……”
白昼脸都是有点红了,不过也深知她受尽了无数委屈,便没有太保持距离,任凭她躲进怀里,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
该死的甜美。
——
——
“你,你……”
“嗯?”
过了好一会儿,软软才是慢慢缓了过来,抬起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不知怎么的,白昼总觉得她不光光是眼眶,脸蛋也微微有些红润。
“你怎么,怎么湿掉了?”
软软扭捏着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终于是移开了目光,开口问到。
“额……没什么,进来的方式有点特殊。”
“哦哦……”
“嗯……咳咳。”
白昼打了个哈哈,没有正面回应,感受到她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缓缓垂下自始至终没敢环紧的手臂,将目光投射到被护在背后的两人身上。
一个不出意外的是若然,另一个却出乎意料的,竟然是秋甜甜。
“嗯哼?”
若然轻轻挑眉,表情微显暧昧,怎么看都有一种想要磕点什么的嫌疑。
但白昼敏锐的发觉到,虽然她在极度克制自己,可本人所透出来的疲倦,实在已经无法掩藏——而且还是那种,下一秒就会可能会原地晕过去的,脆弱到极点的疲倦。
而且,就这么随意扫过一眼,他看到若然手臂上有一大块黑色印记,已经大到无法被手掌盖住的地步。
“……?”
瞧着她有心遮掩,白昼暂且没问,目光一转,将视线投射到躲在最里面的秋甜甜身上。
“唔。”
这个秋甜甜神情很呆滞,麻木的如同机器,静静呆呆的站在那里,就像极了一块腐朽后的木头。
或许连续不断的恐怖和打击,已经彻底摧毁了这位学姐所有的信念,她现在即使看到白昼的目光,也丝毫没有任何想要开口的动作。
“……”
“先不说这个,软软,你们现在了解到的一切,都告诉我,好吗?”
“吸,吸吸。”
软软用力点了点头,真正的白昼一出现,直接将她的胆量和思索能力拉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现在已经是无所畏惧,擦干眼泪,拉着他走到了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也来吧。”
若然同样走了过来,下意识朝着外面一瞥,脸色猛地一变。
只不过很快,她就甩了甩脑袋,将某些想法抛开,连忙伸出手将失神的若若拉了进来,紧紧关上了美术室的门。
“嗯???”
“没事的!美术室是唯一一间只可以从里面打开的门,很安全的!”
软软立刻明白白昼在担心什么,对他坚定摇了摇头。
哦?
唯一一间?
可是,他甚至可以用钥匙打开啊?
白昼立刻意识到,目前这所谓的,唯一安全的据点——还潜藏着意想不到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