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并没有让几人等多久,过了不到十分钟,便已经出现在了沈念秋的房间里。
估计是周末的原因,亦有可能是别墅区的孩子们格外重要一些,他直接开车进了来。
他们学校太大,没有车万万不行,但为了保证安全,所以在平时学生云集的时候,老师们不能开车上校园内部,这次综合考虑下来算是很紧急的情况,他选择带头违反规矩。
“!”
软软在一旁坐着,听到进门的声音,红红的眼睛下意识投射了过去。
她只是听蝶衣说过这个老师的事,这次,倒也算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老教师已经年过六旬,但依然精神矍铄,透着一股明朗的精气,看着似乎只有四五十岁的模样。
头发虽然已经花白,但梳得整整齐齐,眉宇间带着一股子英气,眼中又透出一股慈祥的意味。
一眼望去,是那种饱经风霜,但又充满期待与活力的老教师形象。
只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赵老师的脸上,有一些细小的疤痕,不多,但很密集。
“咦?”
蝶衣看到对方的脸,心里也是微微一愣。
上次因为夜间加上心急,她并没有仔细端详过赵文义的面容,但都是疤痕的模样,倒是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上次有这些伤痕的嘛??
“老师好。”
“嗯嗯。”
赵老师环顾了一圈,点了点头:“陈蝶衣,唐软软,张陆越张一悦,四个别墅区的学生,还有一个是——啊,汤小语啊,你去年参加的各种竞赛名次都很不错,保持这个势头下去,国内外的高等学府都因当是板上钉钉的事。”
“当然,能留在我们这里读完大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继续保持,你们俩的人生都会有更好的进步。”
老师一开口,确实慈祥,也确实很有老师的感觉。
“额——谢谢老师……”
汤小语面色怪异的点了点头。
你们俩??难不成,这老师还知道她和张陆越的事儿??
“好了,废话不多说,回到正题,我需要看到所谓荒地出现的时间表,来规划施救方案。”
赵文义并没有再啰嗦什么,而是眼神一转,看向了一旁的唐软软。
“保持冷静,孩子,校方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他作为上级领导,普通学生或许没法全部兼顾,但特殊的同学们,他还是有很多印象的。
所以,他当然知道昨天,软软和白昼之间,发生了怎么样暧昧又青涩的美好故事。
却没想到,这才隔了一天,故事的男主角却失踪在了怪谈之中,还就在女主角的眼前。
“……嗯,谢谢老师。”
软软抿着嘴点了一下头,引导对方来到了沙发处。
“好。”
赵文义收回飞远的思绪落座,目光一凝,开始仔仔细细的检查那一份时间表。
只是这一看,他的眼神突然是一凝,嘴角突然就更加肃穆了几分。
有些不对劲。
——
——
“啧。”
半晌过后,他突然是皱起了眉头。
“怪事,怎么会这样。”
“!”
他这话一出,本来就大气不敢喘一下的众人顿时都是心中一惊。
“怎,怎么了……”
软软心中一急,屏住呼吸,不安的等待他下一句发言。
赵文义却没有做出回答,反倒是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然后打去电话,和对面的人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反复确认两三遍后,才是面色难看的挂掉了电话。
“不妙啊……”
“!!!”
这话一出,软软瞬间脸色惨白。
“出,出什么事了?!不妙是什么意思?!”
“……”
赵文义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讲出那不太好的真相。
“赵老师……”
软软哀求似的看着他,抓着他的胳膊,眼巴巴的摇晃。
“……”
“老师,我觉得我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蝶衣不忍心软软这样摇摇欲坠,咬咬牙,稍微加重了一些语气。
“哎……”
赵文义轻轻叹了口气。
“好,你们的确需要知道一些东西。”
“这一份时间表,在学校建校以来,其实还出现过一次一摸一样的。”
“……?!”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齐齐一愣。
“是的,这份时间表,在校史上出现过。”
赵文义面色严肃的到:“你们所遇到的怪谈,以前出现过一次,那一次我并没有在现在的位置,所以了解并不多。”
“!!!”
软软眨了眨眼睛,听他这话却是一愣,眸中顿时闪起光亮:“那,那样的话!有没有遗留下来的解决办法!!”
既然以前出现过,但是现在学校里又没有什么大异常,那是不是说明,这场荒地怪谈,曾经被抑制住过?!
“额……?”
赵文义这下真是一愣,他并没想到,软软在这件事上会这么敏锐。
这让他不禁多想了一些。
看样子,这小姑娘,好像并不是第一次遇见怪谈啊?
只是,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紧接着,他便是凝重的摇了摇头:“抱歉啊,孩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那是一场被封存的,记录在案的灾难,我曾经略看过定案时的报告,一共不下20人无意中走进了荒地,而且再也没有出来过。”
说着,他微微一顿,抬头看去,果不其然,看到软软的脸色又是瞬间大变。
“在异常出现的三天后,荒地从此消失不见,顺便吞并掉了当时某一栋建筑,巡逻的保安也一并消失不见,再也没有人见过。”
他稍微一犹豫,但还是将所有知道的都讲了出来。
“这是一个,还没有解决办法的怪谈。”
“……!!!!!”
尽管已经知道答案,但听对方一锤定音式的讲出口,软软还是如遭雷击,浑身顿时瘫软下去,脑袋传来阵阵绝望的眩晕。
“怎么会……”
“嘶……”
蝶衣面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不管白昼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凡胎肉身,也会被诡怪伤到,也会惧怕来自自然的宏伟难题——镜子空间中所受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现在,校方亲口承认上一次荒地消失前,没有任何一个学生逃出来……
既然如此,那学校该如何抉择?
学生没逃出来,难道代表着老师就能逃出来了??
哪怕学校有过同类的经验,但按照赵老师这意思,这次的怪谈,应该也算是无从下手的类型?
也就是说,校方准备的手段,似乎并不足以应对?
那么,在这样一场怪谈中,真的会有人,愿意冒着未知又极容易付出生命的危险,冲进去救两个学生吗??
这可不是双方身份地位身份特殊,就可以一概而论解决的问题!
蝶衣手脚发了麻,最不好的念头,已经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
不,不行,不能让软软说话,她现在的状态,考虑不了这么多的。
“我们已经协商过,会组织人手进入荒地,你们就安心等待结果,老师我不敢轻言结局,但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
见她们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赵文义抛出他这边的决定,眼神也变得更加坚定。
“不不不,老师,如果都没有人出来,那就算组织普通人进去也是白搭,真的,没必要,也没有理由。”
蝶衣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
“从情感上出发,我们绝对绝对不希望白昼出事,但若是为了救他们两人,导致其他人陷入生命危险,那我觉得,白昼自己也不会愿意。”
“而且,其实白昼并不是普通人,他还挺擅长解决这些问题的——”
“……”
说这话的时候,她紧张的握了握软软的手。
这是在她的立场和角度,能说出的最客观的话。
完全不尽人意,将一切又抛还给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的白昼那里。
她得先一步说出口,避免软软说出那些不好的话。
因为对于软软来说,想法上有本质上的不同。
她被白昼救了这么多次,又见过白昼受重伤的样子,更是和他一并经历了这么多离奇恐怖的事,又在昨天,彻底确认了对白昼的那份心意。
所以蝶衣觉得,软软现在绝对做不到冷静思考,因此听了她所言,这是崩溃和她大吵一架这种情况,她感觉都是轻的了。
“……”
只是,她必须要表明这一份态度,哪怕不被理解,甚至怨恨。
因为,让别人为了你的一己私欲送死,你要想,没人说什么,但你要说出口,那就会出现很多很多伦理上的问题。
“……!”
软软睁大了眼睛,扭头过来看她,其中所带着的是疑问,和异样的难以置信,看着蝶衣心都揪了起来。
“对不起软软,但是咋们要从实际出发考虑——?”
她试着解释一点,但说着说着,便慢慢住了口。
因为软软并没有和预想中一般大哭大闹,只是默默盯了她几秒,便重新低垂下眼眸,似乎在去思考什么。
过了小一会儿,甚至竟然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软软……”
见到她这个态度,蝶衣反倒是愈发的不安了。
这什么的都不说的态度,着实是令她,感到了几分一样的陌生。
“不,没关系,小姑娘。”
却不想,就在这时,赵文义突然接过了话茬。
“你的心思我们都知道,谢谢你——但,也不必如此为老师们担心,我们也不是普通人。”
“那时候的悲剧,从现在来看,不一定就会重演。”