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进入门后,见到无数畸形生物,到来到了美术室,时间已经算过去挺久了。
那个白昼却是一直没有进来,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绊住,还是单纯被软软暴打到了现在。
这是来之不易的喘息时间,白昼需要争分夺秒的,获得更多信息。
“我是在房间里被拉走的!”
因为主心骨的到来,软软瞬间就变得非常粘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紧紧环着白昼的手臂,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所了解到和盘托出:“那个我出现在房间里,她拉着我跑到镜子面前,然后打开了镜子——那后面是一条好黑好黑的隧道,绝对不是房间里本来就有的布置!”
或许因为拖她进来的那位长得和自己一样,软软渡过了最开始的毛骨悚然后,看起来倒也没有太被吓到。
“然后然后,我们穿过隧道,就跑到了这里,正巧遇上了那个你,以及被送回来的若老师,她就带我来了美术室——也没拦我什么的。”
黑色隧道?没阻拦?
白昼微微点头。
看来他猜的没错,软软被拉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他进来。
而且他之前也是渡过一条隧道才来到这个空间,如果这是那个软软的能力,那的确解释得通——毕竟它们因为雕像而出现,有极大的可能性,能使用雕像的能力。
只不过,它们竟然可以构建出具有实体材质的隧道空间,这样凭空创造空间的手段,根本就早已经超越了物理学所存在的意义。
……好吧,先不说物理,他们目前所待之处与所见之物,完全就是将唯物主义思想按在地上摩擦了无数遍。
“我来补充吧。”
若然憔悴着,脚步踉跄着过来坐下,眼神倒是闪亮亮的,似乎随着白昼出现,她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许多希望。
“对不起,之前和你说了那些话……”
“没关系,我听懂了。”
虽然现在时间急迫,白昼在听到若然的道歉,还是非常认真的摇了摇头。
若然的本人,若然的倒影,哪怕也被雕像施加了恐怖的诅咒,却都奇迹般的保持了无比美好的人性。
他之前对于若然所有的猜测,建立在会被欺骗的可能性之上——可现在看来,若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也没有想过要做出欺骗的事来。
那些话,的确很伤人。
但如果不是那些刺人的言语悄悄传递着消息,他也无法这么快就得知自己所想知道的消息。
估计那个时候,那个‘白昼’在胁迫她做某些事情,她才不得不采取那样的方式,也才会有软软现在这些发言。
“嗯……”
若然见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松了口气,提了提精神,切换出老师的姿态:“我在这里呆了大概三天,大致明白现在这片空间背后的运作目的。”
“你也看到那边的房间和水池了吧,我趁着每一次出去,都会在边上观察一下,发现那些黑水,是从每个房间里的情绪们身上流出去的。”
“嗯。”
情绪,猜测的没错。
“或许也不单单是情绪,每个人都有着和本体无二致的记忆,但是他们的行动会被某些东西支配,比如在外面很有礼貌的孩子,到这里后骂人骂的非常尖酸刻薄,在外面勤快友好的,在这里变得懒惰躺平,冷淡无比。”
“而每一个体,包括我,每天都会被清算一次,而每一次,都一定会有一部分无法得知的情绪区块被吸走流入池中,变成水池下方那具身体的养分。”
“?!身体?养分?”
“嗯,我看到了那水池下面,有一个像是人形的东西浮着。”
若然肉眼可见的打了个寒颤:“那一定不是活人!”
“更恐怖的是,我第一天去的时候他是低着头的,这两天再看,已经是仰着头的了!”
“……”
白昼亦是头皮一麻。
那个‘白昼’和‘软软’守在一旁,他根本没法靠近,若不是若然提及,他更是无法得知,就在那个看似深不见底的水池中,竟然还有这一具身体浮着——
等一下,浮着?
浮在水中?仰头?
“那具身体是什么样的状态?!比起前两天,他有没有继续朝上漂浮?”
“???”
若然见他突然变得异常紧张,也不敢大意,仔仔细细回想了一番,脸色慢慢白了:“好,好像是有!什么意思?你知道那是什么了吗?!”
“……”
白昼轻呼出一口凉气。
“朝一口没有其他连接或者暗河的水井里面不断注水,将会发生什么?”
“……会,会被慢慢被填满,然后溢出来。”
若然一下子人就不好了。
这些黑水不只是为了供给养分,更大的可能,是要令那具身体浮上来!
“他要是上来,绝对是个极大的灾难。”
乘着情绪构成的洪流,不知道洗刷了多少遍才可以勉强上浮的诡怪,想想都无比恐怖,在场的几人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软软更是手脚冰凉,忍不住环他环得更紧了许多。
“……”
这就是它们两个守在那里的目的?
白昼将手往边上递了递,微微皱眉,低头开始思索起来。
有点不对劲。
哪怕,邪念成为主导,只要那具身体中有属于自己的记忆,就绝对不可能会去做滋养诡怪出生的蠢事。
毕竟它只是坏,不是傻,这种看一眼就可以看出放任不管要出大事的,那个‘白昼’估计也会在诡怪还未出现之前,先拼尽全力将身躯灭掉。
要么避开要么宰掉,必定不可能和诡怪合作,这点绝对不会出现意外,除非被倒影出去的性格是负面中懦弱的那一部分——而很明显的是,对方的表现证明这个假设,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
他将这写放在脑海中一过,并未将这些说出,点了点头:“下一个问题吧,出去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知道!”
软软赶紧举手,语气中带起一种别样的心疼:“若老师被那个你拉去,代替好几个情绪被抽取了!”
“再这样下去,她会变成楼下关着的那些怪物的!”
“!!”
“软软……”
若然本不想说出来,没想到却被抢先,心情复杂之余,只能对白昼扯出了个笑容:“没关系的,我是自愿的,他也没强迫我。”
“……辛苦您了,若老师。”
面前这位,只是若然的一部分情绪,但言语中透露出的,依旧是对学生满满的关心与保护。
白昼是真没有想到,若然可以勇敢到这个地步。
“咳咳。”
若然没来得羞涩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这都是老师应该做的——或许我就是若然本身的勇气?哈哈……”
“不,这真的不是一个人应该承担的。”
白昼同样摇摇头,毕竟就连刚进来不久的软软,都知道若然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一定刚刚才出现过症状,手上那块大黑斑就是证明。
而她可以算是独自一人,在的这样的极致高压之下,已经撑过了三天时间。
这三天里,她还需要每天进进出出,早已经见过那些被囚禁在各个房间之中的,畸形到无法言表的类人生物。
这样的精神重压下,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依旧毅然决然的选择代替学生抗下这样的痛苦,真不是所谓的教师职责可以一笔带过的。
“没什么,无论哪一个老师都会这么选择。”
“哦对了,而且那个你似乎是有什么目的准备在今晚达成,这点你可能要注意一下,我感觉它可能会需要你帮忙?”
“……”
听出若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白昼没再多说,也只能是疑惑的点了点头。
“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