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关上门后,一切来自外界的喧嚣瞬间消失不见。
那是一种非常莫名但直白的体验,明明外边也没有多少声音,但与花房内部,也还是有非常明显的区别。
“真安静,就仿佛你方才立下的flag,现在就已经成真了。”
沈念秋下意识回头一望,看到软软顺从的坐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这边,感叹似的望回去:“她真的很相信你啊。”
“嗯。”
“真幸运,好好珍惜啊,留给你们的考验肯定很多。”
“确实。”
白昼点了点头,应和的同时,目光已经是落在了花房之中,机敏的上下来回扫视。
温暖的阳光透过精致的玻璃屋顶,烂漫的撒了进来,不同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却并不显得杂乱或者刺鼻,反倒是糅合的很好,令人感到精神都为之一振。
温度适中,湿度恰到好处,为花卉们提供了一个非常理想的生长环境,精致的喷灌系统,会定时送出清新的水分,每一片叶子都显得翠绿欲滴,每一片花瓣都显得柔艳娇媚,看着就被照顾的非常好。
放眼望去,都是当季会盛开的花。
“先找,再许愿。”
由于不清楚雕像对于许愿词的敏感程度,白昼就连说话的细节都开始了精简与省略。
“了解。”
应和之后,沈念秋也谨慎的没有分开行动,跟在白昼身边提议道:“眼镜。”
“嗯。”
白昼轻轻挑眉,但也是什么都没说,取出眼镜带了起来。
“咦?”
只不过这次一带上,他却是下意识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眼镜中的世界,又变了。
变得比之前,颜色分层更加清晰明显了!
虽然上一次使用它是在全黑的环境中,但不管怎么样,清晰不清晰的区别,也还是能被很快辨别出来的。
“……”
这副眼镜的出现,其实本就充满了奇幻色彩,是在陈雪初的冤魂消散以后,从她消散过后的阴气中掉落出来的。
随之一起掉落的还有戒指与照片,但那两个东西还可以说是属于徐淼的遗物,只有这副眼镜,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出现过与之想匹配的剧情可以解释它的成因——
倒不如说,一个可以使用的实物,从诡怪这种存在身上掉落,本身就是一种超乎想象的不合理。
而现在,这份不合理,以一种更加无法理解的方式,产生了更加深刻的变化。
这怎么还能进化啊??
他立刻开始仔细回想,但想过以后无奈的发现,这副眼镜上一次出场有且仅有一次,而且还宛如具有磁力一般牢牢吸在自己脸上,和自己享受了同等的黑水侵蚀之旅。
莫非,它还能吸收了那些黑水而变化不成?
那剪刀和小镜子呢?
“额……”
小镜子里本就住了一个黑水构成的存在,剪刀本来就可以吸收和消灭这些东西,估计要发生变化,也得有个很巨量的过程。
“咳。”
收了收四散的心绪,他暂且不去管那些,戴上眼镜,开始四下查看起来。
托这进化了的福,他一带上眼镜,视线中正常的花卉就开始出现想象不到的色彩黯淡。
只不过紧接着,他的视线之中,就出现了某些更加深色的变化。
“!”
一抹抹妖邪的黑色从一旁延伸过来,但出乎预料的,并没有令白昼产生任何不适或者反感。
是沈念秋。
他调转过视线,将之着重投射到沈念秋身上。
在眼镜之下,沈念秋浑身都笼罩在黑暗之中,只有心脏与大脑的位置,散发出了柔和的白色。
只不过,那白光透露出的,反倒是空洞,虚妄,没有实体,没有实际。
就仿佛一大片荒芜的旷野,没有风景,更没有色彩,不曾被发掘,也不曾,被真实看见。
如此看来,这个人的心与思想好像都是漂泊虚无的。
只是,似乎的确并不惹人反感。
哪怕这样子看到,哪怕跳出了这些念头,他对于沈念秋的看法,竟然也没有产生更深的避讳。
这就好像是个找不到存在意义的人,但因为三观与想法的优秀,也能在不同的环境中如鱼得水。
“……”
白昼没想到的是,在眼镜之下,他竟然可以看到这样玄而又玄的东西。
“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嗯?”
沈念秋停下了对花朵的搜索,扭头一看,才发现白昼竟然没有在专心致志的找雕像,反倒是带着眼镜,默默的盯着他看,当即是挑了挑眉,双手交叉护在身前。
“比如呢?我说的你又不信啊。”
在眼镜下的视角里,他的嘴巴始终没有动。
“那我直接问了。”
“你说吧。”
“昨天半夜与你的交谈中,你所展露出来的,是第几层伪装?”
“第二层,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这句话一出,眼镜中的沈念秋,嘴巴的位置突然若隐若现的闪烁起白光。
见状,白昼心中顿时有了些对于眼镜的新猜测。
“因为那句有人说谎,我突然意识到,哪怕是愿意暴露真心,也不可能是在刚认识不到几个小时的时候。”
“很有道理,这真的是你突然想到的?”
“不是。”
“这才对。”
沈念秋很坦然的面对,一点都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看来这个问题,就是你支开唐小姐的第二个理由吧。”
“是。”
白昼神色亦是如常,并没有因为发现了眼镜的变化,就开始产生其他情绪。
“你和刚刚在外面,表现真的差距非常大。”
“嗯。”
沈念秋这边没什么问题了,他收回视线,收拢心思,将目光送去更远的地方。
自始至终,两人的交谈就并没有任何事关许愿的成分,眼看着白昼收去视线,沈念秋便也开始四下扫视。
但紧接着,他却是突然皱起了眉头,目光开始看向一个地方,眼中露出几分疑惑的光。
而极目远眺的白昼,因为色彩分成非常明显的缘故,直接一路屏蔽掉了很多东西,在遥遥相望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就在远方视线的尽头,有一块地方,如同打了高亮一般,泛起不一样的光芒。
估计就是那里。
他迈开步伐,朝那个方向走去了两步,顺便掏出剪刀,将之牢牢的握在手中。
“小心,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这时候,沈念秋却是伸手去拉了他一下。
“说。”
白昼停下脚步,浑身肌肉紧绷了起来,已经准备好下一秒,就直接朝异常之处奔去。
“你不觉得,这里少了一些东西吗?”
沈念秋不知道现在白昼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只是同平常面对对方时一样,直接伸手去,轻轻点向某处。
“?”
顺着他手所指示的方向,白昼朝那个地方一看,发现他所指示的,是正在定期喷水的灌溉系统。
那东西正在朝四周喷洒清新的水汽,看着极富生机的魅力。
乍一看,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
白昼先是疑惑了一下,但过了小几秒,却是突然就意识到了沈念秋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见了。
“声音,喷灌的声音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